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暴雨，很快地停了，空气里弥漫着让人难受的潮湿气息，像是粘在身上了一层黏黏的水汽。

林释寒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扑面而来的风和着水汽，将他身上的衣衫吹得透心凉。

海面似乎迎来了汹涌之后的平静，即使水势涨了很多，但却在缓慢地下降着。暴风雨之后的平静...掩盖了血腥和痛苦的平静。

突然感觉背后被人一挺，腰背募地直了起来，从背后传来的，是清晰真实的温度。

“到底怎么了？”离云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的背抵着他的背，像是在给他一个支撑。

“啊...”他轻声一笑。“有些，轻敌了...”

“说吧，我在听。”

“...计划差不多就是我刚才说的样子，只是结果没有那么轻描淡写。”他沉了声，平静地道。“凌沐风被萧若罹打了个半死，虽然救了出来，人现在还在心语抢救。我带人做了萧若罹手下暗中捣鬼的人，还有莫宏宇手下的包括李冀在内的卧底。”

“这不是已经控制住了？”闻言离云汐不禁疑惑道。

“...”似乎是暗暗地哽了一下，他仰了头，看着头顶成片的昏暗，天已接近破晓，少许的阳光已经透过了云层。“我所说的轻敌，轻的，是傅梓涟。”

“...”

可以感觉到身后的人猛地一僵，林释寒微叹了口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眸。“她的人在我还在处理心语医院的事情的时候渗入了我们的多个据点，将留守在据点的人杀了个干净，我们损失了近一半的人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次的行动，她，才是最大的赢家。”唇角忽地有了讽刺的笑意。“她终于将一直是眼中钉的我们收拾了，狠狠地收拾了...”那双眼眸缓缓张开，带了沉重的痛苦。“阿离。”

“嗯...”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成为夕颜负责人的你，在夕颜成立后的第一次会议，便下达了无论怎样都不能动傅梓涟的命令。”

“...”

“你该知道的，只要你同意，她傅梓涟，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

“到底，莫姐对你说了什么。我们不在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离云汐募地怔在了原地，那天发生的事情，这四年来，每一天都在她的脑中回映着，像是永远都不会被磨灭。每一天，像是永远醒不过来的梦魇，她永远都忘不掉，每一次，当面对心语医院地下的那间停尸间，怎样，都抑制不住地跪地痛哭。

那一夜，是永生永世都挥之不去的。

那是恐惧，是痛苦，是怎样都无法忘却，无法释怀的伤痛。

她记得那一夜飞散在四处的鲜血淋淋，记得那一夜莫华尘告诉她的每一句话，记得...永远记得。

余下的事情，我，已经无能为力，只能，拜托你了。

那时，莫华尘的唇角还带着往日一般的笑意，让她一时间忘了，那一次的危难，是真真正正的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