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舟言简意赅：“出版计划会根据作家的写稿计划随时做调整，你的稿子三月初签的，眼下已经九月初，半年过去，还剩下百分之三十的进度没完成。如果这个月底再不交稿，我们只能先把其他作家的书提前安排了。”
虽然前面稿子写的的确是慢了点儿，但是也不至于两个月还写不完，这怎么就要排到明年呢？今年明朝的历史大家都喜欢看，但万一明年都写明朝的社科作家作品们扎堆上市，岂不是失去了抢占市场的先机？
姜小琢磨了一番，正想说话，就听见顾行舟又开了口：“剩下的出版安排，都按照苏疏桐的流程走吧。目前你的作品进度由苏疏桐进行全程督促。”
话已至此，姜小也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何况顾行舟也从来不给别人商量的余地。他只好说：“我尽力。”
顾行舟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视频电话结束，姜小把手机还给了苏疏桐。然后发现，她的脸比刚刚又红了几分。姜小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脸红什么，就是因为她脸红，他才觉得苏疏桐在说谎，结果没想到……
“你脸红什么？”姜小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
这不问还好，一问苏疏桐的脸就更红了。
谁能想到，她本来想借顾行舟这尊大佛的名头给姜小压力，结果顾行舟反而真的站在她这头帮她一起圆话。她都不知道，后面要用什么脸面去见顾行舟。
现在她狐假虎威是能震住姜小，可她完全没有开心的感觉，只有浓浓的羞耻感。
但这些，她肯定不能跟姜小说的。
姜小最讨厌说谎的人了，她得时刻把这点放在心上。
所以苏疏桐深深吸了一口气，凭着顾行舟的余威，她自认为很有气势地说：“现在的情况你都了解了，所以我们也该好好谈一谈写作的计划……”
“这次我没撒谎，真的是在装修。”姜小坦白从宽，“再过半个小时，准时响。”
但你玩游戏的声音也不小啊……怎么不见你觉得吵呢。
苏疏桐很想这么怼他。
但想到作家得保持个愉悦的心情，才能让思路发挥到最后，就忍住了。
她很有耐心，很委婉地问：“在家玩游戏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声音很大？”
听她这么问，姜小顿时就笑了：“你玩游戏能一直玩几个小时不休息？”
她又没玩儿过游戏，她怎么知道啊。但他这口气，明显根本没玩儿那么长时间吧。
“可是……游戏的声音就一直在响……”
“录音不会吗？”姜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苏疏桐，“游戏的声音只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重复播放一遍。你完全没发现？”
这就挺突然的。
突然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她就完全没发现！
不过，一个小时这么久，她不可能注意力再回到一个小时之前的声音上，苏疏桐就这么自我安慰着。就听见姜小又说：“如果是顾行舟过来，半个小时之内，他就发现问题了。”
这完全是给她的心脏再来一刀啊！
“因为我从来不玩任何游戏。”
姜小轻飘飘吐出这几个字。
苏疏桐只差没晕倒了。
所以她一下午就等了这个答案？
“催稿之前，你没有上网搜一搜作家的兴趣爱好吗？”姜小看着苏疏桐惊呆了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了，于是就说，“你连作家的兴趣爱好都不知道，怎么能对作家进行针对性的服务呢？”
这发自灵魂的拷问，让苏疏桐自惭形秽，她的头就低的更狠了。如果现在有地洞的话，她真想立刻就钻进去。
姜小放佛没看见苏疏桐的尴尬，继续补刀：“出版业本来就越来越难，你还这么马虎，是想一直从事编辑行业吗？”
苏疏桐点点头，是啊，她就是想一直干下去啊。
姜小的刀子继续插：“想从事编辑，就要比其他职业要付出更多，你明白吗？”
苏疏桐点点头：“明白。”
“你明白什么？”姜小再次发出灵魂的拷问。
苏疏桐从来没想过这么深奥的问题，她就是凭着一腔热血去干，至于其他的，她根本没有想过呀！
姜小摇摇头，满是失望地看着苏疏桐：“让你督促我，我真是不放心。”
苏疏桐：……
我看起来像这么不靠谱的吗？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把装修打扰你写作的事情好好捋一捋吧。”过去好半天，苏疏桐才回过神，把话题扯回了工作。
姜小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苏疏桐：“我看你不行。”
“什么不行？”
姜小说：“以恶制恶，你不行。”
这都什么跟什么。
苏疏桐被姜小天一嘴、地一嘴的弄糊涂了，只好一个一个地问：“装修打扰你写作，我们就去把装修的事情协调好。你不写书，却在放游戏的声音，声音那么大，也会吵到其他人吧？然后以恶制恶是什么意思？”
知道苏疏桐的执拗，姜小索性摊牌了：“楼下的人蛮横无理，就是欺负老实人，我沟通很多次，没有一点效果，小区物业也去了，最后还被骂的狗血淋头，你确定还要碰壁？”
苏疏桐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第一个催稿的活儿，上来就是这么棘手。
她这个身材，肯定是打不过别人的。
口才……最多也就跟家里人怼一怼。
苏疏桐突然想起来什么，就在姜小家东瞄瞄西看看。
姜小见她这样，就问：“你在看什么？”
苏疏桐说：“酒！我喝醉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我就不怕你楼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小突然放声大笑。
苏疏桐呆了呆，她在说笑话吗？有值得发笑的地方吗？
姜小说：“你这人，傻的还有点可爱。”
苏疏桐：……
这是夸她吗？
但是听着怎么更像损她。
“家里酒没有，但是看在你也被吵了一下午的份上，晚上请你吃个大餐吧。你想吃什么。”姜小看了看时间，“你该饿了吧？”
苏疏桐摇摇头：“我吃了你家的泡面。”
姜小看了眼厨房，又看了眼苏疏桐：“吃之前，你没看保质期吗？”
谁会看那个啊！
苏疏桐忽然想到什么，去厨房拿起碗面，看了看日期，然后她就整个人不太好了，过期了半年的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