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
“你替他收着吧。”
方志说完，伸手把包里一份申请资料塞给姜北，自己转身快步上了楼。
姜北一开始没看到，直到坐进车里，启动车子的时候，才借着头顶的灯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份结婚申请书。
陆厉川走之前交上去的。
当时他对方志说，“你记得办快点，我回来要看到。”
“行行行，放心吧。”
方志拍着胸脯保证。
那时候陆厉川想，姜北和他在一起不容易。
现在是没功夫。
可一旦他忙完这件案子，老顾队肯定又会拿出之前的招数催他结婚。
姜北夹在中间会左右为难。
不如跟她先斩后奏。
老顾队只是一时想不开，虽然不想接触姜北，可陆厉川知道，等他们接触了以后，会喜欢上她的。
所以他趁临走前的那个晚上，专门上了一趟缙云山，去办这件事儿。
可他都没有告诉她。
姜北看着申请书底下遒劲有力的字迹，视线忽然有点模糊。
不过没关系，她不信陆厉川会出事儿。
所以接下来几天，姜北一直都很正常。
该工作工作，该吃饭吃饭。
偶尔也去实验室帮帮忙。
实验室的工作其实已经快要接近尾声。
只需要每个人每天详细记录病人身体的变化，得出最后的结论。
如果病人身体里的癌症细胞有被遏制的迹象，就说明他们这一次借力研究的新抗癌药有即将面世的可能。
如果没有，实验可能还要继续。
按照姜北这边的记录，其实阿蛮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抑制住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陈导夫妇好像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偶尔的深夜，她还是会一个人坐在外面对着手机发呆。
期间，陈导夫妇知道她跟陆厉川的事儿，也过来安慰过她。
姜北都没什么反应。
只有一次，她一边低头翻以前的聊天记录，一边听陈导夫妇在旁边开导她，说，“都这么久没消息了，我看希望很小。”
“做他们这种职业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危险高。”
“难度大。”
“可你也不能一辈子守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人耗进余生啊。”
“就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路过的邹琳琳也附和了一句。
这些天，姜北虽然状似平常的渡过每一天。
可人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
下巴尖的吓人。
而且有几次晚上路过姜北宿舍的时候，她好像看到她在哭。
邹琳琳原本以为，她这样争强好胜的人，喜欢陆厉川也是一时兴趣罢了。
没想过她真的会用心喜欢。
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邹琳琳抿了抿唇，视线从实验室走廊里一闪而过的黑影上扫过，顿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姜北旁边，说，“咱两聊聊？”
“聊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陆教官他真的回不来了呢？”
“难道你要一直为他等下去？”
姜北挑了挑眉，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怎么，你连这个都嫉妒我？”
“……你真是想太多了。”
“我就是看你可怜。”
“而且我这人最不屑于当小三儿了。”
“你看，从你们在一起之后，我就再也没想过要插足好吗。”
邹琳琳忍不住撇了撇嘴。
忽然觉得她挺可怜。
于是陪她在外面坐了一会儿。
坐着的时候，两人话说的很少。
邹琳琳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可姜北心里却在酝酿一个新计划。
这个计划慢慢在心里生根，发芽，浮出水面。
直到第三天，小馒头又一次跑过来仰头抱着她的腿说，“姐姐，我想回家。”
“我想我奶奶了。”
小馒头一双黑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稚嫩的小脸执拗又哀求。
他举起袖子给姜北看，说，“我不喜欢打针。”
“姐姐你看，这些针孔都是你们给我打的。”
“你们答应我只要我听话就会带我回家，那现在我都打了这么多了，你可以带我走了吧？”
“姐姐。”
小馒头说着又晃了晃她垂在身侧的手臂。
姜北抿唇，本来不想理他。
可转头看到手机上方志发来的信息，又改变了这个想法。
短信上，方志说，“已经一个星期了。”
“希望渺茫。”
“本来川哥想让你们赶上这次的集体婚礼的。”
“现在赶不上了。”
方志的言语中只剩下深深的惋惜。
姜北莫名想起那张结婚申请表，仰头望了望天，忽然问他，“婚礼是在什么时候？”
“就在明天。”
“明天下午，警局旁边的格林斯酒店三楼。”
“你要来吗，来的话我给你留个位置。”
方志说完，忽然顿住。
他本来以为姜北不会来的。
这个时候来了，除了睹物思人，还能做什么。
可没想到姜北竟然很快点了点头。
“来。”
“你把地址发给我。”
“对了，我明天还会带一个孩子一起过去。”
她说着，侧头看了眼旁边眼巴巴的小馒头。
小馒头是肺癌。
身上的皮肤还是好的。
但眼睛深深凹陷，整个人瘦骨伶仃，除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格外有神，整个人看起来又瘦又小，病态明显极了。
姜北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父母把他送过来之后又会后悔。
可这段时间，陈导他们担心她的状态，不许她一个人从研究站离开。
如果再不出去看看，姜北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她必须要去看看。
必须亲自去找一找他。
不论结果是什么。
小馒头的一再哀求，忽然让她有了新主意。
如果以带小馒头回家看看为由，也许陈导他们就不会再反对她一个人离开。
也不会担心她做傻事儿。
还能躲开秦建国从山下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思及此，这个想法越发稳固。
姜北低头看了眼面前的小男孩，说，“你先放开我。”
“我不。”
“不放。”
小馒头泪汪汪的看着她，想哭又不敢，惨白的脸色涨的通红，呜咽着说，“我一放开你们又要把我关进小黑屋了。”
“我不要。”
说着，他把姜北抱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