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薛浅浅没想到王阳居然当着同事们的面就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嘘什么嘘,你可是在你们组的视线下被小沈带走的,现在才来嘘。”王阳一脸嫌弃地说道。

薛浅浅昨晚迷迷糊糊,根本记不住这么多事。被王阳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是,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

一回想起昨晚的事,薛浅浅把目光转向了办公室里的陈帅,他也恰好正在偷窥薛浅浅和王阳,四目相接,陈帅只好假装四处看风景。

这下薛浅浅彻底想起来了,沈君涵昨晚要带他走,陈帅居然拦都不拦一下。想到这儿,薛浅浅狠狠地瞪了陈帅一眼。

“别看他了,他碰上小沈那个怂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还指望他救你?”王阳拍拍薛浅浅,把她拉回了话题。

薛浅浅没什么可说的,昨晚自己喝了点酒,确实闹腾了一小下,却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看小沈好像很累的样子,讲真的,我跟他认识这么长时间,他虽然拼却注重睡眠,从来不会把自己搞那么累。”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还不明白吗?当事人。”

王阳笑容越来越贼,薛浅浅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这件事情成了悬案,其实连薛浅浅自己也不知道,昨晚和沈君涵发生了什么。

但有一件事情她能确定,再过半个月,沈君涵就要离开YC。

想到这里,薛浅浅再也洒脱不起来。

午饭过后,陈帅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敲了敲薛浅浅,说:“浅浅,你跟我去开个例会。”

薛浅浅差点忘了,陈帅现在是业务部经理,和沈君涵是同等级。公司每周的例会他都要代表业务部参加,而陈帅还没有一个像样的秘书,现在文书类的工作都由薛浅浅代为处理。

薛浅浅跟着陈帅到会议室,产品部的几位已经先到了。

薛浅浅下意识地瞟了对桌一眼,沈君涵还没有到。这几天产品部闹得不可开交,苏文面前的文件已经堆成了小山。

“苏文,你要帮忙吗?”薛浅浅问。因为沈君涵的关系,苏文跟薛浅浅已经不算陌生,因为都处理文件事务,互相帮忙也很正常。

苏文先向陈帅征求了一下意见,陈帅微笑着点点头,薛浅浅就跑去产品部那边了。

“谢谢了,薛浅浅。这些是周氏五年的财报,需要人手一份。等下配合沈总做汇报。”

“好的。”薛浅浅点点头。

陈帅业务出身,总习惯比人早到一些,但现在离开会议开始也仅仅只有十五分钟时间,十分紧迫。薛浅浅之前不知道,产品部因为周氏的case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阶段。苏文这样井然有序的人,也被逼到了无头苍蝇一样的地步。

沈君涵走进来,经过一个早上的调整,精神恢复往常。看到薛浅浅帮着苏文整理文档,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

周氏的信托计划为期三年,中间起起伏伏,甚至与托管银行也发生过纠纷。现在这个信托需要延期支付,几方舆论已经针对这个事件展开了长期追踪。

现在没有大规模爆出,只是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现在还在合同期之内,不好发难。产品部负责审核,当时负责该项目的人已经提前辞职,得到了领导的特批,中间也是蹊跷。

薛浅浅看着沈君涵淡定自若地回答着各方质疑,对他的敬仰之心不由得多了几分。

会议结束后,陈帅拍拍薛浅浅。

“你帮我去看看沈总,今天的会都在针对他,他肯定不好受。”

薛浅浅点点头,没想到平时陈帅总是被沈君涵压着,到了这个关键时刻,才看出人情冷暖。

薛浅浅走到产品部,沈君涵不动神色,周围的人都如丧考妣。她再蠢也看得出来,这不是一个关心沈君涵的好时机,于是准备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身后沈君涵的声音忽然响起。

“产品部是公司核心机密的地方,不是你闲逛的。”沈君涵厉声道,周围的产品部同事都被吓得不轻,就连和薛浅浅作对的罗甜都不敢吱声,傻傻地站在一旁。沈君涵说完,又把目光转移到产品部的同事身上,不再理会薛浅浅。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薛浅浅给所有产品部的同事鞠了一躬,迅速离开。

薛浅浅知道是自己理亏,但沈君涵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确实让她感到有些难受。

沈君涵训完了下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刚刚对薛浅浅的态度,是故意做给人看的,明眼人能看出来,薛浅浅能不能看出来,沈君涵就不得而知了。

沈君涵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接下来的时间脑海中不断浮现起了薛浅浅刚才离开的表情。怪可怜的,沈君涵没忍住,还是把她叫到会议室。

跟刚刚相比,沈君涵脸上的表情稍有缓和,但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之前找我什么事?”沈君涵问。因为处理了一早上的事务,沈君涵有些疲惫,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感情。

薛浅浅知道自己应该就坡下驴,可压在心里的疑惑不说出来她就要活生生被逼死了。

“既然你已经准备离职,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折地挽回周氏的损失?”薛浅浅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你知道了?”沈君涵挑眉。

薛浅浅点点头。

这件事在公司已经不算秘密。正是因为他要离职,所以方才,希望他在离职之前能把这个锅给扛下来。算是为YC做最后一点贡献。

沈君涵早就看出那些老狐狸股东的意图,他不愿意让他们得逞,所以这次周氏的事件,他比往常花更多心血,希望将损失降低到最少。

可惜在这件事情上,薛浅浅并不理解他。

“知道就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沈君涵淡淡地说。

从头到尾,沈君涵都没有跟薛浅浅说明自己为什么要离职,仿佛在对她说:“我的去留跟你没有关系”。

薛浅浅不是不明白自己和沈君涵的关系,但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她渐渐有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期待。

但现在看来,真是痴人说梦了。

薛浅浅努力告诉自己,这是职场,不是风花雪月的地方。

“那我没事了,沈总。”薛浅浅说,没等沈君涵接话,她离开了沈君涵的办公室。

产品部的人看薛浅浅从沈君涵的办公室出来,一个个都侧过身去,避开了她的目光,明显是刚刚讨论了不少关于她的事情。

自从跟沈君涵高调地在一起,薛浅浅对这些目光也习以为常。只是,沈君涵马上就要离开,而约定也即将到期,不知道届时这些人又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来打量自己呢?

薛浅浅摇摇头,此刻,手机提醒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发信人是麦小川。

“薛浅浅同学,今天是什么日子别忘记。”

今天?薛浅浅想了想。今天不是任何人的生日。但对于麦小川和薛浅浅而言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大学话剧社的公演日。

麦小川家里的事情摆平之后,她没打算立刻东山再起,反而享受起了悠闲的生活。

大学的时候,麦小川对话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部分是因为麦小川本来就喜欢挑战人生里的各种角色,另一部分是因为当时话剧社的社长实在长得不错。

凭着麦小川惊艳的外形加上气质,顺理成章地加入了话剧社,而薛浅浅成为了话剧社的最佳后援。

麦小川排练、公演,她一场都没有落下。

麦小川毕业那年,话剧社公演的剧目是《李尔王》,麦小川演考狄利娅,但演她姐姐的女孩因为一些意外忽然没办法出席。

当时,剧团忙成了一锅粥,四处找替补。

麦小川将目光移到了薛浅浅的身上。

薛浅浅一直都陪着麦小川练习,所有的台词耳濡目染几乎背熟,此时,薛浅浅成了出演国王大女儿高纳里尔的最好选择。

麦小川拉着薛浅浅的手,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说;“浅浅,求你了,你不帮忙我们都死了。”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薛浅浅摇着头。

薛浅浅不同意,麦小川只能使出她的杀手锏。

那会儿,麦小川跟薛浅浅已经是最要好的朋友,完全掌握了薛浅浅的个性,麦小川见薛浅浅不同意,她就开始撒泼。

一跺脚,二撅嘴,三啜泣,麦小川一气呵成。最后薛浅浅拿麦小川没法子,只能答应。

薛浅浅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上场之后居然丝毫不怯场,台词流畅,帮话剧社渡过了难关。那一届的麦小川真是万众瞩目,加上和薛浅浅的默契,一度成为学校话剧社的传奇。

后来,话剧社每年的公演薛浅浅和麦小川都回来捧场。

回学校的路上,麦小川察觉薛浅浅有些沉默。

“浅浅你怎么了?”麦小川问。

“没什么。你好好开车。”薛浅浅有些口是心非,但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打扰麦小川的兴致。

到了剧院,两人手挽着手走到后台,今年的社长看到小川格外激动。

“小川学姐!你可算来了。”小社长对麦小川的来到,表示出极大的热情,薛浅浅对着麦小川一阵挤眉弄眼,麦小川朝她翻了个白眼。

“今年怎么还是演《李尔王》?”麦小川问。

“因为我很仰慕学姐当年的风姿!”小社长饱含热情地回答。

薛浅浅差点没笑出来,也怪自己在一本正经的金融圈呆得时间太长,看到在艺术领域放飞自我的学弟,竟然还有些不适。

“学姐,等下结束之后,来一场即兴的表演吧?”小社长建议。

麦小川有些不知所措,薛浅浅却来劲儿了:“对,小川,再试试上台的感觉?”

麦小川本来就不是扭捏的个性,卷起了袖子,说了个“好”,周围掌声四起。薛浅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积极地帮麦小川试衣服。

“这戏服有点紧啊。”麦小川说。

“哪儿紧?”

“胸口。”

小社长在试衣间门口激动地喊:“这就是学姐你当年穿过的那件。”

薛浅浅忍不出大笑出声:“小川,你是二次发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