旅馆房间的木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房里空气发冷得让宋幼生觉得自己心跳得异常之快。

宋幼生抬了抬头,看着跟在她身后偏着头进房的江欲烬时,眼皮挑了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间房只有一张床。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要么他们俩之中的一个人打地铺,要么他们俩就在一张**睡。

可是无论是小时候,还是成年后,宋幼生都没有和别人同床过,连和她的父母都没有过,更不要说是和一个跟她同龄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攻击性和荷尔蒙的男人。

宋幼生立马发愁起来,柳眉微微蹙起。

江欲烬把行李放在了一边,从身后轻拍了拍她的头,轻溢出了笑声:

“先洗澡去,好吗?”

宋幼生故作镇定实则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丝毫没察觉这话语之间的暧昧。

浴室里的浴霸也不是很暖,宋幼生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是还是洗得很快怕受了凉。

等她擦拭着湿气的头根从浴室出来后,发现江欲烬正弯着腰跪在床边的木地板上铺他从行李箱里拿出的棉被。

“好了?”

“嗯……”

“今天……”

“今天我睡这儿。”

“喔。”

“那我先去洗澡。”

江欲烬低眉笑了笑,进了浴室。

宋幼生点了点头,有些怔怔。

就这样简单地解决了一个让她为难不已的问题,宋幼生轻舒了一口气。

她躺在**,突然想到自己刚才担心江欲烬不能习惯和别人挤一间房,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真正不能习惯的人原来是她自己。

也许是因为她出生就没了母亲,宋幼生身上少了一些温情,多了一份随着生来就有的冬日有独特的淡薄。

她又突然发现,自己循规蹈矩地就是想融入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和谐相处。

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循规蹈矩”让她和这个世界多了疏远和虚幻的不真实感。

她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只是来这人间走一趟,来这里做客。

宋幼生辗转了一下身子。

她想,也许因为她就是冬天生的,所以性子才会这么冷,那江欲烬是什么时候生的呢。

应该是六月的天吧,阴晴不定。

宋幼生这样想着,又听见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

“宋幼生,我关灯了。”

房里的灯一下暗了下来,失去了视觉,宋幼生觉得自己的听觉感官变得异常灵敏起来。

她听见旅馆的木板地随着男人的动作吱吱嘎嘎地响起,随后又是拉开衣服拉链的声音,她甚至可以听见男人冬日里低沉的喘声,莫名有一种性感。

宋幼生突然又觉得有些热,把身上的被子拨了拨。

“宋幼生。”

她眯着眼睛已经来了睡意有些昏昏沉沉,听见江欲烬喊她,尾音轻轻上扬艰难应道:

“嗯?”

“我的宋幼生,晚安。”

“嗯。”

“晚安。”

-

余硎倾斜着身子,坐在床头**上身抽烟。

周珩彦从浴室出来,穿着浴衣凑到了男人跟前。

狭长的眼带着隐隐约约勾引的意味,但是又亮得厉害,垂下头像一只觅食的小狗,去嗅余硎身上的味道。

他一边抚过男人劲瘦的背脊,一边低哑着声道:

“余队。”

“你说你都是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身上一股宝宝味呢。”

余硎被周珩彦蹭在身上的发根绕得痒痒的,有些不悦道:

“什么宝宝味,周珩彦你是狗吧。”

“是狗也是余队一个人的小狗。”

周珩彦没有忘记他还没回答余硎的问题,也确实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恶劣地捏了捏他的腰。

“余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为什么都已经当爸爸了,身上还有一股宝宝味?”

“难道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余队你才是小baby?”

余硎被周珩彦弄得呼吸急促,眼尾泛起红晕。

他聚了聚有些涣散的视线,手下猛地抓住了周珩彦修长的手指,眼里有两分警告的目光。

可是周珩彦依然没有停下,表情更加严厉起来, 反而皱着眉头,疾声厉色地呵斥他道:

“余队,你真的很不乖。”

就像真的在斥责做了坏事的小孩子。

“你女儿知道她爸爸是个不乖的孩子吗?”

说着,周珩彦手下又狠狠掐了掐的腰,另一只手顺着摸上了男人的耳朵。

“你女儿恐怕也不知道,她爸爸的腰可以这么软吧。”

听着男人口中一个一个你女儿,余硎总感觉余其就站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们。

他生出了些难为情,用手背蒙上了眼睛,眼角居然溢出了泪。

“你他妈…滚蛋……闭上你的嘴。”

“不行。”

“好孩子听话才有糖吃。”

“怪孩子只能被惩罚。”

“余队,你背着我都有了个女儿,所以,你必须得接受惩罚。”

-

宋幼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居然是被热闷醒的。

她被子盖得厚,但也只盖了两床。

可是醒来的时候,她愣是觉得身上盖了有十床,很重,觉得房间里的空气也很重。

宋幼生有些迷迷糊糊地起了床,想去喝口水才发现床边原来是放了个烤炉。

现在她觉得热气都直接上到了她的脸上。

瞥眼看过去,江欲烬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人了。

宋幼生有些懊恼地抬起步子去卫生间洗漱。

等到下楼到了旅馆的前厅时,她才又看见江欲烬的身影。

“呦,美女你终于醒了。”前台小妹眼尖地看见了她,含笑和她打招呼。

“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吧?”

宋幼生垂了垂眼帘,显然是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你男朋友可大清早就醒了,为你去买了早餐。

昨天晚上还专门找我要了个火炉去,说是屋里有人怕冷。”

江欲烬听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宋幼生笑,锋利的眉是男人锐毅的神情,眼尾微微扬起,分明却又是一双柔情似蜜的含情眼。

宋幼生又想起江欲烬昨天套这位前台小妹地话时也是这样的。

她突然就意识到,江欲烬这次也是那样的。

于是她没有否认前台小姐口里的“男朋友”,有些亲昵道:

“我就说怎么起来没有见到你人。”

“怕你醒来饿。”

“我刚才在和前台小妹聊天,还聊到了海市的特产。”

“海市的特产,那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前台小妹压低了声音,凑到宋幼生的耳边道,“就是昨天我和你们说的那玩意,快乐似神仙的那个,我们海市可是有很多种植那玩意的地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