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知道那门面竟然属于违建，是拿不到产权的！

据三舅两口子说，人家要赶他们走，要拆除那一条门面。

其实姜家那老房子按照如今说法，也是小产权，住可以，但是没证，不能买卖的。

所以，三舅这说法，大家是相信的。

王凤呢，一开始由得她们折腾，反正那几个小姑子也不喜欢她。

她也不屑于去看门面做生意，她可是管别人做生意的人，做这种小买卖丢脸。

就算偶尔王凤到店里看看，那也是一副老板娘的派头，指手画脚地。

几个小姑子觉得自己是股东，凭什么被她象当小打工的使唤？也不理会她。

这一群姑嫂真正是相看两相厌。

但是呢，王凤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当然是指在外面。

那门面，她可当是自家的，到处跑关系说情，最后据说补交了几万块钱，又花了几万块钱走关系，才保住门面。

总之到最后拿到门面的产权证，三舅家背上了十几万块钱的债。

这门面既然是大家的，那么这笔钱大家也该分摊来出。

那几个小姑子是想来赚钱拿回去的，哪有把钱还往里面塞的理？

何况有人真的生活困难，吃饭都成问题，根本交不出这钱来。

没钱交，那就只好拿房租来抵债咯。

于是，几个小姑子自动放弃，申明以后这门面赚钱也好，亏本也罢，都和她们没有关系了。

沈涵听说这事情，又看了姜家到底笑话：“我早就说你妈妈那几个姊妹是搞不清楚的，你看看，贪钱，最后贪到一分钱没有？”

沈玥说：“妈妈当初没有要房子真英明。”

沈涵叹口气：“那要看怎么说，没有要就不指望，也不要管。但是，你妈妈这人天生劳碌命，要她不管那一个乱摊子，也是不可能的。”

这话没说几天，姜秀云告诉沈玥沈涵一个好消息。

原来，对面研究所对着马路是一溜墙，后来顺应形势，把墙拆了，做了几个小门面。

一开始的时候，那种科研单位的人都有点清高，没人要门面做生意，所以是外面的生意人来租的门面。

后来，渐渐地大家知道别看不起眼的小生意，也能赚到钱。

于是内部人开始打主意，那些门面到期后大多逐一被收回去，还要内部人走关系才能拿到。

唯有一家小书店，还在外面人手里，转来转去落在一个毕业后想留在丰江市的大学生手里。

那家书店正和姜秀云的牛奶摊子面对面。

姜秀云觉得那孩子和沈玥年纪差不多，一个外地人来这里做生意实在不容易，有时候顺便就帮那小老板照看一下生意，还把沈玥保存很好的书籍送给他去出租。

小老板后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人家要报复他，他实在待不下去，打算结束生意回老家去。

因为姜秀云之前帮他，又不图回报，小老板特意找姜秀云说，要她把那家小书店给转租下来。

姜秀云每天和沈涵两个人，一百多袋牛奶加上铁架子做的框子，起码上百斤。

要头天下午送牛奶的车子来的时候挑上楼，第二天早上摸黑再挑下去卖，确实很累。

沈玥试过，她连一个框子都拎不起来，父母也是年轻的时候一直做体力活过来，才能有这力气挑的动。

姜秀云也想过，在楼下自行车棚租个地方，放东西，顺便也能放沈玥沈涵的自行车。

可是牛奶不能放车棚啊，而且自行车棚也常被撬了，丢自行车，所以最后只能放那个卖牛奶的小推车，利用率不高。

姜秀云还拓展了一下生意，有人买牛奶想顺带买点吃的，就能应付个早餐了。

她找了一家蛋糕店，进了点蛋糕，又做了个玻璃小柜子放在小推车上，装蛋糕卖。

蛋糕是最简单的小圆蛋糕，进价四毛，卖五毛，基本不挣钱，就图个和牛奶搭配。

路边摊，一样是要收费用的。

据说是城管的人，其实也就是附近闲散人员，会过来收钱。

这钱一般没谱，看人要价。

一开始，来的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开口就要一个月三十。

那时候姜秀云生意才开张，一天拿回来的牛奶都卖不出这个差价来，就对那人说好话。

她说家里夫妻两个都是提前内退，拿不到正常退休金，家里还有个残疾孩子，刚做生意，也不知道能不能做的长，能不能照顾一下。

旁边买牛奶的也帮着说姜秀云家里确实困难，那人倒也通情理说，以后生意好了，就不能收这么低了。

一个月十元钱管理费，那人后来再也没有给姜秀云加过价。

姜秀云感叹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其实，这事情还是有渊源的。

沈玥那部门来了一些从其他亏损垮掉单位来的人，其中有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汤以云。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几个三十来岁的师傅，大家看她年轻，喊别人师傅，喊汤以云就直呼其名。

而汤以云觉得她和那些老师傅们一直在一起，应该享受同样的待遇，觉得别人这么喊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沈玥觉得她喜欢听人喊师傅，喊一喊也无所谓的，这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

而且汤以云，是个泼辣人，但是她不会暗地里害人，也不会打什么小报告，什么都明着来，倒有些可爱。

所以，沈玥每次都是很自然地喊汤以云师傅。

汤以云和沈玥上班是坐同一个路线的车，她那一阵刚好怀孕了，而且她的站点比沈玥晚一站路，沈玥只要有座位，看到她上车，就会喊她去坐。

汤以云觉得沈玥这人很实在，爱和她来往，就知道了那个路边卖牛奶的是沈玥的妈妈。

汤以云的娘家就在那边，而那边负责收取管理费的，正是她大哥下面的人。

汤以云见到她哥的时候，谈到这事情就带了一句，说沈玥人好，要大哥不要刁难人家。

汤以云这顺嘴一句话，就帮了姜秀云的忙，她也没当回事，也从来没对沈玥说过。

姜秀云之前并没有想过弄个门面，一来太贵，再者也没有精力成天去守个铺面。

那小老板就说了：“阿姨，我不是为了想快些把门面转出去，才对你这么说的。我是看你就像我妈妈一样关心我，才对你说个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