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嘉孚的描述,梁可有些烦恼。
整体而言,这是住宅业主与商铺业主之间的矛盾,并非地产公司产品质量产生的问题。如果DLFC此时介入,帮助任何一方都有失偏颇;而如果她们介入,就有可能被住宅业主缠得脱不开身,进而被像对付福星茶楼一样对待,甚至上升成为住房质量问题。
若是不管,放任下去...
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以前梁可被工友围门,心里急躁,总觉得要赶紧处理。但经过这些年,她逐渐明白一个道理——
如果冷处理,将这些人晾在外面,也是一个办法。
人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许多开发商对付围攻的办法就是“拖延”,拖一阵是一阵,拖一天是一天。前来提要求的人都不是无所事事之辈,有的要上班,有的要养家,自然不会留太多时间跟开发商死磕。最多经营受到一阵子影响,风头过了,外面拉横幅的人就会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切主动、或被动归于平静。
陈嘉孚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今天只是不巧被堵在包间里。所以,他也只让几个保镖守住门口,没有将事情闹大,耐心地等待人群散去。
但梁可并不打算就这样放任不管。
拖延是个办法,但却不是一个有道德的办法。她提议道:
“孚哥,你考虑过停业吗?”
“停业?”陈嘉孚有些诧异,没想到梁可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我以为你是来帮我出主意的,原来你是来断我财路的?”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为何要我停业?门口这些人,你不必担心,也就是偶尔来一下...是把你吓着了?哎,都怪我那个经理大惊小怪,我确实该考虑降他工资...”
梁可提出停业,主要是想争取时间。一来照现在这个样子茶楼根本无法做生意,不如避避风头,等对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二来带她回去好好想想,大家多讨论出主意,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但她可不想自己几句话就害了门口那个尽心尽责的经理,只好赶紧出言描补:“孚哥...”
“滚!”门口一阵高喊,将她想说的话打断了。
紧接着,大门被冲开,有人一马当先地撞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次第突破保镖防御线的人,正是在门口见过的平头男人那几个。
“嘉为?你来做什么?”陈嘉孚一脸诧异,没想到他这个弟弟竟然带人冲了他的房间门。
梁嘉为瞥一眼陈嘉孚,却不搭话,只冲到梁可身边,拉起她道:“别理他,我们走。”
梁可还没反应过来,平头男人那一伙已经七嘴八舌地将陈嘉孚围住了。
“陈老板!原来你真在这里!”
“我就说他在,你要信那个经理的。门口这么多保镖...”
“陈总,这事情你以为躲起来就能不理会了吗...”
梁可惊讶地看了看梁嘉为——怎么回事,他带人来围攻他哥哥吗?
“开门了,大家快来!”平头男人一声叫喊,外头的人听到声音,陆续往包间这边挤过来。
梁嘉为见梁可无动于衷,低声道:“快走,一会儿这些人越来越多,你就走不掉了。”
“啊?”敢情梁嘉为和这些人还不是一伙的?
“出去说!”
梁可又看了一眼陈嘉孚。陈嘉孚一脸无奈,示意梁可快走。
然后他和他的保镖们被进来的人群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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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为牵着梁可逆着人流一路突围而出,为她挡去拥挤的人群,逃离了福星茶楼,来到桂海广场,并不停下。
“等一下...嘉为,等一下!”梁可走得气喘,喊住了他。
梁嘉为停下脚步。
梁可喘匀了气,才道:“怎么回事?”
“你没必要在那里。”
“可你哥哥的茶楼…”
“别管,陈嘉孚活该。”
梁可疑惑地想了一圈,问道:“你和你哥哥吵架了?为什么?”
梁嘉为的脸上像打翻了五味瓶,最后停留在愤怒一味,道:“为了什么,你不知道?”
梁可懵懂地摇头。
“你就不能多花一点心思在我身上吗?”梁嘉为的情绪突然由愤怒转为悲伤,像被误解的孩子一般皱着脸。
梁可实在不明所以,但她还是伸手拍了拍梁嘉为的手臂,道:“你怎么不高兴了?”
梁嘉为抬起另一只手,压住了梁可拍他的手,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良久,他重复了一次:“福星茶楼是陈嘉孚自作自受,你不必帮他。”
他是你哥哥诶,梁可心道。
但她没有说出口。梁嘉为虽然任性,但也不是不讲理之辈。梁可耐心问道:“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能让我不高兴的人,只有你。”梁嘉为道。
“真对不起。”梁可此时,只好顺着他说话。
顺毛了的梁嘉为,才终于给梁可解惑:“你们那个‘凤林星城’的项目,是被ZN地产的那个杜成华侵占了吧?”
梁可抬眼看他。
为了顺利交接,这件事情DLFC对外只说是合作,没有提过其中的细节。但梁嘉为还是猜出来了。
“也不算侵占...”
“你事先都不知情,怎么就不算侵占?你和我说实话不要紧的。”
“真不是侵占。”
“行,就算不叫侵占,也至少是强取。都欺辱到你头上来了,难道不打算报仇?”梁嘉为义愤填膺,仿佛被欺负的人是他自己。
报仇这事梁可也想过,但想不通,只能道:“怎么报仇?”
“把他们项目搅黄啊!你怕什么,这个项目你是主导方,你想弄砸一件事还不简单?更何况,你还有我!只要你想,我们搅黄ZN地产这宗事情,还不是容易得很?”
“搅黄以后呢?”
“管他什么然后,出了气再说!”梁嘉为是在交接中想清楚梁可被杜成华摆了一道的,“只要他敢出现,我就揍他一顿。”
梁可无奈笑道:“嘉为...”
梁嘉为继续道:“还有陈嘉孚!其实,最可恶的当属陈嘉孚!那天ZN的人来,我觉得有蹊跷就和陈嘉孚说了。他明显猜到有猫腻,却迟迟不告诉我,害得我没能第一时间提醒你,令你们被骗了还在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