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天国后裔
陆森、卫卜杵等一群人闻讯赶来,众人四处搜索,遍寻不见那受伤刺客的下落。陆森暗自揣测,牛角坳将成危险区域,行踪亦被敌人获悉。只是不知鬼子从什么渠道获得消息,竟然奇袭这个偏远山村。刺客声东击西,直奔主题,显然是有人走漏风声。如果是暗藏的奸细通风报信,大伙儿处境堪忧。想到这里,陆森心中惴惴不安,暗自思谋对策。
灯光下,墨子风揭开死尸面罩,大伙儿凝神细看,见三人皆是三十多岁的汉子,身上除了手枪、飞刀、匕首,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心中已知原因,唯恐是那个神秘的日本忍术高手的团伙,便拿了几个让父亲鉴别。墨溪溫眯着双眼,借着油灯的光亮一看,脸色骤变,说:“这些,是忍者的武器,难道是他?”墨子风急问:“谁?”墨溪溫皱眉思索,脸色惊疑不定,缓缓说道:“那个东洋忍者,此人行踪飘渺,犹如鬼魅一般,这是我从没遇到过的高手,所以印象极为深刻,那人使用的就是这样的武器。”
仇战雄心急:“舵主,你和那个忍者过招,结果怎样?”墨溪溫摇摇头说:“若不是当时咱们人多,以众敌寡,轮番缠斗,洪武门就没有我这个舵主啦!”卫卜杵感叹:“世上竟有这样的人,连您这样的高手都敌不过,真是不可思议!”陆森说:“今夜多亏子风机警,枪响之后,我太鲁莽,竟然中了声东击西之计,真是愚笨!”墨子风宽慰说:“我明敌暗,刺客狡诈,谁也不会想到,我也是临时听到脚步声,才发觉敌手使诈。”
柳琴听众人议论,一直默默无语,此时忽然想起一事:“我当时藏在屋内,与那个刺客仅一窗之隔。子风抛石袭击,那刺客慌张,喊了一声警告同伴。我听他喊的那句日语是‘有埋伏’,只是感觉他发音非常生硬,如果是日本人不应该这样。陆书记,你是行家,听听这句话发音是不是有破绽?”说着,柳琴把刺客的发音惟妙惟肖的学了两遍。陆森听了,疑心陡起,说:“刺客的发音确实非常生硬,像初学者一样。”卫卜杵说:“是不是当时情势危急,那人说话秃噜,成了结巴舌,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陆森摇摇头说:“不一样!拿中国话打个比喻,口齿伶俐的人叫母亲为‘妈妈’,初学说话的孩子说话不利索,有的叫‘木木’,有的叫‘某某’。学说日本话也一样,初学者发音都比较生硬。”墨子风沉思一会儿说:“如此说来,这几个刺客是刚学的日本话,不会是假冒的吧?”陆森笑笑说:“还是你反应快!不过,在根据地的时候,部队在实践中发现了一种鉴别方法,说来不雅但是效果不错!”仇战雄呵呵一笑:“我听你说过,是不是脱裤子看裤衩!”仇战雄便将养伤期间陆森说过的诀窍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众人听了皆笑,柳琴脸色一红便转身离开了。
卫卜杵、仇战雄脱下刺客的裤子,陆森等人见这几人的裤衩花花绿绿,有一个刺客的裤衩竟然是大红色,不似日本人的兜裆裤。陆森说:“我敢肯定,这三个刺客都是中国人,这个穿红裤衩的今年三十六岁!”仇战雄疑惑不解:“陆先生,你真是神人,看裤衩也能看出年龄?”墨溪溫笑笑说:“这一点,陆先生考虑得还真是细致,我也想到啦!”看着众人疑惑的神情,墨溪溫说:“有的地方是这样的风俗,本命年要穿红裤衩,这个刺客三十多岁,穿着红裤衩,你说他几岁?”仇战雄呵呵笑了起来:“还真是有趣!”
陆森沉思一会儿,说:“问题的关键是,这些刺客装扮日本忍者行刺墨先生,想达到什么目的,难道只是行刺?他们是什么背景?咱们都不知道。”墨子风忽然想起仿制的藏宝图,说:“我想,这些人应该是军统局的人,他们这次行动不是行刺,而是劫持我爹,想从中找到那个秘密。如果行动失败,嫁祸给日本人,让咱们找日本人的麻烦,真是绞尽脑汁想出的计策!”陆森说:“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只是墨先生在牛角坳,本村村民不知身份,自卫队、洪武门也没几个人知道,况且大家都没有出村,消息是怎么泄露的?难道……”众人闻听此言,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此时天色微明,大伙儿闹腾了半宿,身心俱已疲惫,陆森便安排房间让墨子风和柳琴休息,众人这才一一散去。陆森又暗中叮嘱卫卜杵多派洪武门的兄弟加强守卫,确保墨溪溫的安全,这才歇息。只是心里有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中暗思“谁是奸细?”脑海里闪过一张张面孔,但很快排除了嫌疑,又担心没根据的猜测难免招致洪武门、自卫队内生嫌隙,只好暂时按下不提。
瞪眼等到天亮,陆森忽闻喧噪声,起床赶到打谷场一看,却是卫卜杵和刘掌柜带领队伍跑操。百十人的队伍,一半是洪武门、一半是自卫队,人人配备长短枪支,只是服装不整,长衫短褂,颜色不一,人人懒散,还有人嘟囔抱怨起得太早。这支武装,远看不像革命队伍,近看更像土匪民团。陆森看了直皱眉头,心知这支部队急需整顿,不仅是政治教育,更需要是军事素质,纪律观念,看来,要把这支武装打造成真正的抗日队伍,还需要一段时间。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陆森扭头看见柳琴,便迎上前说:“我正要找你,谈谈下一步工作安排。柳琴,我现在急需回一趟师部,向首长报告这里的情况。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队伍里只有你和刘恩茂是党员,牛角坳也有六名党员,所以你们要担负起更大的责任,充分依靠群众,一是加强戒备,不能让队伍和乡亲们受到鬼子迫害;二是要加强训练,让大家逐渐成为真正的革命战士。”说罢,把殷切的目光投向柳琴。柳琴说:“陆书记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完成任务。”陆森说:“我们立即开一个会,统一思想认识,安排好下一步的工作。”柳琴点点头。
早饭后,陆森召集大伙儿开会,洪武门、自卫队百十号人坐在打谷场,说说笑笑的一点也不严肃。卫卜杵和刘掌柜站起来,吆喝着让大家肃静,众人这才闭上了嘴巴。陆森谈了一下眼下形势和任务,要求大家抓紧训练,早日成为真正的革命战士。最后说:“我要离开几天,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由墨子风代行队长职务,希望大家支持工作!其他所有正式任命,等师政治部批复后再行宣布!”众人鼓掌,要求墨子风讲两句,只有刘掌柜脸色略有不快。墨子风说:“只要是打鬼子,怎么着都行。”
陆森把诸事安排停当,心知刘恩茂对任命有意见,便找他谈了一次话。陆森说:“恩茂同志,你是党员,要有高风亮节。虽说墨子风刚参加革命,可是洪武门的势力强大,威名远扬。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一点,吸收墨子风这样的义士,共同打击日本侵略者!恩茂同志,你参加革命时间长,觉悟高,希望你心胸放宽一些,不要在乎一时的职务高低。好不好?”
刘恩茂笑笑说:“既然你都这样说啦,我还能说什么?只是他一个江湖草莽,能带好队伍吗?”陆森拍拍刘掌柜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这就需要我们这些老同志协助他,改造他,帮助他早日成为名副其实的抗日战士,充分发挥他和洪武门的力量,壮大抗日队伍。你说呢?恩茂同志!”刘掌柜点点头说:“我听你的!”
墨子风刚回到院子,看见墨溪溫眯着眼睛晒太阳,忽然想起了山寨里的土匪娘,犹豫着是不是说出实情,墨溪溫却说道:“阿毛,你过来!”墨子风蹲在墨溪溫跟前说:“爹,您有啥要吩咐?”墨溪溫睁开眼睛,看着墨子风说:“想起了一件事,心里一直嘀咕。当年爹和那个东瀛忍者打斗之后,那个忍者寡不敌众,离开了云州。可是前段时间,爹在地宫和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只是秘道太黑没看见面目。这两个人使用迷香,气味与先前的忍者使用的一样,他们像是在地宫探寻宝藏。爹觉得,那个忍者和这两个人是一伙儿的,或者就是一个人,只是多了一个帮手!”
墨子风望着爹凝思的眼神,说:“爹,如此说来,那些日本人早就打宝藏的注意啦,直到今天还在寻找。”墨溪溫缓缓点头:“是这样。你要早做打算,不能让鬼子的阴谋得逞。现在,**器重你,你要好好干,别给洪武门丢脸,知道吗?”墨子风看着墨溪溫期盼的眼神,说:“爹,我这次回来,认识几个朋友,和洪武门颇有渊源,抽空我带爹去拜访一下如何?”墨溪溫摇摇头:“如今洪武门败落,江湖朋友难免耻笑,我谁也不想见,唉!”
说话间,柳琴跑来,先对墨溪溫笑笑,说:”您老在啊,我找子风说点事!”墨溪溫点点头:“嗯,你们说吧!”说着慢慢走回自己房间。柳琴忙对墨子风说:“左炳坤、左令支来了,你得接待一下。”墨子风说:“当然,左先生毕竟救过我们,早该拜会啦,我去迎迎!”
随着院外一阵笑声,卫卜杵、仇战雄陪着左家父子进了院子。墨子风迎上前去,抱拳道:“左先生到来,阿毛有失远迎,请恕罪!左炳坤哈哈一笑:“真是真人不露相,难道墨少爷还想让我这个老头子继续猜哑谜不成?呵呵,当初渡口一会,我就知道你这个白阿毛不是等闲之辈,前天令支从云州赶回,说了乞丐仗义相救的事情,我听了他的描述,更加确定这个白阿毛就是你云州洪武门少爷墨子风,这段时间,你的名声可是太大了!哈哈,怎么样,老头子没猜错吧?”
左令支跨步上前,紧握墨子风的双手,感激地说:“墨少爷云州相救,左令支感激不尽。自分别回山之后,我对父亲言及此事,父亲猜到是洪武门的兄弟仗义出手,执意要来表示谢意!”墨子风笑笑:“此事也是陆先生安排,子风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当初,我出手太重伤了大少爷,你却以德报怨在渡口相救!多日来心中一直愧疚,此事还请左先生海涵!”
左炳坤摇摇手,说:“唉,莫要提及此事,令康这个畜生,现在投靠了日本人,我已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墨子风不知何故,只是不好当面盘问。左炳坤脸色凝重,正色说道:“听说老舵主到了牛角坳,可有此事?”墨子风说:“不知左先生从何处得知?”左炳坤说:“墨少爷不必隐瞒,在双龙镇的地盘上,我左炳坤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你可能不知,其实我们两家极有渊源,我看还是请令尊出来一见,叙谈一番一切自会明了。”墨子风见左炳坤言语诚恳,便邀请左家父子入内相见,自己也陪伴进去。
左炳坤走进屋内,见墨溪溫端坐椅上,便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一番,缓缓说道:“墨先生,前人留下半首诗,不知道墨先生是否听过?”墨溪溫双眼一眯,仔细看了左炳坤一眼,说道:“说说看!”左炳坤双手抱拳,念道:“龙潜海角恐惊天,暂且偷闲跃在渊。”墨溪溫猛然听到此诗,又见左炳坤抱拳时两根拇指竖起,心中一颤,连忙站起身子,回了一个同样的抱拳姿势,应声念道:“等待风云齐聚会,飞腾**定乾坤。”念罢,墨溪溫挽起左袖,露出腕上的一龙形刺青,念道:“手持三尺定山河,四海为家共饮和。擒尽妖邪扫地网,收残奸宄落天罗。”左炳坤见状,连忙挽起右袖,露出腕上的一龙形刺青,接着念道:“东西南北敦皇极,日月星辰奏凯歌。虎啸龙吟光世界,太平一平乐如何。”念罢,两人双手相握,互相打量,频频点头。
墨子风心知两人对上了暗号,这些暗号都是当年洪秀全的诗作。想到几辈人的等待今天终于见到一丝曙光,心中颇为欣慰。左令支说:“说起来,我们都是太平天国将军的后裔,以后当以弟兄相称!”墨子风颔首点头说:“自当如此!”
当夜,左炳坤与墨溪溫同宿一室,促膝长谈,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窃窃交谈,一直说到半夜方才熄灯歇息。墨子风与左令支心知干系重大,便蹲守在屋外,不让旁人靠近。闲着没事,两人谈起36旅惨败和双龙镇屠杀事件,心中均愤恨难平,墨子风见左令支也是一个好汉,便相约在抗日战场并肩作战,戮力杀敌,一定把日本鬼子消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