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李梅梅从车上下来,奇怪地看着梁可,“刚才多危险啊!”
梁可又回头看了一眼巷子里,虽然听不到脚步声,但她觉得视线还在那里。
她本以为在公司门口安全,就放松警惕,真是太不该了。
不过她不打算告诉李梅梅,免得她担心。
“没什么,太黑了有点害怕。”梁可喘匀了气,“倒是你,怎么会在余姐车上?不是说没有车么?”
“就是因为没有车。余大姐主动说载我一程,一问还顺路,真是巧了。”
“好在你遇上的是余姐。”梁可又谢过余姐。李梅梅这心大的,也是有心大的福气。
“没关系啦。今天过节,这个妹妹在汽车站那里一直等,我看那些的士又嫌她去的地方太近,不肯搭她。我听了一下,正好在我们这边,就顺口问一问。反正我也在车站等我弟弟回来,真没想到是小梁总监的朋友,好有缘分哦。”
“原来是这样。余姐的弟弟回来了?”梁可者才注意到在前方等待着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宽大T恤,抱着头盔笔直地站着。虽然黑夜将他的轮廓掩盖,但梁可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周医生?”
“梁小姐。”周弥收回了望向漆黑的巷子里的视线,眼神飞快地看了眼梁可的脚又挪开,“你少了一只鞋。”
梁可刚才太慌张,跑掉了一只鞋都没发现。这会儿发现了,脚就有些痛起来,她只好抬起单脚站着。
“一定是掉在巷子里了!我去看看!”李梅梅自告奋勇。
“太黑了,我去吧。你们聊。”周弥重新骑上了小绵羊,打开大灯照进了巷子里。
有什么动静一闪而过了。
周弥等了几秒,才问道:“进巷子前,鞋还在吗?”
“记不得了。但进巷子后才快步跑的。”梁可老实回答。
“从凤林居过来?”
“嗯。”
“好。”周弥仔细看了眼梁可另一只鞋,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没事了,你别怕。”
周弥去了五分钟才推着车子回来,但没找到鞋。
梁可有种不好的感觉。
周弥看着她,安慰道:“也可能是我疏漏了,天亮再来找吧。”
他用了个“也”字,证明这不是他的第一猜测。
巷子就这么长,周弥又开着车灯,看不到的几率不高。除非是它已经不在巷子里,被人带走了。
“送你们回去。”周弥不欲在此多停留,将小绵羊靠过来:“能自己上车吗?”
“不好吧。”梁可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吧?”余姐也说道,“小李还没吃饭呢,现在都这么晚了,怎么能让她们俩就这么回去?正好我也没吃,去我们家吃宵夜吧。”
“谢谢你余姐,不太好意思…”梁可早上才从余姐家宿醉出来,晚上怎么好意思又去蹭饭?
“耶~”李梅梅的欢呼声盖过了梁可,她爬上了余姐的后座,“先走啦。”
留下周弥和梁可。
“上车。”周弥递过他的头盔。
“不戴头盔。”梁可想到了早上。她一根一根地将头发从雪白的枕头上捡走,而这张床的主人竟然又是周弥,这件事情叫她气闷。她决定不要和他有任何“头上的接触”。
“不安全的。”
“你的给了我,你就没戴了。”梁可抓到漏洞。
“行。反正也不远。上车吧。”
梁可像只小鸟一样蹦几步,找到合适的位置爬上了小绵羊。
周弥却不上车,推着小绵羊慢慢往前走。
“周医生,你不上车吗?”
“叫我周弥,我下班了。”
“那你也叫我梁可吧。”
“行。”
“周弥,你不上车吗?”
“梁可,没带头盔不行。”
真古板。
梁可心里偷偷地笑。
“你们俩怎么这么慢?快来帮忙。”李梅梅和余姐已经到了,她正在帮余姐搬东西。
余姐则忙着将楼下大排档的卷帘门打开,不久从里面抱出来一个大盆,道:“老板娘说给我们留了一只鸡和一些菜,等我热一下。你们去顶楼架桌子,我们边吃边赏月!哎哟,忘记你没有鞋,等一下啊。”
“我去拿吧。”周弥将车停好,上楼给梁可拿下来一双拖鞋,引着二人走进家门,道:“鞋放好。你知道放在哪的。”
“昨天是你。”梁可笃定道,“是你把我弄上楼来的。”
“不知你在说什么。”周弥推拒得极快。
“你知道我来过你家里。”梁可得意地笑,“但余姐说你昨天很忙不在家。怎么,做好事不想留名吗?”
周弥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见就去厨房拿碗筷了。
他是不想梁可难做,但这没必要告诉梁可。
“什么意思呀?”李梅梅小声道。
梁可小声解释了昨天在楼下喝了些自酿酒,醉倒断片儿在余姐家醒来的事。
李梅梅听着听着,馋出了口水:“哇,什么酒,这么好喝吗?”
自酿酒不负众望,也出现在了圆月下的餐桌上。
四个人围桌而坐,桌上正中间自然是广东人最爱的鸡。今天这只鸡选择盐焗,精心挑选的三黄项鸡,肥嫩有度,新鲜腌制后包裹起来;再取大锅将盐炒热,将鸡埋进炙热的粗盐里头焗至熟透。
揭开纸包的那一瞬间,香气就像炸了一样爆开来。
“哇~”李梅梅口水都要流到桌上,眼巴巴地看着余姐徒手拆鸡,金黄的鸡皮按下去焦脆,扯出来的鸡肉又爆出汁水。她一点儿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搓着手道:
“余姐,快点快点。”
余姐乐得直笑,擦擦手举杯祝祷:“感谢上天,让萍水相逢的我们坐在一起成为朋友,共同庆祝这个佳节。我周余,祝大家幸福平安,圆圆满满!”
李梅梅敲桌起哄,四人起身碰杯,欢欢喜喜,把酒言欢。
酒至半酣,醉意微醺,话不免多了起来。
“小梁,原来小李不住在这里。那你怎么会一个人到D城工作呢?这里这么小,又没什么好玩的,外地人很少的。”余姐发问。
为了赚钱啊。
可说出来又是另一番话了。
梁可借着醉意,像念诗一般道:“我是一只南飞的燕雀,过了寒冷的冬天,就会飞到有春天的地方去。”
“什么意思?”余姐跟她不在一个频道。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李梅梅迷迷糊糊地掉书袋,“她的意思是,她有大志向,事业要起飞!”
梁可嘿嘿地笑。
“不做鸿鹄,当只燕子也挺好。”周弥接过话头,“大部分人都是燕雀,劳碌而普通,把日子过好已经很不容易。”
梁可看向周弥。只听他接着道:“你做得很好了。”
你做得很好了。
她对着林凤娣说过许多次这句话。可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说。
梁可灌下一口自酿酒,大声道:“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给大家唱首歌吧!”
她扯开喉咙喊起来:
“鸿雁向南方,
飞过芦苇**。
天苍茫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鸿雁向苍天,
天空有多遥远。
酒喝干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歌声悠扬,韵律绵长,承托着对远方家人的思念,那里挂着同一轮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