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系列
一
“还有很多问题。”
听到晴美说的话,片山义太郎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又来了,你嫌还不够刺激吗?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
“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还活着吗?”
“有我在的一天,绝不会让晴美小姐遭遇危险的。”说这话的人非石津莫属。
“不可靠,你又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晴美身边。”
“只要得到许可,就是一天二十五小时我也会跟在她身边。”
已经进入第六天。
今天也有调查一课和管辖的刑警在这里进进出出,片山义太郎就利用这个时间回到警视厅办些琐事。他在警视厅遇见晴美和石津。由石津的提议,他们决定一起吃午饭。当然,是指望晴美的荷包。
难得三人在一起吃饭,如果在警视厅的餐厅也太不够意思了,于是他们到附近一家比较清静的餐厅。
“昨天,我做过统计。”晴美说着就由手提包中拿出笔记本。
“真受不了……”
“什么事?”
“没,没什么,你继续说吧!”
“先从看来似乎和这个事件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来看……”晴美说:“新曲的乐谱为什么多一份?朝仓把这一份乐谱藏在那里?还有,辻纪子的母亲与朝仓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关系不是很明白吗?”
“可是,他们只是情人的关系吗?或是以身体为代价得到什么东西?这才是问题核心。”
“当然,当然。”
只要是出自晴美之口,那怕是微不足道如咖哩饭之作法,石津听了都会大受感动。
“还有,企图伤害玛莉的凶嫌是谁?到现在还没有线索吗?”
“目前还没有。”
“其次是关于须田的事。果真没有他杀的嫌疑吗?”
“他死于心脏麻痹呀。”
“可是,如果是制造极度恐惧的因素导致他心脏麻痹呢?而且,须田为什么会陈尸朝仓的家里呢?”
“他到朝仓家去找那个叫什么的女佣。”
“那个女佣也有说谎的可能。就算是真的,朝仓回来了,须田为什么还要留在那儿不逃走呢?”
“也许他在逃走之前就已经完蛋了。”
“是有这种可能。还有,尸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草坪上?”
“当然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只有这个可能。”
“不可能从地下冒出来吗?”石津道。
“又不是结头菜,如果是从上面掉下来,位置就很奇怪了,因为在鹰架的下方,如果是从上面掉下来,应该是靠外面一点。”
“因为是在半夜里死亡,掉下来以后也不可能移动过……”
“在发现尸体之前,我在二楼看过那个鹰架,并没有看到尸体,虽然不能说是绝对,但是也没有看到上衣。”
“也许在你看鹰架之前,他已经掉到草坪上了。”
“不可能的。后来我们回到客厅时会看到草坪,如果有尸体,在那时就会看到的。”
“啊!真复杂,一团迷雾……”
“啊!”石津也表示困扰。
“不要学我。——然后是火警。”
“对,那又是谁纵火呢?胶粘剂的燃烧力虽然很强,但还不至于自燃。”
“如果能自燃,岂不是到处都是火灾了。”
“这么说来,如果不是纵火……就是失火。纵火者不是女佣就是朝仓先生了。”晴美说道。
“可是,为什么要纵火呢?”
“也许想烧毁什么东西,例如乐谱……”
“是一些不愿意被警察看到的东西吧!但是,藏好就没事了,房子那么大,找个地方藏,何必纵火。”
“也有道理,那么是不是想烧上衣?”
“把上衣藏起来也不难啊!”
“是啊,跟自已的衣服混在一起就行了。但事实是上衣和鹰架都烧掉了。”
“有关火灾的部分也在进行调查中,但是棘手的是找不到纵火的证据。而且,事情发生在这栋房子里,只要朝仓先生不追究,最后恐怕还是不了了之。”
“还有,那个须田的死八成也一样。”
“没有他杀的迹象,只是情况有些怪异,这样还不够条件成立专案小组。对须田的生平交友情况都调查过,找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片山义太郎解释情形。
“朝仓先生很依赖须田。有一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就是那个窃听装置,我怀疑是须田去安装的。”
“有这种可能。”
“找到**了吗?”
“昨天为了要证实杀人现场是那个地方而检查每一个房间时,我请刑警顺便寻找**。”
“找到没?”
“没有。也就是说凶手已经把它拆除了。”
“动作还真快。”
“那个录音机也详细检查过,但是没有指纹。布置那个东西的人十分谨慎。”
“是他们之中的一个吗?”
“他们是不可能去安装**的,所以我想还是和须田有关。”
“你是说有人收卖须田去安装那个东西,偷听别人的练习。那真是太不公平。”
“可是,依朝仓先生的说法,进第三天时,还不可能有人能完全演奏那首曲子,因为七个人的实力都差不多,录音机在那个时间就被发现了,效果应该是不大的。”
“嗯,但是如果知道是谁干的,他是不是会失去比赛的资格?”晴美问。
“那是当然的。——完毕了吗?”
“还早哪,现在才开始正式的。”晴美坐直身体说:“现在才谈到杀人呢!”
“你的喉咙在咕噜咕噜抗议了。”
“别开玩笑。我先问你,那个被杀的女人是什么人呢?”
“现在还在调查她的身分,衣服及饰物的照片都已发布新闻,我想,不久就会知道她的身分了。”
“她真的是樱井玛莉的亲生母亲吗?”
“不是。据调查,玛莉的确是樱井夫妇的女儿。”
“除非是另有复杂的内情,否则是不会错的。那么,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说谎?是不是自己己经先相信了自己的谎言?”
“这种推论可能就是正确答案。”
“那么,原因在那里?为什么要编谎言来让自己相信?而且又正好在玛莉决定要参加音乐比赛时出现。”
“大概是有人指使吧!”
“这样可能是扰乱玛莉情绪的最好方法。还有,把樱井充子推进水池里的是不是同一人呢?充子女士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但是我在饭店看到她时,我觉得她不像是会使用暴力的女人……”
“这么说来,凶嫌另有其人吗?喂,你不要故意把事情弄得很复杂。”
“那个女人为什么被害?”
“还有。是谁下的毒手?”
“这些当然都是问题,不过最重要的是第一现场在那里?房间的检查已经完成了吗?”
“嗯,可以确定第一现场不是在那栋房子里。”
“可是,片山先生,”石津打岔道:“那个……叫什么保来着的,变成神经官能症的那小子……”
“大久保。”
“对,他不是割手腕自杀吗?”
“是呀,在浴室里自杀。当然,他的浴室里有血液反应,可是和被杀害的女人血液不同。”
“原来如此。”
“但是,石津先生提出的这一点很重要。如果在同一间浴室杀人,血液反应就成掩护作用了。”
“我就是这样想。”石津好像很遗憾地说:“现在的警察在科学方面太进步了。”
“身为刑警怎么可以说这种话。”片山义太郎笑着说。
“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女人是在哪里被杀的?为什么把尸体送到那栋房子里去?”
“是为了嫁祸给樱井玛莉吗?”
“有可能。玛莉小姐即使没有被逮捕,光是被怀疑。精神就会受不了而崩溃的。”
“仅仅为了嫁祸于樱井玛莉就杀人,啊?”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人会为了鸡毛蒜皮大的事而杀人不眨眼呢!”
“真可怕。”石津说:“我要呼吁请尊重人命。”
“将尸体搬进那栋房子,一定是从某一个入口进去的找到了吗?”
“嗯,大厅有一个窗户被剪开了,技术非常精巧,没有仔细看简直看不出来。”
“从窗户搬进尸体一定很麻烦吧。”石津说。
“那倒不一定,自己先钻进去,再打开大门将尸体搬进去。”
“哦,原来如此。”
“还有电热炉……”晴美说。
“四个电热炉,那时真让人热得难以忍受。”
“热度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凶嫌怎么会知道那里有电热炉。”
“对,这么说来,七人之中有一人是共犯。”
“知道电热炉放在那里的还有一个人。”
“谁呢?”
“须田。”
“原来如此,也许一切都是须田安排好的。”
“还有,为什么要用电热炉给尸体加温呢?”
“当然,那是为了死亡时间的推测……”
“我知道。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样就没什么意思了,找不出其他的理由吗?”
“喂,这可不是在写推理或演侦探电影。”
“好吧,暂时这样。还有那个厨师叫什么的女人?”
“市村智子。”
“对,是她早起,使得凶手来不及把电热护收起来。可是,要使死亡时间的推测出现错误,那得有相当理由。”
“通常这样的话,是为了不在场证明吧。”
“对。那么在那一段时间中,谁最肯定自己在做什么?”
“哦,你是说实际死亡时间是在两点,而凶嫌原计划警方误认为是在十二点到一点之间,最大的用意是,那段时间里,凶嫌有不在场证明。”
“这个推想很高。凶嫌做了这种安排反而露出狐狸尾巴。只要能查出那个女人的身份,嫌犯就呼之欲出了,然后宣布死者死于十二点或一点、凶手必然会有恃无恐地提出不在场证明。”
“那倒不见得,电热炉已经被发现,我想凶嫌也会了解这种情形。”
“说得有道理,真可惜!”
“另外是……对了,就是那些百科字典的问题。”
“顺序被弄得乱七八糟,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也许没什么大碍,但也不要忽略了这一点。”
“那家伙好像不会使用百科字典。”
“使用百科字典通常都是先拿下一本,看完之后放回原位,有必要时再拿下一本,顺序应该是不会改变的。”
“这么说来,凶手一次把百科字典全部拿下来,到底是做什么用途?”
“其他的书有没有被动过?”
“不知道。其他书在上一次地震时弄得乱七八糟的,随便捡起来放回去,所以不知道凶嫌是否动过这些书。”
“那么,这些书本还有什么用处呢?”
“可以当作枕头用!”石津立刻回答。
“用那些百科字典吗?头会痛得睡不着。如果那些书能利用的话,只有重量了。”
“重量。”晴美点点头说:“好像有道理。”
三个人话说至此都沉默下来。一会儿,片山义太郎深深吸一口气说:
“现在,我还要回到那栋房子里去,明天就结束了,希望能够平安无事。”
“没有其他问题了吗?”晴美翻看自己的笔记本说。
“这些问题己经够多了。”片山义太郎苦笑着。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你来调查一课到底有什么事?”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须田的案子。”
“石津,你是干什么去了?”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须田的案子。”
“你这小子!”片山义太郎忍不住笑了,“那么,我再去一次调查一课,也许能够看到验尸报告。”
“我也去!”
晴美这种反应,片山早该应料到。
“我也要去。”
“随你。”片山义太郎说。
“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栗原说。
“为了表示特殊,用手枪射进一枚子弹吧!”南田耸着肩说。
“那可太好了。——刀上没有指纹。尸体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呢?”
“没有找到谜样的刺青,后脑勺也没有长眼睛。”
正经词儿与玩笑话混在一起讲了。
“对了,掉在尸体旁的白粉是什么东西?化验结果出来了吗?”片山义太郎问道。
“还不知道。”南田摇摇头说:“因为量太少了,化验不容易。但是可以确定不是海洛英或毒药,现在只知道那不是药品。”
“那会是什么呢?”
“化验出来会立刻通知你。”南田打着哈欠走出去。
“噢,对了,”栗原说。“刚才你妹妹来过。”
“我知道,她还在走廊。”
“那太好了,刚才接到朝仓先生打来的电话。”
“他有点事情要找你妹妹,希望你妹妹去一趟。”
“要晴美去他家?”
“嗯,不是去他家,朝仓现在是在新东京爱乐会的事务局。”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她。”
“你要回到那边去吗?”
“是准备要回去。”
“只剩一天,希望不要再发生事情。”栗原口是心非,说的不是真心话。
“我会格外小心的。”
“拜托你了。对了,你和妹妹一起到朝仓先生那里去顺便向他说一下调查的状况。”
“是的。”
“只要跟他说个大概就可以了。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
栗原又吩咐。
片山义太郎在走廊上把这件事转告晴美。
“那就马上走吧!”
“那个朝仓是大色狼。”石津显然很不高兴。
“不用为我担心。石津先生,你该回到警局去了吧!”晴美说道。
“嗯……”石津很不情愿地点头说道,“要多小心啊!”
“我知道。”
“至少要跟那个人保持一百公尺的距离。”
“那怎么能谈话!”晴美笑道。
推开写着“新东京爱乐会”的门,片山义太郎和晴美走进去时,办事员道原和代正在打大哈欠。
“啊,对不起。”但她并没有因此就脸红,神色泰然地看着两人说:“有什么事吗?”
“我们找朝仓先生……”
片山义太郎报出自己的姓名,里面的门立刻打开,朝仓走出来。
“二位一起来了,请进吧。”朝仓满脸笑容。
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资料。
“这些东西对我来讲真是太伤脑筋了。”朝仓露出无奈的表情,“这比任何乐器都复杂。”
于是片山义太郎开始说明调查倩况,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就像晴美所列举的谜题虽多,但几乎都得不到答案。
“目前就是这样,大概今天能够知道一些新的消息。”
“辛苦了,还剩下一天。请多帮忙。”
“是的。”
“还有……”这时候道原和代送茶进来,朝仓停下话,
等她放下杯子走出去,才又继续说:“有件事想请你妹妹帮忙。”
“希望有我能够尽力的地方。”
朝仓从办公桌的大抽屉里拿出手提包,再由手提包中拿出一本很厚的书。
“希望你能替我保管这个东西。”
“这是……”晴美翻开书才看到是乐谱。她兴奋得眸子发亮脸泛红。
“这是为这一次比赛而做的新曲。”朝仓说。
“可是,不是只有七份吗?”
“是大久保的那一份乐谱吗?”晴美也接着问。
“不,他的那一份巳经处理掉了,这是另外一份。”
“原来就有八份吗?”
“这是一伴很奇怪的事。我吩咐印七份,在哪一家印刷厂一印乐谱都是保密的。可是,后来厂方说他们接到电话吩咐要印八份。”
“是谁打的电话?”
“不知道。是男人声音,假借我的名字……”
“也许是……”
“也许是须田,因为他知道那家印刷厂。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一份不能被偷走。”
“干脆把它处理掉好了。”
“我也想过要这样。在决定印七份时,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而且还发生凶杀案,虽然只剩下一天,但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事,乐谱有可能会遗失或损毁,所以我想就留下这一份备用。”
“哦,是备用。”
“不错,乐谱如果放在我家会受到注意,也有可能会失窃,这里晚上没人留守,而且我也很少在家。不得不请你帮忙。”
“是,我会妥善保管。”晴美答应道。
“那就拜托了。我现在还要到成田机场去接史塔维兹。”
“他今天到达吗?”
“决赛那天我会邀请你来参观,请务必赏光。”
“我很高兴能够参加盛会。”
两个人和朝仓一起离开局长室。
外面有一个女孩与道原和代正在争执什么。
“你这样说我就没有办法了……”道原和代好像不胜其烦的样子。
“道原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朝仓问道。
“先生,是这个人……”
“我叫滨尾由利子。”
那个女孩对朝仓自我介绍。看起来大约十八、九岁,穿大学生式的衣着。
“有什么事吗?”
“我在找我母亲。”
“我这里不是警察局。不过正巧现在有位刑警先生在这里。”朝仓表情困惑地说。
“事情不是那样。”女孩的口吻十分紧张,“我母亲是来这里应征比赛期间的厨师。”
“哦,可是实际上厨师是叫做市村的女士。”
“但母亲说她要到这里来的。”
“啊!”道原和代突然插嘴道。“那个人的确来过这里。”
“后来呢?”
“须田先生决定录用她,但是第二天她又打电话来说不做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滨尾由利子问道。
“是的。所以须田先生才又决定采用后来的市村女士。”
“奇怪,我母亲是那么渴望做这件事。”
“对不起,我是警视厅的人,你母亲失踪了吗?”
“是的。”她点点头说。“我读书的大学离家很远,所以住在宿舍里,因为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所以母亲自己一个人住在家里。她说自己正好闲着,又喜欢音乐,所以很高兴地去应征当厨师。”
“原来加此。”
“可是我昨天回家,母亲并不在家,我想她也许到这边来了,但她没有和我联络就太奇怪了。因为她过着独居生活,如果要出远门都会和我联络的。”
“会不会是去旅行了呢?……”
“我看房里的情形就知道她并没有去旅行,她一定是准备当天就要回来的,用过的碗还泡在水里,行李箱也在房间里,我问过邻居,都说一个多星期没看到她了,所以以很不放心……”
“然后你就来这里?”
“是的。”
“可是,她已经辞掉这里的工作……所以,很有可能她在别的地方发生事故了。”
“哥哥,你帮她问问看吧!”
“好吧,你等一下。”
“谢谢。”滨尾由利子轻轻鞠躬道谢。
朝仓走了之后,片山义太郎就用事务局里的电话。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滨尾恭子。”
“你能不能说出她的年铃、身体以及服装的特征?”
“可能是……穿黑色套装,因为她正式出门办事时通常都穿这一件,而且,我在衣橱里没有看到这一件。”
“有什么特征?例如手上有烫伤留下的疤痕等等。”
“没有。”滨尾由利子回答后就哭了起来。
晴美急忙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不要急,一定是受伤住院了,也许没有办法写信,不要担心。”
“谢谢你。”女孩还在哭泣着。
晴美瞪了片山义太郎一眼,意思是叫他以后问话要小心。
片山义太郎干咳一声,继续问:
“你母亲做什么事?有工作吗?”
“不久以前她在一位政治家的家里当厨师,她擅长做菜,所以才想来应征这个工作。”
“原来如此。”
——片山义太郎想起他以前曾经听谁谈过“厨师”这件事。是在哪里听谁说的?那次像是在一个不适合谈那种事的地方,而且,是谁……
“哥哥,你发什么呆呀?”晴美急躁地催,“快打电话呀!”
“好,我知道。”
片山义太郎急忙拿起话筒,却又因心急而没拿稳,电话简摔到桌上发出很大的声音,幸好没有摔坏。
“坏了要你赔偿。”道原和代瞪了片山义太郎一眼。
“对不起,是我的手滑了……”片山义太郎紧急刹住,紧张地说:“对,手。那个手……”
是南田说的,那种手是厨师的手……
“哥哥,你怎么啦?”晴美担心地问,“你发什么神经呀?”
片山义太郎没有回答晴美,他转头看滨尾由利子:
“请你跟着我走吧!”
片山义太郎想到几十分钟后的情景,纤弱的内心止不住紧缩地疼痛……
二
“确认了吗?”根本刑警问。
“脸色惨白,差一点昏倒。”片山义太郎说。
“这也难怪,看到那张被毁的脸。”
“她说身体或手的感觉很像,可是因为变了颜色,所以看不清楚。不过,她去给牙医看过牙病,现在正请牙医检查中。”
——由利子被晴美搀扶着走出来,接着出来的像是牙科医生,脸色也泛白了。
“大夫,怎么样?”片山义太郎问。
“那个人的确是滨尾恭子女士。”
“不会错吗?”
牙科医生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笑意。
“牙科医生会忘记病人的脸孔,但不会忘记病人的牙齿。而且她最近常来诊所,我确定是她本人没错。”
滨尾由利子跃坐在椅子上哭泣——难以言喻的的悲伤气氛充塞整个房间,有一段好长的时间谁也没说话。
根本刑警露出咬破苦胆的表情。向着哭泣的滨尾由利子走去。
“我很同情你。”根本刑警说:“你母亲的名字是叫浜尾恭子吧?”
“是的……那样子,实在太残忍了……”
“年龄多大……住址?籍贯呢?”
根本故意问这些例行公事的问题,想使对方免于沉浸在悲伤中。
“我不要紧了,对不起。”滨尾由利子也表现出坚强的个性。
“请问你母亲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
“我想是没有的。她心胸宽大,平常喜欢帮助别人,大家都很喜欢她。”停了一下,滨尾由利子补充说:“当然,人并不是百分之百了解母亲的生活,她跟别人也吵过架,但是对方应该不致于恨她到这样杀害她的程度。”
“我明白了。——有没有需要联络的人?”
“有叔叔在名古屋……”
“好,请到这边来给叔叔打电话。”
片山义太郎和晴美等根本扶着滨尾由利子走出之后,互相望一眼。
“那个人手上的英文字母原来是指‘史塔维兹’。”
“你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是说这个凶杀案吗?”
“如果是抢劫杀人,没有必要破坏她的脸孔。”
“凶手一定是不愿意人家知道她的身分。”
“那是为什么呢?”
片山义太郎开始思考。——这是和音乐有关的事件之一吗?如果是的话……
“我想的好像跟你想的一样。”晴美说:“如果她是因为应征音乐比赛的厨师而被杀……”
“那只是推测而己。”
推测不需要花钱吧?照推测,最可疑的人是……晴美说着,仿佛凶手呼之欲出。“实际上做了厨师的人——市村智子。”
“不可能吧!”片山义太郎摇头道。
“那可不一定。她能不能安装**?”
“调查一下吧!而且也要详细调查她的生活背景。”片山义太郎以疲倦的口吻说:“啊,——这件事情好像愈来愈不可收拾了。”
“那正是接近解决阶段的征兆。”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片山义太郎似乎不那么乐观。
“如果是市村,那么须田和**就无关了。”
“为什么?”
“即使是市村智子收买了须田,她并不需要杀死滨尾恭子,只要找个不能录用她的藉口就行了。”
“对,也有道理。真是愈来愈复杂了。”
“那正是我要说的话。”片山义太郎说。
走进大门就听到大厅有弦乐声。片山义太郎寻声走去。
“是片山先生吧?”管辖局的刑警从书房走出来,“我正在等你,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吧!”
“辛苦你了。有没有什么特殊状况?”
“没有。”
“好吧,以后的事交给我好了。”
“拜托了。”
这是位言谈中规中矩的刑警。片山义太郎送至门口,将大门锁上。他走到乐声飘飘然的大厅。
弦乐二重奏正以漂亮的合音结束一曲,演奏者是两位男士——古田和丸山。听众则是四名女子。掌声响起。片山义太郎心想,是什么样的大风把他们吹在一起?
“啊,片山先生。”樱井玛莉看到他立刻站起来。
“大家的心倩都很不错的样子。”
“只有男性是被使唤的。”走下演奏台的古田说。
“在四位美女当听众之前演奏,紧张得不知死了多少细胞。”丸山平日难得说笑。现在惹得小姐们都笑不可止。随着笑声,旁边喵了一声。
“原来福尔摩斯小姐也在这里。”
“她一定是在抗议丸山先生,是五个美女,不是四个美女。”辻纪子说。
“啊,紧张之后就会感觉到肚子空了。”丸山说道。
“还有三十分钟才能吃晚餐。”
“真是羡慕你,”长谷和美说:“我一点食欲也没有。”
“你还好意思说。”辻纪子取笑道:“刚才的饼干,被你一个人吃掉一大半。”
也许是当时的气氛比较欢乐,辻纪子话中也没有明显地带刺,所以长谷和美没有反唇相讥,只是半娇真地“哼”了一声。虽然距决赛的日子只盛夏一天,气氛却比前几天缓和多了,原因可能是都经过充分的联系,大家都胸有成竹吧?
抑或是愈来愈紧急的暴风雨前的平静呢?
“你回来我就放心了。”樱井玛莉坐在片山义太郎的旁边说:“我母亲还好吧?”
“你放心好了,栗原课长说充子女士心里只想到比赛的事。”
“妈妈就是那样,”玛莉微笑着,隐约有一抹寂寞。“我常常想,万一我出车祸受伤,再也不能拉小提琴。妈妈会不会就不再爱我了。”
“不可能的。”
“我也知道不会那样。但是妈妈是个很执着的人,她强烈地竖持己见。有时候我在拉小提琴时,会觉得妈妈好像附在我身上。”
“你在讲什么神怪故事!再说:你自己也很喜欢拉小提琴吧?”
“是的。但是,我不能预测在这一次音乐大赛结束之后,我将何去何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独自生活,还是和心爱人在一起生活?……”
玛莉潮湿着双眼。
“我得去打个电话。”片山义太郎逃也似地站起来,走出大厅准备上二楼时,市村智子从餐厅走出来。
“刑警先生,要吃晚餐了。”
“知道了,我先去打个电话,请先吃吧!”
“是的。”
片山义太郎心想,这个温顺的女人说不定就是凶手。
市村智子向着大厅走去,却又停下脚步:
“刑警先生……”
“什么事吗?”
“能不能抓到凶手呢?”
“这个……也许不能马上抓到,但一定可能逮捕归案的。”
“那就请多费心了。大家看起来好像很轻松,但其实他们是很紧张的,希望能够让他们都很放心地参加比赛。”
“我们正全力以赴。”
“是,对不起,我不该多话,还有……”
“还有什么呢?”
“水果刀找到了吗?”
“好象还没有找到,因为这栋房子太大了……”
“原来如此。只是我一直挂在心上,——因为曾经有过例子,大久保先生用刮胡刀割破手腕。”
“你是怕有人偷水果刀去做自杀的武器吗?”
“不,我只是感到不安。”
“遗失水果刀并不是你的责任,不必放在心上。”
“听你这么说我就……对不起。打扰你了。”
市村智子走进大厅后,片山义太郎也上了二楼——市村智子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用意?
一旦有所怀疑,任何事看起来都很怪异。片山义太郎心里警告自己:不可以这样偏执。
打电话是个借口。为了要避开玛莉。其实自己也感觉到是应该发现一些事情真相的时候了。
“是片山吗?”听声音就知道粟原的心情很开朗,“我也正要打电话给你。”
“事情有什么眉目吗?”
“已经查出死者的身份了,”电话里传来栗原翻纸悉悉索索的声音。“死者叫小烟炒子,她的独生女儿在四年前死了,以后就得了精神官能症,经赏在医院里进进出出,丈夫早逝,几乎没有什么亲人。”
“是谁来认尸的?”
“一个女人,是死者的远亲,她看到报上刊登的照片而来指认,证实是小烟妙子。据说她只要看到和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孩,就认为是自己的女儿。”
“换句话说:要使她去误认别人是很容易的事吗?”
“没错。”
“知不知道是谁指使她的?”
“很难知道。小烟妙子独居在公寓里,日常生活也没发生什么问题。那个来指认的女人说有。一年没见她,她几乎没有跟任何亲友来往,只是最近这三个月来,小烟妙子的精神比以前好,见到邻居也会寒喧几句。”
“最近三个月……那是樱井玛莉决定要参加音乐大赛的时侯。”
“也许有人告诉她,樱井玛莉就是她的女儿。所以她感到人生有意义,精神就好起来了。”
“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
“正在调查,但是很困难。那个人不会笨得出现在邻居看得见的地方。”
“原来如此。”
原以为能找到更确实涉案的人,结果却困难重重,指望落空了。——这么一来,凶手用电炉烤尸体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涉嫌者原就不必担心在场证明的问题,那么,那些电炉如果不是用来干扰死亡时间的推测,究竟是为了什么?
“关于那个叫市村智子的女人,到观在还没有调查出什么来,明天一定要有点收获,再和你联络。”栗原说道。
“好的。”
“你那边情形如何?”
“目前并没有特殊状况。”片山义太郎说。
晚餐的气氛出乎意料之外的好。
尤其意外的是,丸山适时展露了口才,叙述乡下的童年往事,令女孩子们十分着迷。
饭后在大厅休息时——其实也只有玛莉和片山义太郎两个人在这里休息,其他的都回房去了——玛莉把福尔摩斯放在腿上,两手抚摸着福尔摩斯的头说:
“关于那个女人,查到什么了吗?”
“嗯,在晚餐时我不便说——”
片山义太郎大略陈述了一下小烟妙子的事,玛莉点着头,露出感伤的神情。
“她完全相信了别人说的话……真是可怜。”玛莉叹了一口气。“是谁这么残忍?”
“我——定要抓到他。”
片山义太郎极少做这样的保证,福尔摩斯斜着眼看他,目光里满是不以为然。
“凶嫌的最终目的究竞是什么?”
“这个嘛……”
“跟那个企图杀伤我手臂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的话,杀人的目的难道只是为了不让我参加比赛?”
“那倒不一定。”
“被杀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杀不相干的人……太卑鄙了。”
“不要这样钻牛角尖了。”片山义太郎安慰道。
福尔摩斯舔着玛莉的手。
“哟,你可真温柔……我都不知道猫的舌头有这么粗糙,舔起来好痒。”玛莉笑了。
“她呀,和人一样的感性。”
福尔摩斯好像生气了,“喵”一声,而且瞪着片山义太郎。
“对不起,对不起,更正,更正,你比人更有感性。”片山义太郎忙不迭地道歉。
“你们两个真是有趣的搭挡。——幸好有你们在,否则我一定和大久保先生一样。”玛莉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又说,“大久保先生观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我在电话里听说过,他离开比赛之后整个人开朗起来。”
“那就好。原来用来安慰心灵的音乐,却反而使人精神崩溃,真是够讽刺的,其实我们之中只有大久保够称得上是正常人。”
“那么你呢?”
“多少有点怪异吧,因为我居然能够整天面对乐谱而不厌烦。”
“照你这么说:刑警每天面对尸体或歹徒,也要算是失常的人了。”
“的确……这两天来简直要精神错乱了。因为我对新曲的诠释毫无所获,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演奏,有时真想把乐谱撕了。”
“哦。”
片山义太郎心里想,看着音符演奏就好了,何必要“诠释”?那是他所无法了解的事。
“可是到了今天早晨,那些困扰就像见了阳光的雾一般,消失不见了,乐曲的构造也清晰可见……我想,所谓充满幸福感就是指那种感觉吧!”
片山义太郎听着,心里却想,这种感觉跟我们这种俗人是无缘的。
“现在没什么问题了,虽然不知是不是能得奖,但我已经全力以赴,将来绝不会后悔的。”
“决赛时我会去聆听。”
“呀,嗯,你一定要来。”
“我得想办法在你演奏时不要睡着。”
“哟,真是太过分了……”
玛莉笑了,看到她开朗的笑容,片山义太郎也松了一口气。
片山义太郎睡着了,鼾声大作。
晴美经常向他抗议睡眠时制造噪音。吵得她不能安眠,但片山义太郎却竖持:
“我睡觉时绝对不会打鼾。”
缩成一团蜷在片山义太郎蹲下的福尔摩斯,张开眼睛,好像要说“吵死人了?”随即又闭上眼睛,把身体蜷得更累。
但是它听到一种极轻微的声音,它竖起耳朵,并迅速抬起头。
福尔摩斯走到片山义太郎的脸旁,用收起爪子的前脚碰一下片山义太郎的脸。
“晤——”虽然发出声音,却没有下床的意思。福尔摩斯便在片山义太郎的耳边大吼。
“哇呀,什么东西!”片山义太郎跳起来,“原来是福尔摩斯,吓我一跳!”
福尔摩斯向着房门叫。
“有什么事吗?等一下好吧。”
片山义太郎边打哈欠边穿睡袍,然后打开房门向外看。
今天并没有看到任何拥抱的男女。
福尔摩斯十分敏捷地从楼梯跑向楼下,片山义太郎急忙尾随。
“下面有声音吗?”
福尔摩斯停下来,站在餐厅门前。
“在餐厅里吗?”
餐厅里灯光是亮的,可是没有看到任何人。福尔摩斯径直往厨房门走去。厨房门半开着。
大概是有人肚子俄了,来找吃的东西吧!片山义太郎轻轻推开门。
“嗨,刑警先生,”在厨房里喝着牛奶的古田看到片山义太郎,露出微笑打招呼,“半夜练琴最肚子饿。刑警先生也是肚子饿吗?”
“不,我是听到声音才下来看看的。”
“对不起,我进来时里面是暗的,因为找电灯开关,不小心把锅子弄掉在地上,大概是那个声音吵醒你吧!”
“哦,是这样就好。”片山义太郎松了一口气说:“只剩下一天,希望能平安无事,有个好的结束。”
“是啊,刑警先生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不用了,我要回房去睡觉。”
就在这时候,里面的房门突然打开来,那是市村智子的房间。
辻纪子穿着睡衣,摇摇摆摆地从里面走出来。
“你……怎么回事?”
古田惊讶地呆站那里,福尔摩斯却急急地跑进市村智子的房里。
“市村女士……她……她……”辻纪子上气接不着下气地,脸色十分苍白。
片山义太郎立刻走进市村智子的房里。**零乱,但没有人躺在上头。他听到福尔摩斯的声音。
浴室的门有些开启着。
“是这里吗?”
片山义太郎轻轻推开浴室的门。——市村智子的姿势就像要杷身体塞进浴缸里,不同的是她没有站好,而是倒着,从胸口流出来的血积在浴缸里,沿缸外丢着一把刀,是水果刀。
片山义太郎苍白着脸向后退。
“喂——福尔摩斯,快去打电话!”
片山义太郎天生的窝囊体质,一看到血就会引起贫血。
福尔摩斯并没有去打电话,它大声吼叫,好像是在打气,要他坚强起来。
“知……知道啦。那么,你在这里看着,不准别人进来。”
片山义太郎走出市村智子的房间。
他很意外地看到绝无仅有的一幕,辻纪子脸色苍白地抱住古田,大概凡人到紧要关头就顾不得爱憎了。
“刑警先生……”
“市村女士被杀了,你们最好回房间去,要不然就到大厅去。”
“知道了!”
古田点点头,搂着辻纪子的肩膀走出去。片山义太郎先到料理台喝杯水,再跑上二楼打电话。
怎么会有这种事?就只剩这一天了,真是……
当他推开自己的房门时,又为眼前的景象大惊失色,因为长谷和美穿着睡衣正坐在**打电话。
“嗯,没有问题。一听到妈妈的声音,我的心情就稳定下来了……嗯……我会加油。现在,这个房间的可怕刑警回来了……晚安。”
“你怎么进来的?”片山义太郎简直气急败坏。
“因为你没有锁房门呀!”
想起来了,刚才和福尔摩斯冲出去时没有锁房门。
“我是想求你让我用一下电话,可是来到这里看到门没有锁,里面又没人在,正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你到哪里去了?玛莉的房间吗?”
“开什么玩笑!”
“打扰了,谢谢!”
“这里禁止打电话你是知道的。”
“你要向大会报告吗?那我就撕玻这件睡衣,说你强暴我。”
“好了,好了,快一点回房间去吧!”片山义太郎大声吼着。
“是,是,晚安。”
不可能晚安了!片山义太郎倩绪复杂地拿起电话筒。
三
天色渐明。
气温甚低,天空又飘着雨。
由于市村智子的惨死而早餐没有着落。虽然大家不见得有吃早餐的胃口,但也不能不给东西吃。片山义太郎得到栗原的许可之后打电话给晴美。因为一大早被吵醒而埋怨不已的晴美,一听到又发生凶杀案,好像立刻就清醒,精神百倍了,不到一个小时,人就赶到了。
“喔,好冷呀,哥哥没问题吧?没有昏倒吧?”
“没有其他人能料理事情,我怎么可以昏倒呢!你赶快做早餐给他们吃吧。餐厅里乱七八槽的,我看改在客厅里吃吧!”
“好,这件事交给我办。”
晴美正在脱大衣时,玛莉从楼上走下来,一副疲倦的表情。
“晴美小姐,看到你来真高兴,我快受不了啦!”
“拿出精神,明天就要决赛了。”
“我实在……心有余力不足……”
“坚强点。我可以用厨房吗?”
“嗯,我已经和课长说过了。”片山义太郎说道。
“好。对了,玛莉小姐你也来帮忙做早餐。”
“可是……”玛莉迟疑着,“我什么也不会做,妈妈怕我烫了或割了,什么都不让我做。”
“你什么也不会?”
“只会煮蛋和煎蛋。”
“会烤土司吗?也会涂奶油吧?这样就够了。”
“是吗,晴美比你好不了多少。”片山义太郎说。
晴美把鞋跟对准他的脚,用力一踩。
“痛啊——”
“玛莉小姐,我们走。”
晴美和玛莉走进餐厅。——根本刑警在这时走进来。
“喂,片山,你的脸愈来愈像火鸡了。”
“没,没有哇……现场那边怎么样?”
“现在,南田老爷正在看,一大早出勤,他一准在发牢骚呢!现在还能比赛吗?”
“是啊,我也在担心……,和朝仓先住那边联络过了吗?”片山说道:
“课长刚才好像打过电话。”
“哦!”
“如果凶嫌是参加比赛中的一个人,那就麻烦了,因为舆论是最不好惹的。”
“更重要的是大家的精神。”片山义太郎说:“本来明天就可以结束了。”
两个人走进餐厅时,南田和栗原正好从厨房走出来,南田还大口咬着一块三明治。
“你自备早餐吗?”根本问。
“厨房里刚做好的,我先要了一份。”南田说。
“你真有本事,刚看过尸体,居然还吃得下东西。”栗原做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这样就没食欲,那么干我们这一行的人都要成为营养不良了。”
“你看怎么样?”
“看起来像是用小刀刺死的……”
“难道不是吗?”
“不,是用小刀刺死的。”南田说道。
栗原课长做出咬他一口方能泄恨的表情,南田继续毫不在乎地说:
“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你发现尸体时是几点?”
“一点钟左右。”片山义太郎说。
“可能在你发现之前三十分钟被杀,胸口的一刀几乎是立刻毙命。”
“血液会溅出吧?”
“溅出的血液不多,顶多是手上沾点血。”
“有没有指纹?”根本刑警问。
“刀上没有指纹。就是那把失踪的水果刀吗?”
“我想是的……我也没看过原来的水果刀是什么样子。”
“是有人把水果刀藏起来的,这个事件真够麻烦。不过,这一次一定是内部的人干的,大门也锁得好好的。”
“那么,比赛要停止吗?”
“等一下朝仓先生会来这里,我再跟他详细谈一谈。”
“真是困难重重。”
“不错!”根本刑警说:“如果你是凶手就好了,那样比赛就能照常举行。”
“根本刑警,你……”片山义太郎瞪着根本刑警。
这时候晴美从厨房走出来。
“哥哥。”
“什么事?”
“你看这个……”晴美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
“和凶器很像,你在哪里找到的?”
“烘碗机,就是烘干餐具的机器,掉在排水的缝隙里,我想把烘碗机里的水倒掉,才看到这一把小刀。”
“这么看来,市村智子以为是丢掉了的小刀就是这一把了。一定是地震时掉下去的,并不是被偷走了。”
“可见凶器是另外一把水果刀了。”栗原说。
“但是,这里只有一把水果刀。”站在门旁边的玛莉说。
“你怎么知道呢?”栗原转头来问道。
“昨天我到厨房去要咖啡时,她……市村女士用一把很大的菜刀在削苹果皮,她还说:‘没有水果刀真不方便。’”
“跟我说一声,我就会去买了。”一年到头替晴美买东西的片山义太郎说。
“我也是这样说:她说只剩下两天,不用再买了。”
“以后的事你们看着办吧。我要回去补充睡眠了。”南田打个哈欠走出去。
聚集在大厅里的人,吃着玛莉和晴美做的三明治,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闷。
“真不明白……”玛莉说:“为什么市村女士会被杀死呢?”
“原因在……”栗原也来到大厅,“这个女人在你们的房间里安装了这个东西。”
栗原的手上拿着一个塑胶袋,里面装着几个小四方形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真知子问。
“是高性能的fm无线麦克风。”
“那个东西在我们的房间里?”长谷和美瞪大眼睛,“怎么会有这种事,简直不可原谅!”
“可是,片山刑警老早就发现了这个接收装置,所以市村智子也急忙把无线麦克风拆除收回去了。”
“是什么时侯装上去的呢?”玛莉说。
“只要问负责整修的装潢店就知道了。市村女士对须田说要看厨房的设备,在工程进行中她来过几次。”
“原来她当初就有预谋要来这里的。”长谷和美首先冒火。“究竟是谁要她这样做呢?”
“很遗憾,目前还没有查出是谁指使的。”栗原露出微笑。好像有凶杀案发生他就显得很高兴。
“总之,市村智子被杀死了,当然一定有凶手。”
这一句话使大厅里静下来。
“古田君……是古田君吧?”
“是。”
“当片山刑警到厨房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在……喝牛奶。”
“你看到辻纪子小姐从市村智子的房间走出来,那么你有没有看到她进去呢?”
“这个……”这时候古田平日的飞扬神采不见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突然,辻纪子站起来对栗原说:
“让我来说吧。”
“好,请说。”
古田看着辻纪子。
“喂……”
“算了,已经没有办法再隐瞒了。”
“究竟怎么回事?”
“我和古田已经结婚了。”辻纪子耸耸肩说。
这时候,全体的共同表情就是……目瞪口呆。
“可是……你们曾经吵架吵得那么凶。”长谷和美不相信地大声说。
古田苦笑道:
“我们商量好要暂时隐瞒这件事,因为根据这里的规定,不能互相讨论新曲的诠释,我们恐怕大会会因为我们是夫妇而不准我们参加,所以决定在这里彼此不说话,但是光这样还怕大赛会怀疑,所以到这里就先表演吵架,然后顺理成章不交谈。”
“原来那天晚上在走廊上看到的男女是你们两个。”片山义太郎想起那件事。
“我们在晚上互相造访,”辻纪子说:“别忘了我们是夫妻。”
“骗得很巧妙!”玛莉很愉快地说:“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
“如果为了这件事被取消决赛资格,那也只好认了。”古田说。
“这伴事要请朝仓先生作裁决。”栗原说:“那么,当时你们在厨房做什么呢?”
“我们要喝咖啡……”
古田说到这里,辻纪子补充说。
“我们睡前有喝咖啡的习掼。”
“因此我们到楼下,在厨房不小心把茶壶碰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我们吓了一跳,可是市村女士好像没有被吵醒。我们就继续烧开水。然后就听到刑警先生下楼的声音,那时已经无法可想了。”
“我就决定躲到市村女士的房里。我走进去时她不在**,但浴室的灯是亮的。浴室门稍微开着,可是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我觉得很奇怪,就走过去看……”
“原来如此,那么你们进去时,餐厅或厨房的门是开着的吗?”
“没有。不过厨房里通常都有一盏小灯亮着。”
“有没有看到什么呢?还是有感觉什么人躲藏在里面……有没有?”
“没有……你呢?”
辻纪子被问到时默默摇头。
“嘿……”栗原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做沉思状。然后说:
“到目前为止,杀人动机还没显现出来,可是经过抽丝剥茧的调查之后,一定可以查出市村智子究竟和这里的什么人有关联。我想,如果做这件事的人在这里,请自动站出来,好不好?”
语气虽然十分温和,但话中之内容却使得大家都不敢作声。
“难道你不考虑凶嫌可能是从外面进来的?”古田问。
“这一次的情形是,任何门窗都从里面锁好了,即使凶手是从外面进来的,也一定有事后锁门的共犯。”
又是可怕的沉默。——突然,真知子站起来。
“不知道是谁,赶快承认吧!过去大家拚命努力,如今为了一个人,使得大家都受影响,再这样下去。我实在受不了啦!”真知子像真的忍不住似的开始哭泣。
“真知子!”玛莉过来想拥抱她,真知子却一把推开,说:
“这件事都是你引起的,被杀的人应该是你。”
好像歇斯底里似的语无伦次,被推开的玛莉苍白着脸站在那儿。
真知子总算忍住眼泪、平静情绪:
“对不起……我好像突然不能控制自己……”
“没关系,”玛莉再度走到真知子身旁,“大家都有些反常了,这也难怪,一连发生两次凶杀案……”
真知子突然转身抱住玛莉。
“你们的立场我很了解。”朝仓看着古田和辻纪子,十分困扰地说。“可是,如果事先能对我说明白……”
“因为我们也还没向父母报告结婚的事,”辻纪子说:“所以,如果你认为我们的资料是假的,我也没办法,但无论如何,请准许他参加比赛,我可以放弃。”
“不能那样。”古田说:“以参加比赛的资格来说;我们两人是一样的,但是你的演奏技巧比我好,应该由你参加。”
“你们等一下。”朝仓疲倦地叹口气说:“搞得我也昏头昏脑的,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大厅里现在只有朝仓、辻纪子、古田三个人。朝仓经过一阵思考之后,说:
“缺少大久保君之后,比赛人数只剩六人,而比赛再怎么样也不能取消,如果再少了你们两人,实在是不成样子。”
朝仓又叹了一口气,“问题是,别人会不会提出抗议呢?”
古田和辻纪子都低头不语。
这时候大厅的门突然披推开,走在最前面的是玛莉,接着是真知子、长谷和美、丸山才二等四人鱼贯进人,四个人手里都拿着小提琴。
“这是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朝仓。他们走到古田和辻纪子的身后排成一列。然后架好小提琴,玛莉微微一点头,四个人就开始演奏起来。是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
陷在呆头呆脑之中的朝仓也不禁露出微笑,古田和辻纪子互望一眼后,也笑了,二人把手牵在一起。
演奏完毕时,真知子说:
“恭喜你们结婚!”
“希望你们两人也参加决赛。”玛莉说。
“谢谢!”一向好强的辻纪子眼眶里满是泪水。
“好像已经有了结论呢!”朝仓站起来,说:“刚才演奏非常完美。”
“没有指挥也能演奏到这种程度也!”长谷和美说。
朝仓听了大笑起来。
四
“音乐实在是个美妙的东西!”晴美说:“真令人感动!”
“什么?”
“我是说刚才的结婚进行曲。”
“啊,是那个啊;我好像在哪里听过那样的曲子。”
“哥哥,你啊……”晴美瞪着近乎音盲的片山义太郎。
下午二点并不是吃茶时间,片山义太郎和晴美忙了十个钟头才来吃午饭。他们沿着国道来到一家餐厅。开车的是刚好来这里的石津。
问石津是否吃过午饭,他回答说:
“没有,今天才只吃了一次。”
“只吃早餐吗?”
“不,只吃一次午餐。”
就这样,三个人围着餐桌坐下,还有一件实际上是违法的行为,就是福尔摩斯盘着腿坐在那里,因为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所以也让她进来。
“我也喜欢那个曲子。”
“什么曲子?”
“就是婚礼进行曲呀,希望能早一点听到。”
就石津而言,他正以迂回的手腕向晴美求婚,但这种方式等于是绕地球一周到隔壁去一样,超级的迂回,一点儿也不管用。
“只有你一个人去听吧!”片山义太郎故意逗他。
“原来晴美小姐也喜欢那个曲子;真是凑巧;哈!哈!哈!”
如果说有人讨厌听婚礼进行曲、大概就是刚办完结婚手续的人吧!
“不过……”片山义太郎说:“希望能赶快解决事件,让大家安心地参加决赛。”
“别急,有的是时间。”
“明天就到了啊!”
“明天上午十一点才比赛,还有二十个小时呢!”
“话是不错……片山义太郎苦笑,“但光是要查出市村智子是受到谁的指示。就需要好几天的功夫呢!”
“这要想办法呀!”
“会有什么办法?”
“比如说:用哥哥当钓饵把凶手引出来。”
“不要胡说了。”
“你不认为市村智子的被杀与上一次小烟妙子的死,情形不一样吗?”
“不错,上一次可以确定小烟妙子是在外面被杀的,而且移尸后还有电热炉,留下很多痕迹,而市村智子的情形就不相同。”
“好象是突然发生的。”
“而且,这一次很明显的是在房里杀人。刀上虽然没有采到指纹,但那是因为沾到水的关系,不是故意把指纹擦掉的。”
“据说凶手不只一个人,是吗?”
“应该是这样的。”
“那么,这两件案子是要分开调查吗?”
“是。市村智子一定是受到什么人的要求去安装麦克风,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总之,这一切都和音乐决赛有关,这也是可以确定的。”
一面喝着饭后的咖啡,三个人都沉思着。外面依然是大雨滂沱。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放晴。”晴美说道。
“只要晴美小姐送上一个秋波,保险就会放晴。”
“哟,石津先生现在真会说奉承话呢!”
“就算天气放晴了,参加音乐比赛的人心情还是开朗不起来。”
“简直是像‘金色夜叉’。”
“是像国定忠治吧!”
“这些都不重要……有一件事我一直挂在心上。”
“什么事?”
“就是小烟妙子那个案子,为什么尸体旁要放电热炉呢?”
“那是因为……”
“为了干扰死亡时间的推测吗?可是身份已经知道了,居然没有人必须出示不在场证明。”
“说得真对。”
“所以我认为那个电热炉另有作用。”
“是在做商品试用吗?”石津说。
“那些百科字典的顺序乱了………一定有问题。在天气不冷的情况下,什么情形需要电热炉呢?”
“这个嘛……也许是要烘干洗过的衣物。”
“那里并没有洗过的衣物。”
“是要烘干尸体?但又不是淹死的……”
“我总觉得有问题。”片山义太郎又开始苦思。
这时候福尔摩斯突然站起来,竖起尾巴弓着背,并发出“呼呼”的声音。
“喂。怎么了?”
“哥哥,你看……”
有一对老夫妻正好走进餐厅,老太太手上牵着一双长毛白色狮子狗。
“不妙!”
说时迟啦,狗也发觉到福尔摩斯。开始“汪汪”叫。
“福雷德,怎么啦?”
老太太在安慰那只狗。可是狮子狗挣脱主人的手。向福尔摩斯的方向——也就是片山义太郎的方向冲过去。
“哇!”
没有闪躲的时间,块头不小的狮子狗一旦冲向片山义太郎面前,情况可就严重了。
虽然午餐已用毕,但仍有些胡罗卜配莱没吃完,那盘剩莱正在桌上翻转,而末喝的一半咖啡正好洒在裤子上。
福尔摩斯这一边当然不会傻傻地等对方来攻击,当狮子狗跳上餐桌时,福尔摩斯已经由窗口跑到门外。
狮子狗还在餐桌上汪汪的叫着,而且改变身体的方向,把酱油瓶、糖罐子都打翻了,像遭到轰炸一样糊涂了。
“哎哟!”晴美的叫声就好像有人要追杀她似的。
狮子狗从餐桌上眺下,向着门口追福尔摩斯去了。
“喂,福雷德!站住!”
老太太虽然站出来挡住狮子狗的去路,但已经阻止了那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趋势,狮子狗从老太太腋下冲出去。
“哇!”女主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福尔摩斯!”嗜美急忙在后面追。现在一猫一狗都跑到外面去了。
晴美站在门口大叫:
“福尔摩斯!福尔摩斯!”
狮子狗的主人也站起来而且走过来,大声叫着:
“福雷德!福雷德?”
“快回来!快回来!会感冒的!”
“福尔摩斯!”
“福雷德!别理那种野猫!”
晴美听了不甘示弱。大叫:
“福尔摩斯,不要理那只四不像的烂狗!”
“哟,”那位老太太似乎大为光火,“福雷德是在德国出生的福雷德!有血统证明书的福雷德!”
“天才福尔摩斯!名侦探!大总统!”
“价值五十万圆的福雷德!”
“福尔摩斯殿下!福尔摩斯公主!”
“福雷德伯爵!”
“受不了啦……”片山义太郎真希望有个地洞能钻进去。这时侯陆续到餐厅来的人都仰头大笑起来。
福尔摩斯先回来了。
“没事吧?怎么一点儿也没淋湿呀?”
福尔摩斯回到餐桌旁,神色泰然也坐下。
“一定是跑到雨淋不着的地方。”
“当然,福尔摩斯是最聪明的。”晴美口气甚为得意。
“你神气什么!”
狗的主人显然还不想熄火:
“我的福雷德!可爱的福雷德!”
那位老先生似乎有些过意不去,正在向片山义太郎道歉,然后对太太说:
“喂,算了吧!”
“你闭上嘴!福雷德!比老公更可爱的福雷德!”
老先生气得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啊,福雷德!好可怜!很冷吧?乖乖!”
晴美看着,忍不住‘扑哧’声笑出来。
“看那里!”
变成落汤鸡的狗可没有刚才的威风了。
“那是刚才那只狮子狗吗?”
长毛蓬松时,身体圆块头大,淋了雨以后却是又干又瘪毫不起眼的小狗。
“真想不到一碰到水竟有那么大的变化。”片山义太郎说。“可是,我的裤子也被咖啡弄湿了一块。”
“这时候用电热炉来烘干刚好。”
抱起湿淋淋的一堆毛的太太瞪了晴美一眼。
“讨厌的家伙!”晴美说完伸伸舌头扮鬼脸。
“你也差不多够啦!”片山义太郎语带责备。
福尔摩斯“喵”了一声,狗也“汪汪”回应一句。
“喂,福尔摩斯,你也不要叫了,如果你把店弄得更槽……”
福尔摩斯静静地看着片山义太郎,然后转头看看狗,又回过头来看看片山义太郎,那种眼神……
“喂,你好像要说什么?”
片山义太郎看看狗。淋湿的毛贴在身上。
等一下……
“怎么啦?”晴美感到奇怪地问。
“原来如此!”片山义太郎突然站起来。
“干什么?”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那个电热炉!我知道原因了!”
“真的吗?”
“小烟妙子不是在外面被杀死的,她是在那个房子里被杀死的。”
“在房里?”
“就是在那个书房里。”
“可是,没有血迹……”
“这就是诡计,我们马上去!”片山义太郎抱起福尔摩斯。“石津,你也来!”
“是……”
“我需要一个力气大的家伙。”片山义太郎急忙向门外走去。“晴美,拜托你付帐了。”
片山义太郎把书房的门开得很大。
“这间书房的门能够开得这样大,这也是要点之一。”
“什么意思?”
“因为尸体是放在地毯上,而地毯上并没有血迹,也没有擦洗过的痕迹,所以我们认为小烟妙子是在外面被杀死,然后移尸到书房的。”
“难道不是吗?”
“如果她被杀时,书房地上没有地毯,会是什么情形呢?”
“什么?”
“就事先把地毯移走,然后再杀死小烟妙子,再把流在地上的血洗干净,等地板干了,再把尸体抬到走廊,最后铺好地毯把尸体抬回书房。”
“那是不可能的!”晴美说:“你看,三边都有书架压在地毯上,怎么可能移走……”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片山义太郎走到书架旁。“这书架是整面贴在墙璧上,下面看起来好像是固定在地毯上,但实际上,书架和地面之间有一点空隙。”
“可是,压住地毯的部分也不少,即使是能拉出来,要再放回去恐怕是不容易。”
“我们实地试验一下好了。喂,石津,该你上场。”
“你能做什么?”
“把书拿下来。”
“哪一本书?”
“全部。”
“全部?要我的命啊?”
“加油吧,我答应你和晴美约会。”
“真的吗?”石津眼里闪着光辉,迅速脱下上衣,卷起袖子。“来吧,任何时侯、任何方向都可以出击。”
“不是叫你来打架的。晴美,到餐厅拿两把椅子来。”
“知道了。”嗜美急忙去拿椅子来。片山义太郎和石津取下书本,晴美则把书一批一批送到走廊上。
三个人虽然满头大汗,但一个多小时就把所有的书都搬到走廓上去了。
“只有福尔摩斯一个人没有出汗。”晴美喘着气说:“下一步呢?”
“茶壶和水。”
“水?要喝的吗?”
“不,茶壶愈大愈好,要两个。”
“那种东西你们男人去拿吧!”晴美鼓着腮帮子。
片山义太郎和石津提着装满了水的大壶来了。
“做什么用呢?”
“你看着吧!”
片山义太郎走到书架旁,跪下来把茶壶里的水倒在书架下面。
“你在干什么?”
“把书架下的地毯弄湿呀!你看,这是最高级的地毯,毛很长,但如果遇到水,毛就贴在一起,变成薄薄的,就和刚才那只狗一样。石津,你到那边的书架去。”
“我明白了。”
在三边的书架下倒进水之后,片山义太郎说。
“现在要拉出地毯。”他从门口走到走廊,“石津,你拉那一边。”
“是。”
两个人抓住地毯的同一边。
“一、二、三!”
片山义太郎喊着口令,两人同时用力拉,果然就像片山义太郎所预料的,轻易就把地毯拉动了。
“动了,动了。”晴美说。
“看,书架下有一段空隙吧!”
“真的,因为书架整面固定在墙璧上,所以不必靠地板来支撑。现在我们看看能不能把地毯放回原位。”
把地毯放回去虽然比较麻烦,但地板是磁砖,又很潮湿,倒也很滑,总算把地毯放回去了。
“然后把书放回书架上!”
“原来如此。可是己经无法摆出书的正确位置,所以百科字典的顺序才会弄乱。”
“然后是电热炉。”
“电热炉就是用来烘干地毯的。”
“不错,凶手为了误导办案的方向,故意把电热炉对着尸体,其实他最主要目的是要烘干地毯。连这一点他都算计好了!”
“现在……我明白了,但是我们仍然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们曾经在尸体旁看到白色粉末,大概是松香吧。”
“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