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的洗手间啊。”推开门,看着眼前的房间,宋鹏程对他身后的高瘦男人道,正在这时,他们对面的那扇门也开了,抬头一看,开门的人原来是刚分别不久的于思秦。
“看起来这是二楼公用的洗手间,看,是相通的。”于思秦笑着说,然后看向中间那道门,皱了皱眉,“那家伙八成在那里面,居然睡在我们中间……咱们把门锁好点,我总觉得那个人不像好人。”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低。
高个子男人低着头没说话。宋鹏程看了看中间的房门,虽然对于思秦的客观评论不置可否,不过倒也点了点头,“人也不能光看外表,不过小心是对的,今天我们都要好好锁门。”
“那是什么?”指着其中一间厕所门框周围的胶布,宋鹏程问。
“那个啊……应该是坏掉的厕所吧?”于思秦不在意的回答,看到厕所下方隐隐的水痕,“反正旁边那间厕所是好的,我们就住一个晚上,凑合一下就是了。”
宋鹏程点了点头,然后又检查了一下浴帘后方,随后对两人说,“那么我们就休息吧,我们只有两个房间可以使用,麻烦你们谁和我一间好么?”
宋鹏程说着,眼睛却看着那个高个子男人。
“那个!我睡觉打呼磨牙,我自己一个人睡。”不等高个子男人开口,于思秦随即笑嘻嘻道,高个子男人嘴巴动了动,慢慢点了点头。
商量好的三人随即进了事先分配好的房间。
很有人民公仆风范的、宋鹏程将床让给了那个男人,自己则是随便打了个地铺躺下,高个子男子很明显有些过意不去,正要开口,却听宋鹏程对他摆摆手,“你是不是胃不太舒服?”
“啊?”
“我看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捂着胃,身体不舒服就别逞强,你就睡床吧。”说完,宋鹏程走到电灯开关前,“我开灯睡不着觉,不介意我关灯吧?”
男人点了点头,随即只听啪嗒一声,室内重新陷入了黑暗。
耳边很快响起了宋鹏程均匀的呼吸声,外面的雨声还在继续。
记得谁说过,能在下大雨的日子舒服的躺在**睡觉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是现在,高个子男人躺在**,心里没有一丁点开心的感觉。
胃……好疼……
蜷缩在**紧紧捂着自己的胃,想到屋里还有别人,男人尽量减少自己辗转的次数。任凭胃里翻江倒海般的疼痛,他紧紧咬住嘴唇,小心的不泄出一点声音。
他的胃确实在疼,而且很疼。这种疼痛已经持续了很久,进了这栋房子没多久就开始,一开始只是一丝丝的疼,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般的剧痛!
他吃惊于那个警察眼光的犀利,惊异于对方的观察入微,然后就开始害怕:除了这个……他还看出来别的了么?
黑暗中,男人小心的将视线挪到地上的宋鹏程身上,心里有些害怕,他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那里有一张纸,一张让他魂不守舍至今的纸。
摸着口袋里那个小团,男人想起了晚饭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那个邮差出去不久,坐在对方让给自己的位置上,好容易舒服了些,下腹突然一股尿意,他于是站起身来向客厅对面走去——他记得一楼的厕所是在客厅对面,那个孕妇待的房间的旁边。走到走廊末端的时候,他果然看到一扇门,然而拧了拧却发现门是被锁着的。
“大概有人在用。”他想了想,原本打算去客厅等里面的人出来再上,不过在经过楼梯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方向一转,他径自向楼上走去。
这种房子应该每层会有一间厕所吧?
爬过不算长的楼梯,他很快到了这栋房子的二楼。不像一楼的开放式设计,一进入二楼,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三道门。大概门后的房间占据了二楼大部分面积的缘故,二楼的走廊很是狭窄。凭着直觉,男子选择了中间的房间,小心翼翼的向身后看了一眼之后,他开门、关门、锁门……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靠在门板上,男人闭着眼睛松了口气,然后慢慢睁开。
“这里怎么这么黑……灯……灯……灯在哪里?”睁开眼便是一片黑暗!经过刚才的一系列倒霉事,他现在非常害怕这种黑暗!
嘴里小声嘟囔着,他立刻在墙壁上摸索起来,他在寻找电灯开关。
原则上为了方便,人们会把开关安装在门口的位置,然而门口左边的墙壁已经被他摸了一个遍,右侧的墙壁也被他摸的差不多,他愣是没有找到任何类似开关的东西。他不放弃的继续摸索,墙壁光滑而冰冷,男人感到自己的手心薄薄出了一层汗。
“怪事……难道开关不在门口……”他已经连门口的墙角都摸了一遍了,可是还是没有摸到自己想找的东西,蹲了太久的脚开始抗议似的酸麻起来,猛地站起身,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撞到了什么,后背猛地一僵,他定住了——
好像……刚才……碰到了……什么东西?!
这……
男人僵住了,一动不敢动、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后背,他可以清楚的感觉自己背后汗毛慢慢竖起的感觉……
“呀!屋子中间……怎么、怎么可能……”干笑着,男人试图让自己放松,背后一阵凉风吹过的时候,男人腾的跳了起来!
这次很清晰!他后面就是有东西!刚才他清楚的感觉那东西又碰了他一下!
这下他真的被吓到了,惊吓之余他胡乱挥舞着胳膊,冷不防感觉自己的左手碰到了什么,慌张的试图甩掉那东西,就在那一甩间,只听到“啪嗒”一声,灯亮了。
“啊?”看着手里断掉的细长的绳线,又看看房顶上刚刚亮起来的电灯——它旁边有他手里断掉的绳线剩下的那部分,他一时有些傻眼。
“啊?原来是灯绳啊……”
扔掉手里已经半截的灯绳,他看了一眼房顶上的电灯,余悸犹在,可是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
用手里的湿衣服胡乱擦了擦脸,绷了已久的神经稍稍放松,他开始打量自己现在待的屋子:一句话——很不错的地方。
这里明显是一间卧室,舒适的,有一张柔软床铺的卧室。
“像是女人住的。”他给自己看到的房间下了一个批注。
这是一间10平方米左右的房间,不大的房间有个不算小的窗子——正对着门,他身后是门,身前也是门。难怪这间屋子在没开灯之前如此的黑暗:这间屋子里根本没有窗户,看着屋子里的另一扇门,男人没有犹豫多久就走上前去开了门。
“这里的开关倒按的挺正常。”这次他顺利的在墙壁上摸到了电灯开关,打开灯,眼前的赫然是他现在正在寻找的东西——厕所。
这是一间不算小的洗手间,白色的瓷砖地板、白色的瓷砖墙壁,看起来干净整齐。一进门就是一面镜子,灯刚亮乍一看到镜子里自己的镜像时,他还吓了一跳,不过很快的、他恢复了正常,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狼狈之后,他开始打量眼前的洗手间:这里一共有三扇门,除了自己身后的门以外,左右各有一扇同样的门,用不着多想他就知道另外两扇门是通向哪里的。很明显,这里就是二楼的洗手间,二楼有3个房间,然后三个房间共用一个洗手间。
大概是考虑过人数的问题,这里一共有两格厕所,厕所设立在洗手间左侧,右侧这是一个浴缸,中间则是他一进门就看到的镜子,镜子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洗手池。啊,对了,镜子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排气扇。
这个洗手间可以用一句话形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简单的扫了一眼之后,看了看贴在其中一间厕所门框上的胶布:大概是坏了吧?
随便想了想,他进入了另外一间厕所,开门,锁门,蹲在马桶上的瞬间,他松了一口气:
终于——
终于逃开了,从那个人那里……
“那个人”……
就是“那个人”,让他胆战心惊至今。
他想着直到刚才一直都在困扰自己的感觉。
不知道那几个人感觉如何,反正他自从一进入这栋房子就感觉浑身不对劲。
怎么说呢?
房顶遮住了大雨,玻璃挡住了凉风,这里明明是温暖干爽的室内,可是……
他就是觉得冷,比外面还要冷。
那种冷不是因为温度,而是来自心灵,他从心里感觉冷。在室外的时候,大概是身体的寒冷麻痹了感官神经,那种感觉并不明显,可是进入室内、身体温暖过来之后,原本被他忽略的那种感觉便越发鲜明起来:那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他感觉有双冰冷的视线充满审视的盯着自己,从一进门的那一刻,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不是他的错觉,因为现在他没有那种感觉,而刚才,直到他上楼之前,他一直有那种感觉。
他们一共有七个人,视线肯定来自于他们中的某个。
一开始有些困惑,然而时间久了,就成了恐惧。
他完全不明白对方看自己的原因,为什么看自己的原因更加不知道!
他试图突然回头找出那个人,可是回头只看到剩下人各自忙碌的脸,似乎没有一个人看自己,可是当他转过头,那双眼睛就会重新移向他,让他继续变成他的“青蛙”。
那个人为什么盯着他?为什么一直一直盯着他?
那道视线让他越来越焦躁。
发觉自己失忆以后就开始的焦躁,由于那道视线的缘故,慢慢的叠加中……积累到一定程度,他知道他一定会崩溃!
他的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而现在,借着上厕所的功夫,他终于摆脱了那道视线。
当然,这种摆脱只是暂时的——
就在那时候,表情一变,仿佛忽然故障的机器,他所有的动作瞬间定格。
那种感觉又来了!!!
凉意顺着脊柱迅速的蹿上来,他全神贯注于身后——
他听到了脚步声,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而且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没错!是那个人!那个人又跟上来了!!!怎么会这样?!
很轻的脚步声,非常有规律,和他不同,那个人态度悠闲,不慌不忙的开门,不慌不忙的锁门。然而,对方越是悠闲,他的心越是慌张。
然后就忽然安静下来,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他感觉后背阵阵发麻。
对方知道他在这里,可是他却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还在这里,这种不确定感让他一下子慌了起来。
“那、那个……外面有人么?我、我想借用一点手纸……”笨嘴笨舌的,他编着接口:一定要说点什么,一定要让对方说点什么:好确定对方是不是还在。其实有个更简单的方法:开门。一开门就可以看到门外那个人是谁,然而他不敢。
额头冒着冷汗,他感觉自己的掌心亦渗出冷汗。
忽然……
细碎的纸声过后,他看到一张白纸从厕所上方狭小的空隙飘下来。
心脏一缩:对方还在!
对方一声不吭,既不上厕所,也不洗澡,他没有任何留在这里的理由,可是他没走。
他在等着他——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惶恐不安着,他轻轻系好裤子,坐在马桶上,他的视线忽然落在地上那张白纸上——那张被对方当作厕纸扔进来的白纸上。那不是卫生纸,这个倒也没什么,然而……
等等——
迟疑了一下,他略微弯腰,伸手捡起了那张白纸。如果他没看走眼的话,那张白纸……似乎背面有什么东西的样子……
犹豫了两秒钟,他随即将手中的纸翻了过来,然后,男人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这……”
那张刚被他翻过来的纸上,写了几个大字:“你是杀人犯。”
还没从看到这几个大字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门上方又露出了半截纸,这一次纸上的内容更加让他惶恐!
盯着那张只露出半截的纸,他心里只有一种感觉——见鬼了!
那是一张通缉令。
上面写着:程旺,男……后面有他的通缉原因。
他本能的站起来想要去够那张纸,然而那张纸却倏的缩了回去。
他的心脏怦怦的加速着。
“天……怎么会这样?”心里翻起轩然大波,捏着手里那张薄纸,他感到自己额头慢慢起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叫程旺,因为杀人罪正在通缉中,而那个人有他的通缉令!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个人是要告诉自己这个么?
“……”心里乱成一团,他转头瞪向面前的木板,几乎想要将那扇薄板瞪出一个洞一般,他用力瞪着那扇薄板,仿佛自己可以透过那扇门板看到门后的人。
冷汗顺着脊背慢慢泛了一层,冰冷的汗水和刚才淋到的雨水混在一起,裹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心跳越来越快,盯着眼前的门,他——程旺觉得自己像刚刚吞了一块生肉那样的恶心。
刚刚好容易缓和许多的紧张感一下子全部回来了。
刚才被那道视线追迫的感觉全部回来了!
果然是那个人没错。
他也大概知道这个人盯着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这张通缉令么?
对方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盯着自己?
可是……
他为什么不和其他人说?
这是他最想不透的一点。
如果对方盯着他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无意识中察觉了他通缉犯的身份,那他大可以告诉其他人,对了!那些人里不是还有警察么?他大可以告诉那名警察,他们可以一起密谋,然后抓捕自己。
那是胆大一点的做法。
而如果胆小一点,对方盯着自己只是因为不小心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因为害怕而盯着自己的话……
不,这一条根本说不通。
如果是这个原因,对方不会跟着自己到这里来,而且是单独一个人,也不会将代表他身份的通缉令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这些问题像细菌一样在他脑子里不断繁殖、越塞越多。他越发的头大,胃也越发疼痛起来:该死!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他真的不知道了!
“你……你到底是谁?”既然对方已经挑明了知道他的身份,他不妨直接问问看。
没有人回答。
若是没拿到这张通缉令之前这样的话他早就一脚把门踹开了,然而现在他不敢。
因为他忽然明白了:隔壁那个人,正是那道视线的主人。那道纠缠了自己许久的视线的主人。
从一进门开始,不!说不定更早!说不定是从车祸发生开始……甚至那根本就是车祸发生的原因——早在很早的时候,那个人就盯上了自己,他知道自己是谁,可是不说,背地里,那个什么都知道的人一直在观察着他,出于一个他不知道的原因。
光是这样想一下,他就觉得恐怖!所以心里明明知道推开那扇门就可以知道对方是谁,然而他不敢。
哈哈!多可笑?按照那张通缉令上写的:自己失忆前本是一个连人都敢杀的家伙,怎么现在连区区一扇厕所门都不敢推开?
可他就是不敢。
安静的厕所内,程旺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加速了起来,他和那个人仅仅隔着一层木板,对方看得到他,知道他是谁,然而他却对对方一无所知。
瞪着厕所的门板,他屏住了呼吸,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更猜不出对方想要怎么做,他盯着那扇门板,一直盯着,盯着……
然后……
那个人走了。
他没有听到脚步声,可是他知道那个人走了,因为对面那道犀利注视自己的目光不见了。
那是一种感觉,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消失了。
他拉开门,果然:厕所里只有他一个人。
魂不守舍的洗手,魂不守舍的下了楼,然后他魂不守舍的进了厨房,用冰箱里偶然找到的食材做了饭,味如嚼蜡的吃完,然后胃痛至今。
由于这个疼痛,从关灯到现在很长时间了,他还是完全没有睡意,黑暗中一个人瑟缩着身子,身上盖着棉被也觉得冷,仿佛这里就剩了他一个人——
他非常想把灯打开,不过……看了眼地上的警察,他最终还是没有开灯。
迷迷糊糊着,他听到地上那名警官爬起来上厕所的声音,他去了蛮久的,在他数到第四百一十八头羊的时候回来,程旺听到他慢慢躺下的声音。
大概是对方开门的时候让外面的冷风进来,程旺觉得屋里的温度又降低不少。
他的胃于是更加疼痛。
终于,心里数了七百三十头羊的时候再也坚持不住,他决定下床去厕所。
上趟厕所说不定会好一点,至少那里可以开灯。
心里想着,程旺忍痛起身慢慢走向厕所,把身后的门轻轻关上之后,他这才把灯打开,骤然亮起的光让他的眼睛眯了眯,等到眼睛重新适应光明之后,他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管沾水拍了拍脸。本来希望这个动作能让自己好受一点,不过事实与希望相反,冷水非但没有让他清醒,相反的,大概是受了刺激,他的胃再度一阵一阵的**起来,竟比刚才更加厉害了。
撑在洗手台前,程旺抬头看到镜子:镜子里的男人一张苍白的脸,看起来痛苦而不安。
那是他的脸,比上次进来这个房间的时候似乎更加憔悴了。
盯着镜中的自己,他只看到一个迷惘的男人。他想不起来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包括这张脸,镜子里这张脸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比一个陌生人的脸好不到哪里去。然而这种情况下他却被告知自己是一名通缉中的杀人犯。
简直是晴天霹雳!
胃里又是一波抽搐!忍着痛,程旺拖着身子冲到了厕所里。
“呕——”胃部仿佛被人从里面攥住了,他试着呕吐,吐出来的却只是清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坐在马桶上喘气。
整个洗手间一时除了他的喘气声之外,就是些许的滴水声。
吐完的程旺坐在马桶上,感受胃部**的频率和那水滴滴落的声音不知不觉重合,心里默数着水滴的声音,程旺慢慢闭上了眼睛——
分不清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听到了脚步声。非常轻的脚步声,带着撕拉的声音还有水滴声进入他的耳朵。
他听到轻微的门板开合声,有人开门的声音。
那是隔壁的声音,他心里非常清楚。
有人从隔壁推开门出去了……
那个人走的不快也不慢,在走到第五步的时候开了门。
那幅画面是那样的清晰,就像看电影一般,他看着那个人开门,出门,他听到那水滴声渐渐远去……
头部碰到自己膝盖的时候,程旺猛地打了个哆嗦醒过来。这一清醒,他才知道自己刚才原来是在做梦。
他居然坐在马桶上睡着了!
在胃部还在不断**的剧痛下睡着了?!
刚才那些……果然是梦啊……
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程旺赫然松了一口气。不过……那副场景真的好真实,真实到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地步。
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可以感觉每个毛孔的鼓起。
起身的时候,他不经意的看了厕所地板一眼。
他不是故意要看的,那只是一种反射,只是无意识的视线微移,然而只这一眼,他呆住了——
他又看到了一张纸条,上面端端正正写了五个字:“你是杀人犯。”
和自己口袋里那张完全一样的字迹!一样的话语!带给他一样的恐惧!
眼睛猛地瞪大,抓着那张纸,程旺感觉自己开始不停的颤抖。
就像癫痫症患者发作一般,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抖动,他甚至听到自己牙关打架的声音!
刚才是那个人么?
是那个人么?
那个人跟着自己进了厕所,然后又塞了一张同样的纸给自己,然后……
他猛地拉开了门,四顾一看,他呆住了:中间的门……开了,而且……
水!地面上有好多的水!
所谓的很多却也并不是“一滩”这样大面积的水渍,而是稀稀落落的,一滴一滴的,然后慢慢的延伸……
就像他梦里“看”到的那样,慢慢的延伸——
他看到那大片的水滴就那样从厕所内延伸到了……中间的房间?
而那扇门本来是关着的,这里的房间如果不是从里面开锁,外面的人是无法打开门的。
这么说……
鬼使神差的,他顺着水渍的方向慢慢跟了下去,进入了中间的房间,然后穿过那间屋子,那滴答的水渍径自延续着,竟是通往楼梯的方向!
不是梦……
刚才他听到的声音是真的,他根本不是做梦!
那间厕所刚才确实有人出去过!可是……怎么可能?
是谁?
尾随着那痕迹,他来到了一楼,宛如梦游一般的,他的腿哆嗦的厉害,如此的追根究底根本不是胆小的他的作风,可是双腿却不听他使唤的,带着他来到厨房,程旺最终站在了一扇门前,他看到了一个黑影正站在不远处,水滴兀自从他身上滴落,那人身上想必湿透了,可是那人却毫不在意一般,他正将手扶上门把手。
“你……那里……”看着那人的动作,程旺颤巍巍出声。
像是刚刚发现身后的程旺一般,那人回过头来,外面客厅的壁灯开着,借着那光亮,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是那个花衬衫男子的脸。
是他么?是他刚才从那里出去?
是他塞了纸条给自己……
是他一直一直盯着自己……么?
脑中充斥的文号与恐惧几乎要爆炸,然而开口的时候,程旺却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你……你要干什么?你饿了么?”
不是他问题奇怪,而是花衬衫男子动作很奇怪:
半夜里,他全身湿淋淋的从二楼走下来,然后正在拉开冰箱的门。
没错,他的手确实是放在冰箱的扶手上的。
这样的他,看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程旺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花衬衫的男人对他笑了笑,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这是我的房间啊,我回我的房间,有什么不对么?”
说着,他真的拉开那扇门,进去了。
他居然拉开冰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