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北的。

从他手里要手机号的时候,他见过。

在她清冷的昵称底下,他也见过。

方志其实早就发现手机号是姜北的了。

试完邹琳琳的之后,他跳过林晟的,直接试了姜北的。

几乎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结果显示他的直觉果然是对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去看陆厉川。却发现他的目光早就扫了过来。

乌云遮蔽的夜幕下,他的眉眼格外漆黑。

方志瞄了眼陆厉川的脸色,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游走。

为了防止电脑发出亮光,被人察觉,他专门给电脑屏幕贴了一层黑色暗膜。

就算晚上打开,也不会发出亮光。

只有靠近屏幕的人才能看清上面打开的页面。

老路被他忐忑的神色看的莫名其妙,嘶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老路一扭头,就看到陆厉川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软件,神色清冷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手上的枪却已经上了膛。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都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儿?”

“花是没有。”

“但川哥你可千万别激动啊。”

“我怕你一激动万一坏事儿。”方志说,

“什么激动不激动的,你们两说什么呢???”

老路被这两人打哑谜打的急了,忍不住出口询问。

可陆厉川和方志竟然谁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陆厉川只是扫了眼对面的农家乐,漫不经心的挑眉,痞笑着换另一个手枪往里面装子弹。

“你他妈哪儿那么多废话。”

“好好定你的位。”

“我什么时候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了?”

话说的欠揍。

可却是事实。

以前在刑警队,其他人的自制力不敢说,但如果陆厉川说第二,一定没有人敢说第一。

案子破不了,他可以没日没夜的睡在办公室,也可以勒令自己每天准时准点完成任务下班走人。

从不拖延,也从不为自己找任何借口。

就连案子破了大家去庆祝,他也永远是最清新的那个。

不会被胜利冲昏头脑。

方志挠挠头,继续埋头分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电脑屏幕上的代码一串接一串的更替。

老路和陆厉川在草丛里也没歇着,一直在计划营救方案。

这间农家乐虽然已经废弃,可四面围墙很高,房间里的窗户也很低。但凡有人翻墙过去,不论用哪种手段,都会被里面的人发现。

何况那些人还都躲进了地窖。

地窖呈阶梯状,和楼上的房间相互打通,有一些是以前农家乐老板为了方便客人们赏夜景用的,有一些是以前房间自带的。

现在都成了对营救不利的阻碍。

正说着,身后的方志忽然抱着电脑爬了过来。

“川哥,老路,找到了!”

黑色屏幕倒映出他俊秀的脸庞。

方志指着屏幕上跃动的红点说,“就在这儿。”

“看样子人被困在地窖中段了。”

以前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躲进山里无法搜寻,护林队一开始便把山里所有的地形和能藏人的角角落落摸了个遍。每次新兵培训都必须背熟山里每一个角落的地形图。

所以梁晨他们一躲进这间农家乐,老路就把房间里面的地形图粗略说给陆厉川听。

陆厉川一边标记一边听,很快在电脑上画出农家乐的内部构造图。

方志就是按照这个内部构造在软件上直接定位的。

方志指出来之后,老路和陆厉川几乎同时做了行动的指令。

他们打算从墙后隐蔽的地点破出一道口子匍匐进去,打破接近地窖中段的一个木门,放烟雾弹或泪弹,迅速营救里面的人质。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陆厉川安排好计划,准备行动以后,漆黑破烂的农家乐里面忽然有了动静。

“川哥,你看。”

方志忽然小声说,指了指三楼顶楼皱起了眉。

陆厉川和老路的注意力同时被吸引过去。

刚看过去,就听到耳边响起嘹亮的喇叭声。

“陆厉川。”梁晨冷意十足的说,“我知道你在这儿。”

“但你他妈敢动一下,我就把这个女人从楼上推下去。”

黑暗中,楼顶的人影影影绰绰。

陆厉川薄唇抿成一条线,看着梁晨压着一道纤细的人影上了楼,旁边还有两个手下帮忙,来来回回跑了一会儿,梁晨忽然放了手,只剩那道人影一个人孤零零的立在楼房边缘。

老路拿夜视镜一看,心里一咯噔。

“这王八蛋,把人绑起来了!”

陆厉川夺过夜视镜,在清晰的镜框里看到姜北那张熟悉的脸。

她紧抿薄唇被吊在楼房边缘,一只脚悬空,另一只脚勉强踩着旁边的一块木板,绳子摇摇欲坠。不知是不是怕被近距离击毙,绑了人梁晨就迅速闪回楼道,不见踪影。

“川哥,你电话!”

方志忽然提醒。

电话是梁晨打来的。

从培训中心出来之前陆厉川关了静音。

刚才梁晨一直打却没人接,所以才找了个喇叭跟他对话。

陆厉川侧头,冷静几秒,接起电话,嗓音沉稳又有力。

“你要干什么,直说。”

“好,不愧是陆队长。”

梁晨笑的阴鹜,舔了下下唇才厉声道,“让你们的人都给我退出去。”

“我要一辆车,一把枪,车上要备满食物吃喝,立刻给我开到农家乐门口来。”

“我只给你二十分钟,陆队长你自己看着办。”

“二十分钟见不到车,我就把人从楼上摔下去,换下一个。”

梁晨这话说的狠戾。

旁边的方志和老路听的心惊。

山里的楼房本来就因为地势原因建的高。

三楼虽然不一定要人性命,可如果直直摔下去,不死也残。

何况这些人手里还不止一个人质。

两人都急了。

陆厉川却异常冷静。

他的眼睛像狼,在黑夜发着锐利的光。

快速扫了眼对面的楼顶,才对旁边的方志说,“给我一个窃听器。”

“川哥你要干什么?”

“我去送车。”

“不行,太危险了!”

老路第一个拒绝。

可陆厉川却说,“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