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蒋主任在哪里?我有话要对他说。”不爽的气息在周身散开,郑云舒费劲千辛万苦地过来这边,仅能用“卢紫嫣没事”的一句轻飘飘地淡过。
她回去不还是要挤过去那些人。
周围人也感受到奇怪的氛围,医生迅速地说蒋主任在办公室里。
郑云舒向他道了谢,转身去寻找蒋主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路上已经有很多人驻足看郑云舒,有一半的人是带着看热闹,有一半的人是带着惊讶。
来到蒋一舟的办公室,她先是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人声,“请进。”
蒋一舟从桌子中略抬眼皮,扶了扶眼镜,看到她来了,而且神情不太好。知道她是为了卢紫嫣的事情而来,若不诓骗,郑云舒又怎么来这里。
“坐下来吧,我猜你有很多话要说。你要是想喝水的话,自己去倒一杯。”俊朗的脸上多了一份淡定。
“蒋主任,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知道我的处境,却硬要骗我过来,现在估计会有很多的记者前往这家医院,我要是想要出去,更是难上加难。”郑云舒冷眸微眯,她觉得蒋一舟在这件事做的有点过火了,要是那些一大批记者因为自己进去医院,会给那些职工和患者带来很多麻烦,那样她会觉得很为难。
“我知道你一向很看重与你有关的患者,卢紫嫣的事情算是我不得已出此下策,”蒋一舟喃喃地说,目光盯着郑云舒,“医院的确有辞退你的打算。”
听到这一句话,郑云舒肩膀耷拉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眸光平静,似乎没有想要为自己再次争取留下来的机会。事情都已经定下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不过是在苦苦挣扎罢了。
“因为我觉得放你离开是对我们来说是一件损失的事情。虽然在这起新闻报道上,你是不是无辜的,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的是,你必须要从这起新闻脱身,医院这边我已经保留住你的职位了。”蒋一舟眸底闪过杀伐果断的决心,他的地位现在还不稳定,手下有十几个忠心耿耿的人。医院里有很多人对自己这个职位虎视眈眈,还等着挑刺。若是走了郑云舒这个大将,上哪里找,还要重新花费时间培养个能力优秀,又甘愿对病患不求回报的付出的她。
他已经培养了郑云舒两年多,是断然不能对这样的人才放手。蒋一舟已经看过新闻,最开始的源头由周越的事件爆发,倒不如让郑云舒公开与周越毫无关系,她才能脱离出去。
郑云舒对上他的眼睛,微微拧起眉头,貌似是想到了原因,但又不确定,“蒋主任,可否把话说明白点,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你公开你和他不认识,这样一来,大多数八卦媒体就不会追着你不放了。你的工作也就抱住了,医院其他人由于忌惮你的能力也不会提出什么意见,我相信你也不希望离开心理学的行业吧。”
听到蒋一舟的说法,郑云舒叹了气,随后语气十分坚定,“那是不可能的,那周越怎么办?你让我为了前途,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他的身上吗?”
“如果不这么做,你让我如何保住你,而且你又不是那种为了那段爱情断绝你的后路的人吧。周越那件事,我相信他的家庭一定会帮他解决的。郑云舒,我知道你很重情重义,可面包是比一段看不见未来的爱情重要多了。昌盛集团我是听说过,一个有权有势的家庭,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帮不了他们事业,还坐过牢的人。别傻了,这么做只会显得你很愚蠢。”
蒋一舟杀人诛心的话又化作千万根刺无情地扎进郑云舒的心里,她又不是没有想过。周越不管怎么做背后都会有人保护着,而她呢?无人保护。
“你应该很清楚,你走到今天是属实不易,况且你还有妹妹要养活。你也不可能为了爱情放弃现有的工作,郑云舒,你必须要做出个决定了。”蒋一舟知道自己的话是有点残忍,可郑云舒这态度是让他有点失望,以前的她拼了命得到今天,却因为这段爱情放弃所有的一切,纯粹是有点傻。
郑云舒思想做出争斗了会,咬了咬嘴唇,内心十分纠结,但最终眸光坚定地看向蒋一舟,“我不想这么做,将他推到舆论中心面对风暴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做的出来。我知道以后可能会和周越输给世俗的压力,甚至可能会分开,我也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但我愿意为我的结果买单。”郑云舒只是想拼搏一下,想看看和周越能走多远。
蒋一舟更是无奈了,这个固执的女人,声音略显冷静,“那些你承诺会陪着治疗的患者,就这样一走了之吗?卢紫嫣的状况完全没有康复,她因为在管教所发生了打架事件,导致出现卓文这个危险的人格。而且卢紫嫣是你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慢慢信任你的,我想她应该不会再相信另一个心理医师。”
“那我可以先陪着治疗他们……”郑云舒迟钝了下,眨了眨眼,“等我这些患者治疗后,而且不会收取费用,不就可以了吗?”
“你是以什么身份去治疗呢?你都拒绝了宁湖医院的要求,更没有机会去完成你的承诺,你以什么医院的名号去做呢?你自己没有个人经营许可证,试问怎么做公益?监狱更不会让一个没有单位的人去做。”蒋一舟向郑云舒投去了锐利的目光,双手支撑着下巴。
“这……”没想过蒋一舟会问这个激烈的问题,以为他会理解,他这是在逼自己。
郑云舒用手紧紧掐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让自己对自己的患者负责,这会还让自己要以什么名义。前一步也不行,后一步也不行,合着就是让放弃周越,留在宁湖医院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没有想那么多,蒋主任,我们各退一步不好吗?我完成对他们的约定,也不会收你们的费用,以医院的名义去救治。同时,我也可以保证不会让新闻报道再进一步激化。”郑云舒是不可能会放弃那些患者们,更不会放弃周越。
蒋一舟对郑云舒非要坚持这段爱情的态度给打败了,明知道结果不怎么样?却还是固执地走下去,真是有点傻的女人。
微眯着眼眸,揉了揉额头,发出长长的叹息声。当初一接到郑云舒说要来这里的时候,蒋一舟私下对郑云舒的过往调查过,因为确保自己带过来的人要摸清底线,好给领导交代。
从别人的口中得知郑云舒坐过牢的事情,蒋一舟有点愣住,有过想要婉拒郑云舒她过来入职,他必须要以医院的名声着想。但某一天,接到了郑云舒的导师也就是杨清明的电话,是他恳请医院让郑云舒试一段时间,时间会证明一切,郑云舒值得留下。
杨清明也是蒋一舟想要请过来,因为他与父亲算是朋友,为人处世比较神秘,不为金钱所动,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可杨清明本职工作已经很忙,他的兴趣不在普通心理学上,而是在破案犯罪心理学上,所以拒绝了蒋一舟的邀请。
杨清明第一次为了郑云舒请医院不要拿过去来婉拒她,所以蒋一舟选择考察郑云舒一段时间,也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值得杨清明求情。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蒋一舟也渐渐对她的形象改观,此外觉得她很卷,下班时间晚,工作量也是最高。
蒋一舟还想着说最后几句,“要是你的导师知道你为了爱情能做到这种地步,他有该多对你失望。毕竟,一开始是他向医院请求留下你,要不然我们就会错过你这样的人才。”
郑云舒心头一惊,蒋一舟所说的导师不会是杨清明,郑云舒以为是凭着实力进来的,没想到其中有这样的缘故。
“既然你不愿意公开你和周越辞职,那么宁湖医院是不能让你留下来的。自下周起,你去未成年管教所工作吧,那里工资有点少,事情多,你要去吗?”蒋一舟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
郑云舒满眼充满感激,知道这份工作是蒋一舟可能会用了极大的人情才换来的。
“你不需要感谢我,是监狱长请求的,他说你的治疗很有用,那些孩子也喜欢和你相处。等到哪一天,新闻自动消失了或者你和他分手了,你就回来吧。”蒋一舟惋惜地说,郑云舒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这是她的人生,他也不好继续干预,机会已经摆在他的面前,能不能珍惜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感谢你。”郑云舒衷心地说。
“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你去看看卢紫嫣,我想她现在很需要你的开导。”
“嗯,好的。”
郑云舒来到卢紫嫣的病房,卢紫嫣醒了过来,她的神情还可以,对郑云舒笑着招招手,没有出现那天冷冰冰的面孔。郑云舒对房间里面的两位女狱警说自己想要与卢紫嫣单独聊一聊。
狱警因为郑云舒之前监狱里工作过一段时间,而且卢紫嫣很信任她,所以答应了郑云舒的要求。
整个病房里就只有郑云舒与卢紫嫣两人互相面对面,“卓文还出现吗?”
郑云舒去了外地都没有忘过卢紫嫣的病情,她向导师咨询了人格障碍的真实情况。导师说见过这样的病例恢复得很慢,也容易想不开,想要治疗好,就需要对卢紫嫣多多关心。
卢紫嫣高挑了眉,“她没有出现,我的方法失败了,她好像不会出现了。”
要是不出现那还好,郑云舒知道卢紫嫣一直希望卓文出现,她觉得想要让卢紫嫣放弃让卓文另一个人格出现,得教会她爱自己。
“接下来我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伴你,你不需要担心我会离开。”郑云舒低声地说,澄澈的眸子里流露出柔和。
卢紫嫣狐疑地问,“难不成你是真的被医院辞退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郑云舒有点惊讶她知道自己的一切,卢紫嫣那个管教所是不允许有手机。
“门外的人说的,现在整个医院都在说关于你的事情,去上个厕所都能听见清洁工在说。”卢紫嫣双手放在脑袋下,在平躺在**,翘起了二郎腿,“郑医师,你真的好有名,比明星很有名,全医院的人都在吃你的瓜。”
郑云舒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一直以来只想低低调调地活着,突然被曝光,郑云舒也感到有点难堪。
真是应了一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对我们那么好?原来你曾经跟我们经历过一样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犯了什么才坐牢,但我觉得你是在想要拯救我们,也是在拯救那个当初的自己,你的人生蛮有意思的。”卢紫嫣微微一笑,她侧着眼睛,凝望着郑云舒的双眼。这世上还会有一模一样身同感受的人,眼看着郑云舒成功蜕变成了心理医师,选择帮助一时跌入黑洞的他们,卢紫嫣也很庆幸遇见了郑云舒。
郑云舒哑口无声,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那么有趣,相反每一个阶段遇到的事情都超乎意料,很让人难受。
“你为什么不对监狱的他们陈述你的故事,也许他们会在你身上找到希望,也就不用担心出狱后有没有工作的问题。”卢紫嫣认为郑云舒只要对每个人说她由绝望的狱友成功转变成心理医师,不就比心理治疗来的更加快吗?
郑云舒忍不住地嗤笑了下,“每个人都有每一个人不想说的事情,而且我不喜欢消费我的苦难。卢紫嫣,我宁愿花费很长时间去治好一个人,也不愿段时间拿我的经历去让他们误生出出狱后好找工作的错觉。面对这个残酷的社会,有可能你付出就得不到回报,也有可能你会遇到很多人在歧视你的身份,就连最底层的人都会过来踩你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