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女生还没有到,但深吾并不慌乱。

比起女生迟到,他还见过当面看到到他人就甩头走人的,强大的内心和诸如此类丰富的经历使得现在的深吾耐压抗挫力极强。

假如对方真的不来,就权当吃了顿好餐,喝了点好酒,独自享受一个安静且美妙周五晚上吧。

于是,深吾又继续看起书来,他还拿出电脑回工作邮件,不知不觉间,时间又过去十五分钟,餐厅内慢慢响起肖邦钢琴曲的第八章——降E大调圆舞曲。

室内的气氛暖和起来,周边有人陆陆续续开始用餐,轻轻地交谈。

深吾抬头看了一眼琴音传来的方向——一个扎着干净马尾的女孩在餐厅的正中间。

她正在圆形舞台的位置上悠然自得地弹着钢琴,肖邦的钢琴曲正是出自她之手。

从侧容望去,应该是一个有着漂亮轮廓的年轻女孩。

于是,他闭上眼睛,自动屏蔽周围的嘈杂声,认真地听了一会儿曲子。

有微微的不对劲,但起承转合之处还算自然,指法也还干净,虽不算是个大家,但就这种普通的西餐厅来说,技法也足够撑场面了。

于是深吾睁开眼,又看了一会儿马尾女孩,然后视线回到了kindle上。

“我弹得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深吾正读到阿德勒心理学的人格理论。

他讶异地抬起头,洋里正在对面吟吟地冲着他笑。

深吾的心不自觉地震动了两下,马上他反应过来,这正是适才弹钢琴的女子。

而让深吾更惊讶的是,女孩身上那一束干净利落的马尾,此刻散了下来,变成一丛优雅美丽的卷发——

去年夏天在美娜多蓝壁海峡深潜时,深吾曾在海底三千米亲眼见到一群与红色珊瑚长在一起的油绿色植物。

它们茂盛、美丽,漆黑的环境下发出蜡状的光泽,微摆动的枝叶间透露出生猛鲜脆的活力。

即使埋藏在深海下也许几千年,但浩瀚的孤独似乎依然无法吞噬掉它们的生机。

面对眼前的姑娘,深吾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了三千米海底见到的水草,他赶忙收住思绪。

“我叫洋里。”姑娘在对面笑着自我介绍说。

“杨里?”

“是三点水的洋哦。”洋里脸上依旧浮着淡淡的微笑。

她看上去是那种性格很好,也有礼貌,容易接触的女孩。深吾觉得自己的心又颤动了两下。

“我是一名舞蹈老师。全名是‘深洋里’。”

“深洋里…..”深吾思忖了一下,脑海里再度划过深海里水草飘摇的场景,“听起来像艺名。”

“确实是艺名。” 洋里好看的脸蛋上晃动着温柔的笑容。

深吾愣了愣,那笑化作一叶轻舟**进了心湖里。

他朝她递过菜单:“看看吃什么?”

“我一份意面就好。”

“别的不要了?”

“嗯,不要了。”洋里的声音极其温柔,有一种冷静内敛艺术生的模样。

深吾给自己点了咖啡,鹅肝和应季沙拉。合上菜谱的时候,他瞄了一眼养生栏里的菜品。

想了想,就对服务生说:“再加一盅乌鸡汤、一道桂花冻吧。”

“吃这么多吗?”洋里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

“嗯,不够可以再点。”深吾浅笑。

“哎,不行,太多了。”洋里执着地摇摇头。

“不多。和我一起,不用怕多。”

不知为何,那语气里藏了一抹绅士而又狡黠的骄傲。

洋里愣了愣,眼睛盯着深吾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