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麦小川没有赶人,她也不愿意继续留在她们那间因为姐妹之情而延续的公寓里。

薛浅浅当晚住进了一间快捷酒店。

薛浅浅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沈君涵。她觉得这是姐妹之间的事情,而沈君涵也已经承受得够多,她不愿意成为沈君涵的累赘。

于是,薛浅浅开始找公寓。

开始找房之后,薛浅浅才知道世道艰难。她之前住在麦小川的公寓里头,麦小川的租金收了和没收一样,这些年来薛浅浅实在受到麦小川太多帮助,现在要找公寓,哪怕沈君涵给她开了高过YC三倍的薪水,也只能承担得起一个小单间。

一个清早,薛浅浅离开了酒店打算开始找房,沈君涵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沈君涵似乎有些不大高兴。薛浅浅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找来的,总之就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现在有点事,就搬出来,这里也只是暂住,挺安全的。”

“是不是因为麦小川?”

“……”

“我查过,你之前住的地方是她名下房产,你跟她不愉快,自然没办法继续住下去。”

薛浅浅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即便是被他说中,也都是实事,没什么可以辩驳的点。

“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什么?”

薛浅浅愣着看沈君涵。

“有什么奇怪的,你是我女朋友,和我住很奇怪吗?”

薛浅浅还是头一回从沈君涵的口中听到女朋友三个字,一下子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脑袋里猛然浮现出来的“同居”两个字,还是让她的小心灵受到不小的冲击。

“我……”

我了半天,薛浅浅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应该要矜持,另一方面,她却也为沈君涵的提议而动心。既能省下房钱,还能跟她心仪的人朝夕相处。意识到自己能有这种觉悟,薛浅浅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没羞没躁。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

其实就算是做什么,也不是不可以的。薛浅浅心想。

搬家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薛浅浅回到麦小川公寓搬东西的那天,麦小川刻意出门去了,王阳说要帮她搬家,但是沈君涵摇了摇头。

沈君涵:“把证件和卡带上,其他东西都不要了。我给你买新的。”

薛浅浅:“那不行,我那还有不少没开封的精华、爽肤水呢。”

薛浅浅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个性,但沈君涵的表情却是严肃的。自从他知道薛浅浅和麦小川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闹翻之后,他对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保护欲。

“那我陪你去拿。”沈君涵说。

“就一个小箱子,就不劳烦你了。”薛浅浅说。

薛浅浅明白沈君涵的担心,他怕小川拿她做靶子,但薛浅浅了解麦小川,她为人磊落,不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沈君涵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一脚油门,把车开到了麦小川的公寓楼下。

王阳知道她回来拿行李,已经帮她准备完毕,见到沈君涵亲自来接,一脸的不可思议。沈君涵见到王阳手上的箱子,不由分说地接了过来。

“小沈,你这是干什么?”

“帮忙搬家,你以为?”

沈君涵这个人王阳共事了这么久,倒不是说他懒或者没有绅士风度,但他真的很少帮女孩子开门呀提东西什么的,就算是有需求,身边的苏文眼力劲儿好,也早就抢过来干了。而现在,沈君涵对薛浅浅可真是无微不至。

沈君涵没跟王阳聊太久,带着薛浅浅的行李和薛浅浅本人离开了她曾引以为傲的姐妹公寓。

沈君涵看得出薛浅浅眼中的不舍,透过后视镜一直在看着那间屋子。仿佛今天起,她是他的人了,她的一切的责任也都降落到了他的身上。

薛浅浅搬去沈君涵家里的事情没有张扬。但她和沈君涵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每天同进同出也并没有人觉得稀奇。在新公司里,薛浅浅渐渐习惯了自己的职位,对于工作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天,薛浅浅开完业绩会议,这两个月的业绩增幅大大降低,让她头疼。

姜宣看到薛浅浅一脸惆怅,在她身后猛地一拍。

“怎么啦我的薛妹妹。”姜宣那满脸的胡渣,简直让人望而生畏。

“姜总你能不能剃剃胡子?产品部的门面就是这样给你搞坏的。”薛浅浅无奈地感叹道。大半年下来,她和姜宣之间的已经无话不说。

“薛妹妹,你这可不能全赖我。YC现在有多针对我们你又不是不知道,好的项目都要跟我们抢,一般的项目还跟我抢。咱们毕竟新公司,光靠着沈哥的关系,我们又能争取到多少?”

姜宣平日里就是个话痨,可他讲得没有错。自从顾海诚当上了YC的产品部经理,无一不针对智尚,薛浅浅和沈君涵都把这件事情当作了惯例。但毕竟对面站着的是YC,终归是输多赢少。

薛浅浅叹气。是她能立不足。

薛浅浅:“是我的问题。”

“我说薛妹妹,你的问题,不就是我的问题?”姜宣说。

薛浅浅明白姜宣的意思,没了YC的品牌加成,业务就直接跟产品挂钩。所以业务部的业绩不佳,产品部也要负一定的相对责任。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姜宣说。

“什么意思?”薛浅浅问。

“有一个相当稳妥的Case,我觉得可以争取一下。星辰国际,你听过吧?”姜宣说。

“QDII?”

“对。”

QDII,是“Qualified Domestic Institutional Investor”的首字缩写,即合格境内机构投资者。智尚经过两年的努力,正在获取相关投资执照。而知名品牌星辰国际正在寻找合适的合伙人。

恰好赶在了这个时候,天时地利人和,不争取一下,仿佛对不起老天爷。

姜宣的分析,这个项目,有两个值得他们争取的点。一是星辰国际的背景庞大,如果能促成合作,品牌联动,可以直接让智尚晋身一线;二是项目优质,到时候肯定是抢购、限购,能带动不少业绩。

“沈总也在考虑争取这个项目,对方跟他有过几次接触,具体情况,我肯定是不知道的。要不,你吹吹枕边风?”

薛浅浅见姜宣越来越没正经,狠狠地瞪了一眼。事实上,来到智尚之后,薛浅浅和沈君涵的关系从来没有避讳。薛浅浅从麦小川家里搬了出来,直接住进了沈君涵的家里,这些事情姜宣一行人都知道。

沈君涵住在郊区一间跃层式的公寓,比麦小川市区的公寓要大出一倍多。沈君涵喜欢安静,所以书房、卧室、客房的距离都很远。

沈君涵把她带去一间客房。

“你就住在这儿,房间里有独立卫生间,家里的东西都可以随便用。”

薛浅浅点点头,这不是同居,薛浅浅,这是寄住,你要做一只寄居蟹、寄生虫。她一遍一遍警告自己。

“你放心,这不是同居。”

沈君涵仿佛能读懂她的心事。

“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沈君涵说完,亲了亲薛浅浅的额头。其实“怎么样”一下也没关系。薛浅浅想到这,立刻摇了摇头。

起初,薛浅浅也不是没担心过,孤男寡女的,是不是不太好?结果搬过来之后,沈君涵倒是像个守旧的小白兔,她反倒有了点猛虎扑食的念头。

搬家的当晚,妈妈一个电话过来,她的掌心都在冒汗。

“浅浅,妈听说你从小川家搬出来了?”妈妈的语气里带着些揣测。薛浅浅如实回答,但没有把沈君涵的事情交代出来。

“有什么事情,要跟妈商量的。”薛妈妈说。

“妈,真的没什么事。”

“不是妈妈不开放,有什么你要告诉妈妈。”

薛浅浅架不住妈妈的追问,老老实实招供了沈君涵的事情。妈妈在电话里只说了声好的,紧接挂掉了电话。

说真的,薛浅浅还是有种迷离的感觉。

她和沈君涵住在一起了。早上能见着沈君涵早起煮咖啡的身影,晚上沈君涵洗完澡放松的样子也一览无遗。他们互道早安、晚安。

这几乎是薛浅浅二十几年来最平静的生活,而薛浅浅却莫名其妙生出一丝丝不安。

她从反面明白了什么叫无欲则刚。

薛浅浅跟沈君涵住在一块儿以后,最麻烦的就是外出。沈君涵习惯清静,住得偏远,出入都开车,但薛浅浅进进出出可就麻烦了,附近公交地铁都不方便,打车也是个难题。

某日,薛浅浅跟着沈君涵一起回来,发现自己楼下的车位旁边停着一辆崭新的三系,看内饰,像是女孩的车。

“咱们这是有新邻居了?”薛浅浅问,沈君涵没回答,只是顺手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串钥匙。

一按,那车的车锁就发出“咔嚓”的响声。

“这是你的车?”薛浅浅没能反应过来,沈君涵说了一声“嗯”,就把手上的钥匙丢给了她,自己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薛浅浅:“沈总,这是要我来给您试驾?”

“有意见?”沈君涵的嘴角牵了牵。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