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胃里能吐的东西都吐出去了,胃袋还是反射性的**着,拧开水龙头,于思秦决定接些水喝,然而只喝了一口他便吐了出来,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小部分水呛在了他的喉咙。
“呕——这是什么味道?”皱着眉头看着杯子里略显黄色的**,他顺手将杯子里的水倒掉,倒水的过程,他注意到杯子的边缘有淡淡一层薄红。
口红?
于思秦抹了抹自己的嘴巴,然后蹭下一层同样的颜色。
是那个叫韦……韦佳音的女人的吧?没多想,于思秦把那沾了口红的杯子随手扔到一边。
这种地处郊区、孤零零的房子一般是不会被纳入城市地下水线路的,饮用水多半需要屋主亲自出门采买桶装纯净水,而非饮用水多半就需要用粗糙的净化设施自己净化,像这种雨水多的地区多半采用的是囤积雨水然后净化的模式,今天的雨很大,水管里的水八成是因为没有净化好所以才味道怪怪的。
不知道程旺刚才是不是用这种水做的饭,如果是的话还真的是一件恶心的事,可是当时明明每个人都吃的很愉快。
是的,很愉快。
几个人很愉快地吃着用唐秉文身体的某部分做成的晚餐……
一想到那个画面,于思秦的脸有些扭曲。
用塞子将洗手池堵上,于思秦随即拧开水管,等到水涨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关上水管,他把自己的脸扎了进去。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冷静一下,凉水是个好选择,这水虽然不能喝不过至少应该能洗脸用吧?
脸部埋在水里的唯一感觉:这水居然比想象中暖许多!
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让人觉得几乎可以在里面呼吸般的舒适。
憋了长长一口气,于思秦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在水里,他打算多泡一会儿再出去,忽然——
“于思秦!”
哎?!
“于思秦!!”那个呼唤又响了一次,声音很清楚,就像咬着他的耳朵唤出的一般。这一次于思秦没有像刚才那样愣住,而是在那个声音再度在他右耳响起的瞬间,本能地抬起右侧的耳朵,这下可好:大概是抬起的位置不好,耳中一凉,感觉右耳中有**注入的瞬间,于思秦慌忙从水里拔出头来,头重重嗑在上面的水龙头上,于思秦一时涕泪同流。
“咳!咳——”一边咳嗽着一边捏着耳朵单腿跳着,这下子于思秦感觉自己完全清醒了。
“你怎么了?”苏舒的脸出现在洗手间门口,看着于思秦狼狈的样子不解地问。
“咳!咳!都是你们刚才忽然叫我叫的,我猛地抬头,结果耳朵进水不说头还被水龙头磕了一下——”
“?”苏舒将一条毛巾递给兀自用衣服擦拭的男人,回想似的偏了偏头,“我刚才叫你了么?”
“叫了啊,咳,两次。”没有发觉任何不对,于思秦擦完脸开始擦自己的头发,苏舒没有继续那个话题,相反,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耳,
“那里,有什么东西。”
于思秦反射性的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右耳,将毛巾拿下来一看,那种淡淡的薄红……
他的目光挪向洗手台上被自己放在那里的水杯,口红么?
自己刚刚抹嘴的时候,有将那口红擦到耳朵上么?
于思秦的视线忽然挪向自己刚刚用过的洗手池,伸手将塞子拔掉,水流随即打着小小的漩涡旋入下水道,旋转的水流发出“吸吸”的声音,水面退下,露出光光的瓷质池面。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重新继续手中的擦拭动作,三两下将头发擦干,除了右边的耳朵还有些堵胀的感觉以外,于思秦感觉自己终于慢慢有了精神。虽然胃还在不断的抽痛,可是他现在感觉自己很清醒,格外清醒,清醒到他有了一种奇怪的错觉:现在才是现实,而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做梦而已。
将毛巾扔在洗手池内,于思秦随即一边回头一边出了洗手间。
关门的瞬间,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又听到了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还是右侧的耳朵,声音很弱,就像透过水面而来,闷闷的。
他把那个声音归结为自己暂时性的神经过敏。
“还吐么?”一进门就听到有人询问的声音,问他的是那个警察。
“没事了。”于思秦点点头,习惯性的笑笑。
“大家现在在一起聚在一楼比较安全。”宋鹏程是这么说的。他们三个现在坐在客厅,透过客厅开放式的设计他们可以随时看到对面房间的两个女人以及楼梯、正门的情况,看起来确实是个好主意。
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苏舒习惯地向怀里摸烟盒,他不吸烟,不过却喜欢看烟雾渐渐散去的样子,每当他想想点事情的时候他都习惯点一支烟,看着烟草燃烧出的烟雾,仿佛心里那些想不通的东西也能云开雾散一般。
不过这回他摸了一个空:啊,他把身上的烟送给那个老人了。
代替香烟原本在他怀里的位置,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才发现竟然是那名老者代替烟钱强行塞给他的报纸,当然,还有他出于职业道德丢下摩托车也没敢丢下的最后一封信。
哪怕他就是因为这封信碰到今晚这件事。
报纸和信都湿了,苏舒顿了顿,将信重新塞回怀中,然后双手捏起那份报纸小心翼翼地将它摊开在自己面前的餐桌上。
“那是什么?”看到苏舒的动作,于思秦忽然问。
“报纸而已。”苏舒道。
“你……你还真有兴致。喂!给我们读读报纸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于思秦提了这样一个建议,苏舒抬头看了一下剩下的人,看到无人反对于是开始念报纸。
那名老者塞给他的不是什么大出版社出版的严肃正经的财经报纸,除了有一版是简单的新闻摘要以外剩下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道消息。苏舒念着,想起了自己单位的同事,记得往常都是田里每天在办公室念这些小道新闻,没想到也有自己念给别人的一天。
“……呃……第一条消息对于咱们来说就不是好消息。”看到报纸摊开的那页的瞬间,苏舒皱了皱眉。
“那也没关系,说来听听。”于思秦看着苏舒,笑眯眯的。
“……是车祸。”看了眼于思秦,又看了看远处坐在沙发上的宋鹏程,苏舒慢慢道。
“啊?”果然传来了诧异的声音。
“……淮阳路上再度发生连环车祸,相关部门已就该事件进行调查,初步调查结果为……”就像陈述一个事实,苏舒的声音没有任何跌宕起伏。
于思秦愣了愣,“车祸么?不过……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这栋楼外面那条路就是淮阳路——就是你们发生车祸的那条路。”看着报纸,苏舒淡淡道。
于思秦愣了愣,忽然笑了,“这条报道不会就是报道咱们的吧?我看今天这件事邪门,你说……会不会咱们已经死了?”
嘴里说着玩笑的话,于思秦笑着笑着心里却真起了一层别扭:怎么说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应该不是,这是很早以前的报纸。而且……”苏舒看了眼报纸的日期,视线随即转到版面下方的几张照片,“而且伤亡人员的照片已经列出来了,看起来没有一个是你。”
“哦哦?我看看!”像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于思秦站起来走到苏舒旁边,俯下身向报纸下方的照片看去——
死者一共五名,一名老人,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则是风华正茂的年轻女人。
五张大头并列在版面下方,下面写着若有死者亲属看到报纸请前去警局认领的字样。
“年纪轻轻就死了,真可怜啊……”于思秦旁边摇头晃脑的感慨着,顺便感慨那名女人长得如何漂亮死了很是可惜云云,苏舒的视线却是直直落在那名老者的黑白头像上的——
是下午见过的那名小贩。
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不过苏舒却一眼认出来上面的人。照片上的老人和他下午遇见的人非但脸长得一模一样,连身上的衣服都一样。
他忽然想起了那名老者对他的嘱咐:“千万别去淮阳路啊……千万别去啊……”
“今天果然是七月十五日。”看着照片上老人严肃的面孔,苏舒摸了摸下巴。
“农历七月十五?”于思秦忽然抬头。
“嗯。”
“难怪了……”这回轮到于思秦盯着报纸沉默了。
“有什么不对么?”于思秦忽然的沉默引起了警官的注意,原本低着头不知看什么的宋鹏程也把头扭了过来。
于思秦诧异了一声,“警官先生不知道么?农历七月十五号是鬼节!鬼门大开的那一天哩!传说这一天百鬼夜行啊,不小心就会被鬼缠上,要是不小心走到鬼门里那就真的完蛋!糟糕……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今天……”
于思秦一开始只是习惯性的轻浮一下,可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最后不吭声了。
“这条路也不对劲,你们看,这上面说这是这条路上不知道第几场车祸了,之前还有一场车祸有人被轧成肉泥才被人发现呢……”看着相关报道,于思秦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太可笑了吧?你想说我们今天这是遇鬼了么?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那些讨论世上有没有鬼的简直是一派胡言!”
很明显,宋警官是标准的无神主义者,他宁可猜测今夜的事是否是外星人所为也不愿往神鬼方向考虑。
想起晚饭前宋鹏程对他说过的话,苏舒挑了挑眉,眼睛片刻没离报纸。
“……”微微抬眼,于思秦看了对面一眼,忽然笑了,“也对,怎么可能有鬼呢?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世上不会有鬼的,那些所谓的灵异照片我也会做的……对吧,邮差先生?”
抬头看看于思秦,细细的丹凤眼眯了眯,苏舒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关于这个么……我听说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只有没有见过鬼的人才会考虑鬼魂是否存在,见过鬼的人从来不考虑这个问题。你说对么?”
说完,对于思秦淡淡笑了笑,苏舒随即低下头将湿漉漉的报纸翻到另一页看了起来。
是的,只有没见过的人才会考虑世界上有没有“鬼”。
只有没见过的人才会信誓旦旦的认为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而对于看到的人来说:他们存在,他们一直在那里,只是等待别人视线的到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存在”、“不存在”的问题,有的只是“希望看到”和“不希望看到”的事物。
起码,对于苏舒来说,这个世界确实如此。
所以他知道今天他来到了一个不该来到的地方,那是从他一进门的时候就知道了的事实,这里是:淮阳路、八段、三号——他手里最后一封信的收信地址所在!
或许是多年的邮差职业养成的习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他进门会先习惯性的看一眼门牌号,而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个让他绝对吃惊的门牌。
想想看:在经历了一场车祸,一场失忆之后,他们偶然的进了一间房子,而这间房子居然就是他原本要去的地方!
这……真的是偶然?
事情的偶然与否苏舒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这里是他要送信的地方,这里有他的收信人,或许这只是一个暗示,暗示在将信件送达之前,他注定无法离开——
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他的收信人又在哪里呢?
那个名叫谢雨云的收信人又在哪里呢?
他/她是这间大屋的主人么?
可是这栋房子却是没人住的。
更加诡异一点的想法:那个名叫谢雨云的收信人会不会就是那六个人中的某一个,六个忘记自己姓名的人,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他们陆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眼下不知道名字的人只剩下一个——那名尚在昏迷的孕妇。
是她么?
在昏迷之前,她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可是即便她是……那个0101号房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至今也没有找到那间门号0101的房间。
是的,至今没有找到,这栋房子里,苏舒至今没有看到那间门号0101的房间。
这里的门牌号码是从0001开始的,这里没有0101号,一开始苏舒认为那些门牌号只是单纯的门牌而已,然而在唐秉文突然死亡之后,他忽然明白:那些门牌应该有着另外的涵义。这也是程旺那句话引起他注意的终极原因:回他的房间?
就因为这句话,他本能的觉得唐秉文的死亡或许有更加蹊跷的原因。
可是他确实死了,他的尸体至今还在厨房的地板上摊开,他的胸口被人剜下一块肉,那块肉被其余的人当作晚餐进食……
他的尸体从冰箱里掉出来,冰箱门上有着“0004”的字样。
他在那里,因为0004——是他的房间。
那么0101呢?
于是问题终究又回到了那间不知道在哪里存在的房间上。
那乱七八糟的门牌号码,究竟代表了什么?
闭上眼睛,苏舒感觉自己的脑中被一团黑雾占据。
心不在焉地看完报纸后,苏舒直接去了对面的房间。餐桌旁只留下了于思秦一个人,他无聊地翻着苏舒留下的报纸,报纸已经干得七七八八,内容都是些没营养的内容,看了几页大同小异的报道之后,于思秦又将报纸翻回最早的那版关于车祸的报道。半干的纸张变得凹凸不平,下面的死者照片顿时看起来有些变形,那张原本在于思秦看来极为漂亮的女性的脸顺着纸张的起伏变得凹凸不平,看起来还真的有些灵异。
于是他便将报纸扔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他和那名警察,对方坐在沙发上,一副抱胸假寐的标准姿势的宋鹏程看起来完全没有和人交流的欲望,当然,会这样想并不代表于思秦想和这位警官交流。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思秦站起身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还没走到楼梯就被叫住了,回头一看,是宋鹏程在问他。好家伙!眼睛不睁也看得到自己?
于思秦撇了撇嘴,掩盖住心里一丝被监视的不愉快: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个警察对他似乎特别留意,不过这么说也不完全对,不只对他,应该说这名警察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留意,或许他应该把这理解为警察特有的警惕性?
于思秦很明白:虽然宋鹏程看起来颇为和蔼,参与度也颇高,然而他对所有人的行动都颇为留心。
所以他尽量不和他说话,对于这样的人,话越少越好。
“我刚才下来的太匆忙了,相机忘在楼上了,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我到楼上把它取回来。”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不过于思秦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楼上可是有杀人犯。”宋鹏程还是没睁眼。
“只是上去一下,而且警官大人不是把他牢牢铐起来了么?安啦!这样好了:要是我上去太久还没下来,麻烦大人您上去救我哟!”开玩笑似的,于思秦笑了笑,随即上楼。
他直觉相机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把相机拿回来。就因为这个,即使知道上面有行凶者存在,他还是决定上楼。
楼梯并不长,很快的他就到了二楼,走到最里那间他睡过的房间进去,很快的在**找到了他要找的家伙,原本相机到手就应该下楼的,可是……
回头看看屋里另一扇门,那扇通向洗手间的门……
摸了摸手里的相机,于思秦脚步一转,改变了方向:他向洗手间走去。
难得凶杀案发生的时候自己在场,更难得的是他手里还有一架相机,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的情况下,这样的一手照片不拍岂不是太可惜!?
无论是“通缉杀人魔最后的疯狂”还是“警察智擒通缉犯”都是好题材!回去之后,这样的照片随便卖给哪家报纸都会有人要。
楼下那具恶心的尸体缓缓再说,楼上这些不太恶心的倒是可以先拍,水渍自然是需要的,杀人嫌疑的照片也不能少……心里很快想好了其中的关节,迅速把相机打开,于思秦随即开始寻找自己拍摄的目标。
那片带领众人找到冰箱里的尸体水渍是一个关键!于思秦当即决定了他第一个拍摄对象。
咔嚓两下,他对着门口的水渍拍了两张,一张照的是门口,另一张照的是通往中间房间的地面,简单两张图便清楚的拍出了水渍延续的效果,对于他来说这里的取材就足够了,他不打算浪费内存和电力。他的相机并不是什么好相机,不过这对他并不重要,因为他对照片的艺术效果并不在意,对于他来说:一张照片的价值只是在于它的信息传递,找一个好的角度,拍到需要的东西,这些就足够了,至于什么色彩对比内在涵义那是摄影师才考虑的事情,而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是一名摄影师。
端着相机,于思秦看了眼洗手间,取了一张全景。
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稍嫌刺激了,那么懦弱老实的男人居然会是杀人魔简直不可思议,杀了人居然还能把人做了菜给别人吃……
停停——这件事到这里打住,他不想想起任何关于那顿晚餐的事情,那顿饭让他现在还在恶心,难怪人家说看起来越老实的人越容易变态,果然是有道理的。
挑了挑眉,于思秦收好相机准备寻找自己下一个决定拍摄的对象——程旺。
他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当当”两声,端着相机的手一抖,于思秦差点没把自己宝贝的相机丢掉,皱着眉回头一看,才发现声音的来源原来是中间的房间。
他走了过去在门口探了探头,这才发现得来全不费功夫——目标找到!
那间屋子的**,他看到了被铐在床头的程旺。刚刚的声音就是他左手的手铐和床头碰撞发出的声音。
眼睛紧闭的程旺看起来似乎正在睡觉,当然,他更有可能是还没从宋鹏程给他的重击中苏醒过来。
于思秦观察着**的男人,试图找一个最能表现他疯狂的角度,不过他很快发现这对他来说有点难度,不是他的技术问题,而是**的男人实在……
他的嘴巴被塞住了,眼角还有隐约的泪痕,他看上去狼狈而可怜,非但完全没有一个人们期望中杀人犯应该有的残暴样子,甚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可怜的劫后者。
不过……谁说这样的人不能杀人呢?
挑了挑眉,对着沙发中沉睡中的男人,于思秦按下了相机的拍照键。
似乎应该换个角度多拍一张,心里想着,于思秦离程旺更加接近了一些。
“唔!”
乍起的男声让他手一抖,正要按快门的手慌张按了下去。
“我、我只是想……”毕竟是“杀人犯”,以为自己的行为被对方发现,于思秦慌张的解释着,他的解释在他抬头看到对方的时候慢慢弱了下去。
“切……只是做梦么?”
看着**不断梦呓的程旺,于思秦撇了撇嘴,“杀人魔也会有恶梦么?”
小心的放轻脚步,他离男人又近了些,这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表情了,连对方脸上细小的皱纹也可以看得到。
刚开始没留意,离近了才发现:程旺睡得相当……呃,狰狞。就像是在梦里和人搏斗一般,于思秦甚至可以看到对方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他的肌肉也在鼓动着,可是身子却一动不动。那样的睡姿让于思秦联想起被压制住的猛兽,全身的肌肉准备待发,只要对手稍稍一个松动就可以跳起来将对手一口吞入!
可是即使如此用力,程旺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嘴巴塞着东西,堵住了他的话语,他只能发出意图不明的“呜呜”声。总之,他身上呈现一种不协调的感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是这样的睡姿真的看上去真的好生别扭——
最后看了他一眼,于思秦坐到了床对面的书桌旁,那边有灯,他想整理一下再下楼。
然而身后程旺的呓语还是不受控制的传入他的耳中。
他甚至小声叫了程旺几声试图将他唤醒,可是对方完全没有反应。
“该死——”他在干什么?叫醒一个杀人犯?
于思秦莫名的焦躁起来,眼睛努力盯着自己手里的相机,可是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了后背,手指挪移着,将相机调到浏览相片的功能,他决定找些事情做,比如看照片。
如果刚才拍的照片没问题他就立刻下楼,那个警察虽然严肃了些,不过跟着他还是安全一些。
心里想着,于思秦快速地浏览着自己相机里的照片,其实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有机会看自己相机里的东西:相机一开始打不开,数码产品都比较娇弱,浸水或者碰撞都可能坏掉,原本他以为相机坏了,结果吃饭的时候不知谁把相机撞倒在了地上,摔了一下,闪光灯一闪,他这才发现相机居然意外的好了!
当时没有时间让他看照片,吃完饭几个人就去睡觉,他很困,很快就睡着,所以现在还是他第一次查看自己相机里的东西:前面几十张照片没有一张和他有关。不过却让他基本上肯定了自己的身份:最前面几张是一对戴墨镜的男女刚从爱情宾馆出来的照片,后面的也是类似的秘密幽会的照片。大部分照片很模糊,照片里的人看起来也偷偷摸摸,不过就是因为那种模糊反而让人无限遐想。
很明显,这些照片就是所谓的偷拍照片。
“我果然是狗仔队员么?”看着这些照片,于思秦挑了挑眉,反而轻松了下来。然而在看到第五十一张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一张“桃色新闻”以外的照片。
是车祸的照片!
好一个抢拍,简直就是车祸发生的一瞬间拍下的!
于思秦几乎吹出一声口哨,他将照片放大,放到最大,通过移动按钮他可以清晰看到车子右侧那个白影是如何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撞出去的,他甚至能看到开车人的大概轮廓还有车牌号,看到车身的时候于思秦咋了咋舌:居然是警车!
心思一动,他将照片翻到下一张,这一张竟然是警车扬长而去的画面!
不用再看下去,他知道:这两张照片要是发表一定是大新闻!不,不只是新闻,简直是丑闻!
“人民公仆枉顾人命,撞人后居然逃逸——”
于思秦想象着适合这两张照片的标题。
“幸好相机没坏,这可是好东西呢……”报纸卖的就是实效性和临场性,新闻也好,丑闻也罢,这些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只关心自己拍下的东西可以给自己带来多少受益,报社关心的也只是关心有了这条新闻报纸可以多卖多少张,而报纸发行后就该轮到警署担心这条新闻给他们带来的负面影响,唯一倒霉的应该就是照片上的警察,如果照片登报,最倒霉的人肯定就是他。
几乎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想着,于思秦反复看着两张照片,忽然——
“不会吧……”仔细对比了一下,心里一个念头忽然上来的时候,于思秦张大了嘴巴。
照片里那名警察是……
宋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