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邹琳琳谈派人保护红豆杉的事情时，陆厉川全程都很沉默。
邹琳琳时不时跟他闲聊两句，都会被敲着桌子打断。
陆厉川侧头扫了眼墙上挂的时钟，漆黑的眉眼清冷又淡漠，看不出异样，可语气却带了点莫名的烦躁。
“护林队人手不够，然后？”
邹琳琳摊开手上的地图画给他看，“我们导师希望培训中心能派几个人，轮流看守新发现的那两株红豆杉。”
“因为新品种的药物研究和嫁接结果都还没有出来。”
“所以——”
“还有其他要求？”
“没了。” 她干脆利落的合上地图，摇摇头，总觉得陆厉川今天好像在故意针对她似的。
说什么语气都很冷。
可邹琳琳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能找他要个联系方式，方便长久联络感情，因此也没太在意。
直到陆厉川说，“那你回去吧。”
“我和领导商量商量再给你结果。”
她愣了一下，才连忙起身，“可是我们导师已经和你们领导申请过呀。”
“难道不是陆教官你现在带人和我一起回研究站吗？”
邹琳琳本以为，毕竟他们也算是熟人。加上研究院的申请已经通过，陆厉川这里只要她说明来意，他就会带人跟她一起回研究站。
毕竟这是一次派人过去，怎么着身为教官他也要去摸摸情况啊。
这样的话，在路上她就能有更多时间和陆厉川呆在一起了。
到时候不管是要联系方式还是联络感情，总算能聊点别的了。
可没想到她问完之后，陆厉川就挑眉笑了。
“你是觉得培训中心的队员都是路痴，还是觉得训练队不要教官就可以自己训练？”
“谁告诉你我会跟着去了？”
……
邹琳琳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坐在旁边的方志嘴角抽了抽，默默替她了默哀三秒。
研究站的申请的确已经通过研究院领导递过来了，只是老顾队还没有考虑好怎么安排，所以一直压在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往下通知。
邹琳琳走了以后，陆厉川和方志转身去顶楼办公室。
刚一出门，陆厉川就解开脖子上勒人的纽扣，伸手揽住方志的脖子，往下用力压了压。
“来，咱两谈谈。”
“哎哎哎，川哥，咱不带动手的啊。”
“我招我招我都招。”
“我是故意的！”
陆厉川冷哼，“什么故意的，你说清楚。”
“就是让你以为姜北会来，我是故意的！”
方志倒吸着凉气，使劲儿把压的生疼的脖子往后缩了缩，说，“川哥你先放开我行不行，你放开我我一五一十跟你说清楚。”
睨了眼他憋得通红的脸，陆厉川才痞笑一声挪开胳膊。
他一挪开，方志就扶着膝盖直喘气。
川哥果然不是盖的。
以前在警队学的擒拿格斗一点儿都没荒废。
三两下就命中要害，压的他脖子泛麻好像要断了一样。
陆厉川踹他一脚，有点不耐烦的掀了掀眼皮，点了一根烟，淡淡道，“快说。”
“再不说就到楼下给我站着去。”
“什么时候我睡醒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说说说。”
“我不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喜不喜欢姜北吗。”
方志靠在楼梯上不走了。
他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陆厉川，忍不住揉着脖子笑，
“你看川哥，事实证明你之前都在骗自己。”
“要是不喜欢她，你能一听到她的消息就坐立难安，你能为了见她专门去办公室拾掇自个儿？”
“说真的，我不明白，你们两这干嘛呢。”
顿了顿，他才说，“其实撮合你和姜北是秦局交给我的任务。”
“但这个任务对于我来说，完不完成都没关系，就算不完成，秦局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只是觉得可惜。如果你们都喜欢对方的话，错过了不是挺遗憾的。”
“我跟你这么长时间，从没觉得你比之前那段时间有人气过。”
会生气，会笑，也会偶尔会拧着眉兀自发呆，连出任务的时候都多了一丝理智，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从实习开始，方志就一直跟着陆厉川。和他一起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案子，或危险，或平淡。
办案的时候，其他同事多多少少都会因为家中的女友和妻儿为自己的安全想一想。
可陆厉川不会。
他冷漠，雷厉风行，工作效率高，就像一直生活在冰冷的平行世界里。最危险的活儿永远是他去干，最难搞的案子永远是他第一个接手。
他对同事对朋友都很好，很仗义。虽然惜字如金，但重情重义，成熟稳重，值得依靠。
大家有什么事儿也都会第一个想去找他。
因为他给人的第一念头就是，一定可以搞定。
好像没有什么做不了的事儿。
可他从来没为自己考虑过。
说着说着，方志脸上的笑淡了，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低下头，声音慢了下去。
“我就是不希望，”
“不希望你也像陈寒那样……”
“说不定哪一天就回不来了。”
“川哥，你想想，咱们这辈子能做哥们儿多不容易啊。警局的其他同事也是。”
“以前我们牺牲了多少同事，他们走的时候你伤不伤心。”
“那天老路跟我说，他以前和你一样，也这样无畏无惧就入了行。”
“干什么都冲在前面，从来不想后果。”
“直到有了家。”
“他忽然就开始惜命。”
“我们做警察这一行的，只能冲在前面我知道，就像你说的，这个世上有些事儿总要有人去做。”
“可我希望你也能把自己当回事儿。”
别哪天就忽然见不到了。
想起他以前救自己的画面，方志抿了抿唇，忽然心里有点难过。
陆厉川夹烟的手顿了顿，半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出一声。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像刚进队那会儿一样多愁善感。”
方志也觉得自己矫情。
揉着脖子笑出一声，“川哥你能不能别老把我当小孩。”
“我说真的，你考虑考虑啊。”
“我马上订婚了，你连女朋友都没有。”
“说出去多丢人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身体有什么毛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