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局门口见到顾南城的时候，陆厉川还以为看错了。
眯着眼睛上下扫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人。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难道看见我留下你不高兴？”
顾南城笑的爽朗，肩上挂着一个双肩背包，一头浅棕色的短发格外清爽，一边笑着推眼镜，一边朝他走了过来。
陆厉川当时碾灭手里的烟，看到他，下意识转身扫了眼身后兴高采烈正在冲他挥手的老路，痞笑道，“你还真跟他一起胡闹？”
“这可不是上课报名那么简单的事儿。”
“你他妈别抽风。”
顾南城推了推眼睛，说，“其实也不是抽风。”
“我昨晚认真想过了。”
“这次留下一部分是因为老路昨晚说的事儿，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我的私事儿。”
原本因为快要毕业了，择业压力大，家里人从来没有跟顾南城提起过其他的事情。直到昨天晚上，回到宿舍以后，他忽然想起家里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可能考虑留在本地，家人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一心慌，这才把一直隐瞒着他的一个秘密说了出来。
顾南城的妹妹顾渺渺得了癌症。
“肝癌。”
虽然能治，但治愈的可能性却很小很小。
顾南城就这么一个妹妹。
从小当宝贝一样宠大，忽然发生这样的事儿，就算外地的发展前景再好，他也不可能扔下妹妹不管，自己一个人过去。
所以思前想后决定了一个晚上，顾南城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留在本市，和陆厉川在一个警局工作。
可后来工作了以后，顾南城才发现顾渺渺的病不是意外。
那是刚上大一的第一个学期。
顾渺渺人在外地，和寝室的几个同学逛逛街街，吃吃饭，没几天手里的生活费就用光了。
可她不敢告诉家里人。
尤其是老顾队。
在她的印象里，老顾队一直是出了名的严父。
从来不会像别人家的爸爸一样，富养女儿。
因为怕她学坏，花钱如流水，养成习惯改不掉。
所以没钱之后，顾渺渺没有找家人要，而是在同学组织的兼职群里找了一份兼职去做。
兼职内容也很简单。
只是去登记一些同学的基本信息，包括身高年龄体重和体检过的健康内容等等。
兼职是学校外面的一个小诊所发起的，一天工作三个小时，能赚100块钱左右。
只登记信息，其他什么也不用干。
没有危险，又很轻松。
顾渺渺一连做了十多天。
还要报名下一次兼职的时候，诊所里的护士忽然告诉她，说为了防止兼职的学生身上带病菌或者感染类细菌，要给他们每人打一针预防针。
她和几个同学都没多想，一起打了针，继续在那间小诊所里兼职，直到顾渺渺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去医院例行体检的时候，被查出肝癌。
当时并没有人把她生病的事情和那间诊所联系起来。
直到实习的时候，顾南城和陆厉川在警局遇到一个案子。
来立案的也是一个肝癌患者。
年纪与顾渺渺相仿。
兼职经历一模一样。
那时顾南城才知道，原来绝症也不一定是自己身体里变化才会引起的。
病毒从体外侵入也能引发癌症。
顾渺渺的体内，很有可能就是被人注射了引发肝癌的干扰病毒，所以她才会从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姑娘变成一个病原体，染上无法治愈的绝症。
可等顾南城和陆厉川发现这一点，去她们学校调查的时候，她兼职过的那间小诊所已经不在了。
顺着这两件事情查下去，地下黑医疗诊所的真面目才渐渐浮出水面。
顾南城牺牲之后，陆厉川就主动把这件案子接过来开始接着调查。
秦建国拗不过他。
可有时候想想，世间的情义大多数不都是这样吗。
他和自己的战友是这样。
陆厉川和顾南城也是一样。
何况这件案子关系到的不光是顾渺渺一个人，还有成百上千的病毒受害者。
末了，秦建国不劝了。
话题一转，他说，“那你明天晚上和姜北一起过来吃个饭吧。”
“对了，带上秦靳。”
这个小混蛋，
一天到晚见不到人。
说完，秦建国就挂了电话。
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陆厉川拿着电话愣了一下，才痞笑出声。
先不说他今天打算带姜北去派出所立案走流程。
就算不去，秦局这算盘打的也忒精了。
自己管不动女儿，
让他来管。
他要不带过去，肯定又要挨训。
他失笑出声。
躺了几秒，陆厉川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来，侧头瞥了眼端坐在厨房里吃早餐的姜北，弯腰捞起外套，起身走了过去。
可他一过去，姜北就端着盘子站起来，准备上楼。
陆厉川伸手去拦她。
可他往左，她就往右。
他往右，她就往左。
就是不让他碰到。
他被逗笑，挑眉上前，直接上前把她挡在冰箱门上，顶着腮帮子痞气笑出一声，“跑什么，你泥鳅变的？”
哼。
“你见过我这么白的泥鳅？”
姜北把嘴里的吃掉的面包咽下去，一张小脸白皙又清淡的挑眉看着他，语气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陆厉川要是想碰她。
她就会立刻闪身躲开。
美其名曰，“男女授受不亲。”
陆厉川伸手去拽她的领子。
姜北面无表情的侧头躲过，还说了句，“陆队长请自重。”
“你这样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
陆厉川被她堵的无话可说。
可面对他心情复杂的打量，她却一脸坦然，甚至还会觉得奇怪。
“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
陆厉川舔了下嘴角，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看了几秒，半晌才痞笑一声，“没有。”
“哦。”姜北好整以暇的点点头，扬眉指了指伸手，“既然没有，那陆队长你往后退退。”
“你靠我这么近。”
“我喘不上气。”
一边说，她还一边用手里的矿泉水抵着他往后推了推。
手上的动作别说多熟练了。
陆厉川抿唇看着她嫌弃的动作，没有出声也没有制止，只是眯起眼，上下扫了她几眼。
姜北好像一点儿都察觉不到他的不悦，还咬着面包侧头看他一眼，淡笑道，“陆队长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的话我要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