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日本特工队的厉害

于效飞听潘汉年这么一问,也皱着眉头想起来,过了一阵,他说:“我已经让那个于松桥先从戴笠的那条路线回去了,他既然顺利到达了,说明那条路线没有问题。我也从那条路线回去好了。我和安娜的电台已经没了,不能联系了,再说,这么重要的东西,只能由我亲手护送回去。”

潘汉年这时已经把胶卷冲洗好了,他一边用镊子夹起一张湿渌渌的照片,仔细看着上边的文件,一边对于效飞说:“这么看也对,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小心一点好。这样吧,咱们先观察一阵。然后再做决定。”

潘汉年看着于效飞的文件叹了一口气:“美国国务卿赫尔和日本驻美大使野村开始谈判,日本提出要开放长江,开放华北,让日本在海南岛驻军。美国则提出,只要能够拆散德、意、日三国同盟,美将对日做出让步。真是前门的虎没走,后门又要来狼啊!蒋介石一向按照英国和美国的意思走,他说不定会答应这个条件。开放长江,日本就能兵不血刃进重庆,日本能那么轻易放弃中国吗?他们要是再来一次偷袭,中国就完了。这么重要的情报,一定要马上报告中央。”

潘汉年说完话,没听到于效飞回答,回头一看,于效飞已经脸色苍白,全身颤抖。他在于效飞全身仔细一看,发现于效飞把受伤的胳膊上方切开了几条口子,正在放血,下边的伤口黑得更加厉害了,中间的几条伤口流出的都是黑血,只有最上边的还是鲜血,但是鲜血也在不断变深,大概是毒气已经到了上边了。

潘汉年心里也十分焦急,他对于效飞解释说:“我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不过现在已经全城戒严,大夫不那么容易过来。你能不能坚持住?”

于效飞勉强笑着说:“我没想到这种毒这么厉害,毒气发作很快。我还得再顶一阵,实在不行,我只好象古人那样,把胳膊砍下来了。”

这一下久经风浪的潘汉年也没了办法,只好呆呆地看着于效飞的胳膊。

时间随着钟表的“滴达”声不断飞走,医生还是没有出现。潘汉年找来脸盆和冷水,用毛巾蘸着冷水帮于效飞擦掉从伤口流出的污血。脸盆里边的水很快就成了黑色,潘汉年换上一盆水,继续帮于效飞擦拭伤口,这样一来,于效飞果然好了一些。

两个人就这样跟死神艰难地对抗,终于,两个潘汉年的卫士带着一个五十多岁、拎着一个大包的人一下子冲了进来。潘汉年一看,急忙喊道:“快,出去布置警戒,这个地方很快就要暴露了,抢救得进行很长时间,在抢救没结束之前,你们无论如何要把敌人挡在外面!”

两个人掏出枪跑了出去。

那个大夫一看于效飞的伤口,惊讶地喊道:“哎呀,这是剧毒啊!你可真行,这么重的伤,居然能够支持到现在!”

潘汉年急忙问:“是什么毒?”

“这还不知道,得先化验一下才行,要是不对症,根本不能解毒。”

大夫动作麻利地在于效飞的伤口上取了血,迅速化验,过了一会,结果出来了,大夫一看,脸色就是一沉,潘汉年一看,知道情况不好,小声问道:“是什么毒?”

“不好,是河豚毒素。”

“哎哟,这可麻烦了。”

“是啊,听说鬼子最近专门研究这个东西,提炼来害人。河豚毒素的毒性,比氰化钠强500倍以上。发病急速而剧烈。患者先感觉手指、唇和舌刺痛,然后出现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等胃肠道症状,四肢乏力、发冷,口唇和肢端等处知觉麻痹;重者瞳孔及角膜反射消失,全身麻痹、瘫痪,然后言语不清,紫绀,血压和体温下降,最后呼吸衰竭而死。”

“好了,别说这么多了,快治吧!”

“不行,这种毒药毒性太猛烈了,这儿又没有条件,我可不能保证能治好。”

潘汉年紧张地说:“你一定要尽力抢救他啊!”

医生没有说话,一脸为难。

于效飞勉强笑着说道:“没关系,你能治到什么程度就治到什么程度,能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反正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全都做完了,就是死也值得了。”

潘汉年急忙对于效飞说:“千万别这么说。”然后,他又对那个大夫说道:“这个小同志是革命的有功之臣,对中国的抗战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我求求你,一定要治好他!”

那个大夫看了于效飞一眼,很感动地说:“小伙子,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来抢救你的!”

于效飞一笑:“不必紧张,大夫,我本来是要把我这只胳膊砍下去的,反正都多活了这么长时间了,大不了最后还是一刀,你放心大胆治吧!”

大夫不再说话,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忙活起来。

这个大夫的医术果然高明,片刻之后,于效飞的精神已经好多了,但是,毒气发展依然很快,现在连于效飞肩膀上的那个口子淌出来的也是黑色的血了。

这下连大夫的头上也开始出汗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警笛声又在外边响了起来,鬼子的搜查队伍已经到了。

潘汉年回头看了看,大夫还在那儿紧张地忙碌。潘汉年走了出去。

抢救还在紧张地继续,外边的砸门声已经越来越近了。于效飞把手伸进口袋,掏出枪牌撸子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可是那个大夫象是没有听见一样,还是紧张地进行抢救。

没一会,砸门声在于效飞他们这个门上响起,于效飞脸上不动声色,但是已经把枪牌撸子抓到了手里。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鬼子汉奸冲了进来,用日语大声喊叫。一个汉奸在帮助翻译,潘汉年也大声喊起来,鬼子汉奸们乱成了一锅粥。可能潘汉年是说他有什么特殊身份,鬼子不能进来搜查,但是来的鬼子显然不是通常的鬼子,他们不吃那一套,坚持要进来搜查,双方争执不下。

过了一阵,外边慢慢安静下来,于效飞听到,潘汉年让那些鬼子打电话去核实他的身份,一个鬼子劝其他的鬼子暂时不要行动,让潘汉年去打电话,他们来听过电话那边的人的话以后再做决定。

外边传来打电话的声音,他不知道在找什么人,电话半天才叫通,大概电话也不是必须得打的,潘汉年大概也在尽量拖延时间。

可是,就在这时,里边正在对于效飞进行抢救的这个房间的门轻轻拉开了一条缝,接着迅速被拉开,一个身影“唰”地出现在房门门口,有一个鬼子没有听信潘汉年的话,悄悄进来察看房间里边的秘密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房间正中桌子上边的那些药品,急忙伸手掏枪,却又停住了,不敢再动,因为,他感到了他的肚子上有一个坚硬的物体在顶着他。他不用看也知道,那个东西是那种能够“砰砰”响,容易发火的东西,那个东西叫――手枪。

于效飞一把把那个鬼子揪了进来,然后用食指一指点到他的穴位上,那个鬼子腿一软,一下子滑倒在地。

于效飞把门关上,然后一跃出了窗户。

正在外边房间等着潘汉年打电话的鬼子已经很不耐烦了,他一把推开潘汉年,把电话抢了过来,他问潘汉年,电话号码是多少,他来打。潘汉年正要说话,忽然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声,于效飞手举双枪,站在鬼子的背后开了枪。

这些鬼子没有穿着日本军服,又是穿着西服的那种,潘汉年只是这么耽误了一会,他们已经持枪在手,准备冲进房间里去。就在他们暗暗做好准备,准备分别对付潘汉年和潘汉年的两个卫士的时候,没想到他们棋差一着,于效飞已经从房顶上跳了过来,偷袭了他们的后面。

被人用枪顶到脑后,这些人就是有再快的反应速度也没有用。于效飞一枪一个,把后边的鬼子全都打倒了。这些鬼子大惊,急忙转身。潘汉年的那些卫士也是高手,飞快地拔出枪来,在这些鬼子的身后又是一阵猛射,三个人四支枪,转眼把所有的鬼子全都打倒了。

潘汉年微微吐出一口气,看了看地上的鬼子,然后对于效飞说:“你怎么出来了?伤怎么样了?”

于效飞活动了一下胳膊说:“这个大夫的医术很高明,已经没事了。只要再晚上那么一点,那个鬼子一进去,咱们几个就都当俘虏了。”

潘汉年看了一眼于效飞的伤口,只见于效飞的伤口又在流血,只是,已经是鲜红色的了。

潘汉年急步回到里边的房间,边走边说:“立刻放弃这里,把大夫送回去,尽快通知所有人。”

于效飞在后边跟进来说:“你赶紧去查明这些鬼子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些鬼子不同寻常,作战技能一流,远远超过其他鬼子,是咱们的劲敌。最可怕的是,他们中间有些人举止行为跟中国人一模一样,不仔细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如果他们潜伏到咱们的身边,就太危险了!”

潘汉年说:“我已经注意到了,我立刻运用所有的内线去调查。”

一阵紧张的清理工作之后,他们坐上鬼子的汽车离开了秘密联络点。在路上,于效飞问潘汉年:“我和安娜的电台没了,这个消息怎么通知戴笠?”

潘汉年说:“鬼子最近查得很严,我的电台也几乎无法立足,我正在想办法。”他沉思一阵说:“新电台建立起来需要一定时间,这样吧,我把你的情报用李士群的电台发出去。”

“什么?!李士群的电台?”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几天后,于效飞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来到了梅机关,找到了山下少佐。山下正因为特别信使在他的地盘上被杀忙得焦头烂额,尽管特别信使不是由他完全负责的,但是毕竟他是协助机关,而且梅机关是上海最大的军事情报机关,要破案也非他莫属。

于效飞现在进山下的办公室跟走平地一样,根本不需要请示和预约那些俗套,敲门就进。

他进门一看,山下正在跟那些小特务大发脾气,于效飞一听,他们说的正是破案查凶手那一套。于效飞听了一会,山下已经把几乎所有的办法都用过了,于效飞对他如此地卖力气,仍然没有抓住凶手,感到非常同情。

山下在百忙当中,仍然没有忘记自己干私活的事情,他臭骂了小特务一顿,把他们轰了出去,然后问于效飞:“有什么事情吗?”

于效飞很随便地坐到山下的办公桌对面,掏出一粒瓜子金放到山下的桌子上:“这次的生意没做好,管制太厉害,没多少利润,我就不要了,这些就送给你当礼物了。”

山下可能是工作太忙,也忘记了客气,抓起金子就放进了自己的抽屉,然后对于效飞说:“这个利润确实不能令人满意。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于效飞朝门口看看,小声说道:“当然有。我听那些人说,和一个很有名的人物做生意可以有一倍的利润,有的人可能得到几乎双倍的利润。不过我觉得从他们说的情况上来看,那个家伙好象是有那边的背景,所以我来跟你商量一下,是不是我过去摸一下他的情况,然后咱们再做决定。”

山下点点头:“这个不好办的哪!要小心。你可以过去看看,我给你开一张证明。不过你可要尽快回来,皇军又要对共产军进行扫**,我希望能有我的人参与进去,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希望你能参加。”

于效飞说:“行,我尽量快去快回,如果行,今后咱们干点大的。”

山下亲自把于效飞送到门外,然后又回去布置抓捕刺客去了。

于效飞得了出差的机会和出城的证明,回来告诉潘汉年和安娜,顺便告诉潘汉年,对新四军的扫**已经是迫在眉睫了,让他做好准备。

潘汉年比于效飞还要小心,他安排于效飞从他的渠道出城,送出很远,这才让于效飞走戴笠的路线。于效飞坐着一辆很破旧的公共汽车,来到了叫做边缘区的地方,这儿距离日军的正式控制区域有一段距离,但是也不是完全由国民党的控制区域,国民党的军队经常过来,不过也不敢呆得太久,只能呆上那么一会,就得赶紧撤走。

戴笠的人在这儿设有一个很大的联络点,为从上海到重庆的人提供交通。而且,这儿不是通常的那种任何人都使用的交通线,这儿是只给重要人物使用的那种。如果不是于效飞,其他的特工是不能使用这儿的,即使那些特工被追捕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自己逃到了这儿,也不能告诉他身边就是可以帮他顺利逃回大后方的生命线,间谍规则就是这样残酷。

尽管戴笠一再向于效飞做保证,而且戴笠在上次于效飞失手之后也对他的交通线做了一番“极其彻底的整顿”,但是于效飞对戴笠的话仍然是半信半疑。不过,他先派于松桥先从戴笠的那条路线回去了一趟,对这条道路进行了一次试探,于松桥这个“刺杀日本特别信使的重要人物”,一个日本方面必欲杀之而后快的人,通过这条线路顺利回到了重庆,说明这条线路应当没有被日本方面或者是李士群他们发现,它的安全性应当是可以信任的。

于效飞从汽车上下来,慢腾腾地走到路边。他的伤还是没有好利索,所以他不敢做太剧烈的运动,为了配合自己的这个样子,不被人怀疑自己身上有伤,当然更不能让人认出自己的真面目,他化装成了一个六十多岁的教书先生的样子,一身蓝布长袍,样子斯文,微微驼背,脸上还有三绺长长的白胡子,看上去非常好看。

于效飞也没有拿什么行李,只是带着一把油布雨伞,身上背着一个小花布包袱。这个打扮跟他的身份也很相称。

于效飞慢吞吞地来到路边的茶摊上坐下,茶摊的掌柜走了过来,问道:“老哥,要喝碗什么茶呀?”

于效飞一看,茶摊的掌柜的是一个老头,年龄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可能是长年操劳,驼背驼得比于效飞还要厉害,脸上的皱纹又深又密,真是堆满了岁月的刻痕,看来长年累月在这路边摆这么一个小茶水摊子,确实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

于效飞学着老年人的声音说道:“不要什么了,就来一碗花茶吧!走得实在太渴了。”

于效飞一边说话,一边朝周围看着。他其实不算渴,他只是要借着到这儿喝茶的机会,对整个环境做一次仔细地观察。看着周围一切正常的行人,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毛骨森森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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