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什么事儿了？”
姜北心里咯噔一下，连鞋子也没穿好就被他拽着往楼下狂奔。
等跑到行政楼陆厉川的办公室跟前，方志才喘了口气，说，“川哥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我敲不开门，你进去劝劝他行吗。”
这时姜北心里隐约的猜想才被彻底印证。
陈寒牺牲了。
原本他还憨笑着告诉她，“执行完这次任务，我就可以带爸妈一起回去了。”
“以后在西北一样能执行任务。”
没想到这么快一切就成了泡影。
姜北心里闷闷的。
沉默了几秒，她问方志，“什么时候的消息。”
“陆厉川从知道消息以后就没再出来吗？”
方志也沉默了几秒，才扭过头看向操场，嗓音闷闷的说，“好几天了。”
原本他们从医院里回来，其实是帮陈寒来收拾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的。
陆厉川说，以后可能要做好在医院长期熬夜的准备。
可没想到他们刚收拾好东西要走，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让他们不用来了。
方志本来以为，陆厉川消沉几天就好了。
没想到等了好几天他都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方志说，“其实川哥以前也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儿。”
“一起出任务的是他最好的朋友。”
“那一次他回来了，他朋友却没能回来。”
这次和陈寒一起出去，原本他应该照顾好他的。
可谁也没想到危险来临的时候，陈寒抢在陆厉川前面扑了上去，还用力推开了他。
要不是陈寒，现在牺牲的可能就是陆厉川。
想起医院里的那个画面，姜北无意识攥了攥掌心。
她用力敲门，喊陆厉川的名字。
可根本得不到回应。
想翻窗，窗户有防盗网。
僵持之间，方志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对了你会爬树吗？”
姜北拧眉看着他，“什么意思。”
方志本来想解释，可又觉得解释起来费劲儿。
索性拉着她就往楼下走。
方志走的很快，姜北蹭的脚底都疼，却什么话都没说话，快步跟上他的脚步。
直到走到行政楼后面，姜北才明白方志刚才问那话的意思。
这儿有一棵树。
树干粗壮有力，直伸陆厉川办公室的后窗。
因为是悬空的，因此后窗并没有装防护栏。
只要能爬上去，就能翻窗进去。
方志还想回男生宿舍找点什么东西来，就听到姜北忽然说，“你说陆厉川好几天没吃饭了？”
“也不是，他要了烟和酒。”
姜北心里有数了。
推开方志，转身回了女生宿舍。
回到宿舍以后，姜北翻箱倒柜，在储物柜和零食盒里找了半天，好容易找到一盒速食火锅，然后又拿了一瓶水一双筷子，才转身下了楼。
看到她带回来的东西，方志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能让川哥吃一点儿就行。
不然他真怕陆厉川把自己饿死在办公室。
虽然这样的几率很小。
把东西弄了个袋子装起来，绑到自己身上以后，姜北手脚麻利的上了树。
她小时候干别的不行，但爬树贼拿手。
从她熟练的动作里就可以看出。
方志一直仰头盯着，直到姜北伸手掀开窗户翻进去，才沉默转身，准备回宿舍。
可刚一转身，就在身后看到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老顾队。
“您吓死我了。”
老顾队神色疲惫，脸色也不好看。
可担心陆厉川，到底还是下来看了看。
“那小丫头进去了？”
“进去了。”
又往漆黑的办公室里看了一眼，直到里面开了灯，老顾队才抿抿唇，转身走了。
****
姜北从窗户里跳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一片漆黑。
只有地上坐着个人影。
听到动静，人影动了下脖子。
可能认出了她，所以坐着没动。
姜北抿了抿唇，从窗上跳下去，径直踢开地上空****的酒瓶和烟盒，打开房间里的灯。
灯一打开，陆厉川下意识眯了眯眼。
他坐在地上，手肘撑床，胡子拉碴的，眉眼低沉又淡漠，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比想象中要好。
姜北冷静几秒，适应了房间里冲天的酒气之后，解开身上的塑料袋扔到桌子上，坐到桌子上先打开火锅把水倒进去。
等盖上火锅的盖子，才问他，“还有酒吗。”
陆厉川没有回答她。
只说，“你来做什么。”
姜北说，“来看看你。”
“方志怕你死在办公室里，所以叫我爬树上来看看。”
她说话的语气毫不客气。
却比想象中的矫情更容易让人接受。
陆厉川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他想多了。”
“我也是这么想。”
“但你的做法很差劲。”
“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
姜北嗤笑着把一把椅子拖到他面前，放下火锅和筷子，才说，“就像那个，垃圾桶旁边的流浪汉。”
的确很像流浪汉。
眼窝深黑，胡子拉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更重要的是几天都没见到太阳，所以整个人异常颓靡。
姜北不擅长安慰人。
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所以把火锅放到他面前之后，她索性起身，把陆厉川周围的酒瓶和烟盒全都收起来，扔到垃圾袋里。
然后又开窗，替房间通了通风。
可等她做完这些，转身回来的时候，陆厉川并没有开始吃饭。
她走到他面前，挑眉，“你嫌弃速食火锅啊？”
一边说，她已经一边打开塑料盖，半蹲在地上夹起蔬菜尝了一口。
“挺好吃的。”
“真的。”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带了几分手足无措的诚恳和笨拙。
陆厉川心头一动。
视线落在她被树皮磨破的脚背上。
她穿着拖鞋，爬树爬到一半拖鞋掉了索性就光脚爬了上来。
磨的脚底都是血。
但姜北顾着跟他说话，并没有发现。
想了想，她又说，“你吃点吧。”
“其实我不太会安慰人。”
“但陆厉川你知道吗。”
“我以前听过一句话，觉得现在挺适合送给你。”
“什么话？”他终于搭话，虽然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姜北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所浪费的今天，是死去的人奢望的明天。”
“所以你更要替他们好好活着。”
“活双份，活的好好儿的。”
“别让他们担心。”
“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