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眯缝着眼睛。
瞅着这对宝贝慢慢消失的背影。
“红枣,你在瞎蹦跳个什么?还不累呀?”红枣幽幽的叹口气:“好像碰到了个熟人,一闪身就不见了,梦一样啊!”杏子没搭理,而是向左一斜,靠在了闺密身上:“都是你,要不,这会儿我躺在小**玩手游,多惬意。”
红枣动动。
大约是在扭头看杏子。
“哎杏笔,问你个问题。”“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大问题,你还问什么问?”杏子惬意的斜靠着闺密,半眯着的眼缝间,挤进一缕缕明亮的灯光,搭拉着的耳朵里,不时灌进卖场中的喧闹,她感到随意又愉悦。
“我就奇怪,你哪来的那么兴趣,那么多的的问题?就这样懒洋洋的躺着歇着不好呀?”
“杏子,你听好了,我是说真的。”
红枣肩膀挤挤闺密的肩膀:“12套在追你,对吧?”“为什么追我?我不漂亮又不性感。”杏子水波不兴,声音有些沙沙的:“再说,我对他毫无兴趣。”
轻易就把闺密纳入自己即定的话题。
红枣兴奋了,身子一挺,坐了起来。
“那,你对谁感兴趣?还有,你有初恋情人吗?”“我也不清楚,”杏子像进入了梦乡,语气飘飘散散的:“至于,初初恋,初恋情人,梦,梦里有,醒来,唔。”
“对不起,美女们!”
一个讨好的声音,忽然响起。
“行行好!救救我。”红枣一机灵,坐起:“你是谁?我看你活得好好儿的,我们又不认识,为什么要救你?”“我叫丁胖,是超市防损部的。”
红枣扑嗤一笑。
“是有点胖!名如其人嘛。还黄什么黄?你们改名儿啦?不是省省省吗?”
“不是,是防止损失的防。”红枣打断他:“明白啦,这些我们可是付了钱的,不是白拿的。对不起,你防不了损呵。”“不是,是你们坐在这儿,不,是歪躺在这儿,”
“明白啦,杏子。”
红枣一使劲儿站起来。
然后去拉闺密:“我们走,差不多啦。走吧。”杏子费力的睁开眼睛:“我还想躺会儿。”丁胖忽然笑了:“杏子美女,我认识你,没想到这么优雅撩人。”
杏子眨巴着眼睛。
“你说什么?你又是谁?”
红枣抢着介绍:“是省省省防损部的丁瘦,你看,人家多瘦多苗条呵!呃对了,你怎么认识我们杏子?”丁胖答:“我听葛副讲过,杏子就是杏笔,杏笔就是杏子,是过河广告的一支笔,厉害着呢,和我们超市一直合作得很好”
红枣就指着自己鼻子。
“那你,认识本小姑娘吗?”
丁胖又老老实实的摇头:“不认识。”红枣光火了:“连我都不认识,还一直合作得很好?信口开河吧,本小姐不救你了。”一屁股重新蹲下。
那丁胖咧咧嘴巴。
正想说什么,手中的对话器忽然举起。
“大哥!”对话器里,传出有些不高兴的声音:“给你讲过多次,工作时间和公共场所,要叫经理,经理,明白不,怎么总改不了?你现在哪儿?”
“三号收银台外。”
“立刻回到卖场,快!”
哒哒哒!转眼间,丁胖不见了。红枣却瞪大了眼睛,然后低低头,摇摇头,低低头,又摇摇头。被红枣拉起来的杏子,到底醒了,手一伸,腰一挺,打个呵欠,然后懒洋洋的抓起一个方便袋:“红枣,走吧。”
费力的挪几步。
感到红枣没跟上,回头。
“走呵!哎,一会儿乱蹦跳,一会儿乱摇头,中邪啦?”红枣清醒了,站起拉着袋子:“你才中邪了呢,噫,怎么少了一个?”杏子一惊,看看自己手里的方便袋:“不都在吗?”
“你一个,这儿三个,一共才四个。”
红枣有些气极败坏的。
“不是五个袋子吗?怎么变成了四个啊?”“就算四个吧,”杏子一头雾水,到底是几个?其实她心里一直没得数。“不行!得报警,太不像话。”
红枣弯腰。
一一解开查看。
尔后直起腰,不禁跺跺脚:“亏大了,倒霉了,该不在的在,不该在的却在,在的不在,不在的在,”结果,她先让自己的绕口令给绕晕了:“在的都不在,你妹啊?”
杏子给逗乐了。
“红枣,什么乱七八糟的?走吧,大家都盯着呢。”
“不行,得报警!”红枣又跺脚,东张望西,却自己泄了气:“唉,瞧这乱哄哄的一片,报警?给谁报?走吧走吧,我看,这乱哄哄的早晚得出事儿。我呸!算我倒霉,阿弥陀佛!舍财免灾!”
于是,两闺密一人二个包地费力拖着。
慢吞吞出了大门。
大门稍远处,拐弯右边,挤着一群老太太在叽叽喳喳着。红枣眼睛发亮:“杏子,歇歇,你守着,我去看看。”扔下方便包就跑了过去。
果然。
挤进去后的红枣看得清楚。
几个男女手里握着一迭迭百元大钞或零钞,接过老太太们手里鼓鼓的方便袋和小票,抑扬顿挫的么喝着:“总额390块,加价百分之十,一共给你429块哟,老人家,拿好,慢走哟!”
领头的。
正是上午那个挨着红枣站着的而立之年。
立之年眼尖,一眼看到了老太太老头儿中间的红枣,高兴的招呼道:“美女,是你呀?来来来,就等你呢。”红枣摊摊手,表示就只是看看热闹。
立之年立即收起笑容。
像从不认识她一样,眼光滑向了别处。
红枣好生没趣儿,也转身就走。刚挪步,那省省省里面,忽然哄的一声,随着一股呛人的硫酸味飘出,顾客们乱纷纷的夺门而出。
刹那间。
场内场外,叫唤声和哭喊声顿起,乱成一片。
红枣拔腿也朝杏子跑去,两闺密仗着年轻气盛,乱军中拚命拖呀拉的,好歹把四个大方便袋转移到了安全地方。几乎同时,社区工作人员,公安消防和人员也赶到了,迅速开始救人,疏散,还拉起了长长的黄色隔离线。
稍后。
更热闹。
更多的几乎是清一色的老头儿,夹杂着少量抱着或牵着孩子的老太太和青壮年,闹哄哄而跌跌撞撞地蜂拥而至……此情此景,真像一部才进口上演的美国大片。
呆若木鸡的两闺密看一会儿。
红枣醒悟过来。
把闺密一拉:“杏子,快,我们快去救人啊!”杏子懵懵懂懂的反问:“救谁?”“还在里面的那些老太太。”杏花把她的手一摔:“关我们什么事儿?不是有警察和公安?”
“哎,杏子杏子。”
红枣急得直跺脚。
“公安是公安,我们是我们。快,把包留在这儿,没人拿的。”
“没意思,我才不会去。”“你?唉,好,你看包,我去。”红枣冲了上去。冲上去的红枣,先被在隔离线外站岗的警察拦住:“同志,请远离,现在不能进。”
红枣就指指超市。
“我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刚才接到领导电话,让我迅速赶回。”
年轻警察面无表情,昂首挺胸的站着,也不答话,只是挥手示意她离开。一计不成,红枣又生一计,转向另一方向的警察,掏出大屏幕手机晃晃,胡谄道:“我是人民之声直播室的主播,刚才接到消息,对不起来晚了,请让我进去吧。”
或许,那年轻警察恰好是个女主播的超级粉丝?
他高兴且崇拜地看着红枣,就是不说话。
红枣以为他默认了,挺身就往隔离线下钻。没想到,年轻警察身体一移,拦在了她面前,依然高兴且崇拜地看着红枣,就是不说话。
红枣没辄了。
只好对年轻警察嘟起嘴巴,做了个萌哒哒相,悻悻儿的离开。
这时,又一潮哭哭啼啼和闹哄哄的老太太们,在超市工作人员和公安消防的护送下出来了。红枣连忙跑过去,从公安手中接扶住了一个胖胖的老太太:“大妈,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来,我们到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超市的大卷闸门外。是一个宽敞的草坪。
暮春时节,草坪上碧草丰茂,繁花似锦,蝶飞莺舞。
闻讯而赶到的警察公安消防,就在草坪上三方拉起了隔离带,隔开纷至沓来的围观者,在草坪上铺上了好几床硕大无朋的军用迷彩帆布,让撤离出来的老太太老头儿们就地休息治伤。
红枣扶住那胖老太太时,老太太浑身抖着。
右手指擦伤在流血,花白头发上还沾着几片菜叶子。
胖老太太心有余悸的瞪着眼睛,哆哆嗦嗦的说:“姑娘,地震哩!我听到哄的一声,那屋粱就塌了下来,压死了好多好多的人哩。幸亏我年轻时跟着我爹炼过,要不,就完了哩。”
红枣吓一大跳。
“喔呀,屋粱都塌了?”
胳膊动动,红枣扭头,一个显然是干部的中年女子,正把一枚标着“青年义务志愿者”的晓蓝色袖标,别在她右胳膊上,一面笑着安抚胖老太太:“大妈呀,屋粱没塌呢,只是有人擅自带进卖场的硫酸罐,不慎打碎了。没死人也没人重伤,放心吧,没事儿没事儿的。”
然后。
她抬头左右看看。
招呼道:“小袁,这边来这边来,”一个背着医药箱,正给一个哎哟哎哟叫唤着的老头儿,包扎着额头的白大褂姑娘应声而答:“好的,秦主,完后我马上过来。”
中年女干部打量打量。
又问红枣。
“姑娘,哪个单位的?”“过河广告。”“谢谢!领导派你来的吗?”红枣也就顺其自然地点点头。胖老太太刚被包扎好手指,还没来及说声谢谢,几个老头儿就闹哄哄的扑了过来。
“在这儿在这儿,还在喘气儿哩。”
“范处,这下放心了吧,再也不会啃干饼干充饥,汤圆长脚跑掉了。”
“小别胜新婚,范处又当新郎官哩。”“我家老头子,”胖老太太挺挺胸脯,骄傲的对红枣说:“还有我们筒子楼的宅老爷们儿。”“哈,宅老爷们儿?”
红枣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词儿。
不禁笑起来。
“看不出,大妈大爷们还赶时髦哟!”“这算什么?”大妈一面迎向老头儿们,一面自豪的回答:“我们进超市付帐,都是用微信呢,方便快速,不给别人找麻烦,也不担心假钞,一般人弄不来的。姑娘,别以为我们老太太除了家里家外,啥也不懂。”
红枣乐得直捂自己嘴巴……
一枚“青年志愿者”袖标,给红枣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方便和麻烦。
出来后被亲朋好友簇拥着的老太太老头儿们,一会儿这个冲她招手:“志愿姑娘,我口渴呢,帮我倒杯水吧。”一会儿那个对她高喊:“姑娘志愿,过来我们问你个话。”
送了水后。
红枣好奇地问那正个和个老师模样老太太说话的大爷。
“大叔,大家都叫我志愿姑娘,你怎么叫我姑娘志愿啊?”老师模样的老太太,先冲着那大爷笑笑:“瞧,桐纠,你多年轻,人家志愿姑娘都叫你大叔了,好骄傲好羡慕哦。”
桐大叔就急白了脸。
“我很老吗?明年我才能正退,吉老师,那你给说说,国家规定的法定退休年龄是多少。”
被桐大叔称为“吉老师”老太太,又先对红枣笑笑,再抑扬顿挫的回答:“按联合国最新年段划分,59——65岁属于老中年人,这我还知道。”
又回头笑对红枣。
语气甜甜的。
“志愿姑娘,大叔是知道你要喊他大叔的,所以一激动,就把你喊成了姑娘志愿。你桐大叔哪都好,就是不服老,听不得人家叫他大爷。”
“原来大爷姓桐呀?”
红枣高兴的看着桐大叔,又皱皱眉。
“我好像在哪儿看到过你的?”红枣本是人来熟和人来疯,觉得这对老人特别有趣儿,便有意多停停。说真的,虽然自己是志愿来尽义务的,可给唤来跑去的好一大歇,也真是有点受不了啦。
不过。
还有更甚者呢。
面对这些惊魂未定的老人和比自己更累,仍坚守岗位的公安警察消防和众多志愿者,自己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坚持坚持再坚持。当然罗,有个正当理由可以歇歇,也行。
再则。
刚才二老人在相互调侃时,她就注意到,那个大叔,自己好像认识?
桐大叔听说志愿姑娘说,好像认识自己,也十分高兴。也难怪他,就是其他老头儿,咋一闻听有个年轻漂亮姑娘说好像认识自己,基本上都是二种反映:高兴和戒备。
桐大叔就高兴的反问。
“真的呀,我也好像在哪儿看到过你呢?”
一瞟到身边老太太神情,声音降了半度:“我是区水产公司的,管点小事儿,是不是?”没想到,桐大叔一提醒,红枣还当真想起来了。
那是二年前。
两闺密刚毕业后的事儿。
闺密俩就像打了鸡血,整天精神抖擞的上北下南,市里区外,雄心勃勃的到处面试,以期找到自己心仪的真正有发展潜力的好公司。
一天清晨。
两闺密路过本区某某路时,正好看到一个老太太拎着沉重的包裹在挤车。
早高峰时的公交,不止北上广深,就是在这座三线小城里,基本上都是人满为患。蜂拥而至急着上车的,全是身强力壮,赶着上班打卡的年轻人。
一个拎着沉重包裹的老太太,在这时候想要上车,就是天方夜课。
或许是老太太己经试了几次,终不能如偿?
她就只好呆呆的站着,望着挤得天昏地暗的公交车发楞。路过的两闺密正好驻足看到了这一幕。那时的杏子特别热情,还特具有同情心,就凑近了红枣:“枣儿,我们去帮帮老太太。看样子,是农村人进城来看儿子的。”
红枣早就跃跃欲试。
红枣考虑问题向来比杏子成熟。
这时听得闺密提议,就若有所思的反问:“帮?怎么帮?”杏子有些吞吞吐吐了:“比如,帮她挤挤。”“拜拜托!拉倒吧,你啊!”可不,许多膀大腰圆和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都在车门你争我夺地挤成一团,就二个弱不禁风的女生?
“那,帮她叫滴滴或网约。”
红枣更是瞪她一眼。
“要是遇上了黑司机,岂不是把老太太送进了虎口?这个责任,你也负得起?”杏子眨眨眼:“是这理儿,要不,我们去找那公交车司机。
”红枣这才一跺脚。
“和我想到一块去啦。”
“走”字还没出口,只见一个中年人端着个长长的保温杯,快步掠过车头,正在敲司机的窗口:“老弟,有个农村进城的老太太,拎着一个大包裹要上车。我看,走走后门如何?”
司机男三十出头。
大约早从后视镜看到了老太太,头一偏。
“是你妈?”“不是!”“是你爸?”“哎老弟,什么话呀?”“好话!这事儿该我管,要你来插一脚干鸟哇?”“好好,老弟,算我干鸟算我干鸟,”
显然。
中年人在压着火气陪笑。
“我早看出,你是个好司机,所以,”“当然,”司机男打断他的话:“人人都有同情心嘛,不只是你,扶她过来吧。莫忙,”正要转身的中年人,又停下了。
“通票二元,早高锋,担搁不起,给钱吧。”
中年人就毫不犹豫的掏出二元钞票,递给了司机男。
然后过来,一手拎起老太太沉重的包裹,一手扶着她绕过车头,帮助她颤巍巍的爬上了公交……红枣把事儿一点不差地说了,并敬佩地望着对方:“桐大叔,我认出来了,那个端保温杯的中年人,就是你啊!”
这么一提。
桐大叔也记起了。
桐大叔就矜持的一笑:“志愿姑娘,你的记忆真好,我可是早就忘啦。对了,你俩当时是路过,还是在挤车?”“刚毕业,到处面试,碰巧路过,正好看见。”
红枣高兴的回答。
又问道。
“桐大叔,那你当时是路过,还是挤车啊?”桐大叔简短地告诉了她:“现在呢,还没全退,如果需要水产什么玩意儿的,就找我。”
红枣点点头。
还想说点什么,可急忙知趣儿的离开了……
红枣回到杏子身边时,杏子就正津津有味的坐在方便袋上玩手游,左右还围着二个半大小丫。“杏子,我们走吧。”虽然己感到疲惫不堪,可红枣还是决定离马上离开,回客栈后再好好休息。
当然罗。
两闺密拖着这么沉重的四个大方便袋,除了的士,是不可能走回去的。
在回来的路上,红枣就叫了滴滴。此时,她一面注意地瞅着街上,一面去拎方便袋。没料,二小丫同时对她一瞪眼:“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啊?”
红枣怔怔。
“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公主的丫环,”黑衣小丫得意地朝杏子歪歪嘴巴:“也就是保镖,要想活命,自己离开点。”白衣小丫就嗨的一声,抬脚握拳的拉开了架势。
红枣咧咧嘴巴,哭笑不得。
自己刚离开,杏子就成了公主,而且还有了二个小丫环?
见红枣抓着方便袋不放,白衣小丫当真嗨的一声,窜了上来,挥拳就打,起脚就踢。红枣没提防,竟然给嘭嘭二下打到了自己身上。
当然罗。
痛是不痛,可有些令人生气。
可笑的是,此间的杏子,一直沉浸在手游之中,眉头时而皱巴巴,时而一展平,一会儿傻笑着,一会儿又紧抿着嘴,纹丝不知。
问题还在于,白衣小丫一动手,黑衣小丫也跟着上,也嗨的一声窜了上来。
不过,己有了防范式的红枣一闪身躲开。
顺手一抓一扯,白衣小丫扑通一声跌了出去,哇的声哭起来。杏子这才仿佛从梦中惊醒,抬起了头。黑衣小丫就双拳一抱,单腿跪地,脆生生秉报道:“公主,魔鬼杀来了。”
与此同时。
一辆滴滴嘎的停下。
一个中年女司机探出了半边脑袋,冲着这边儿叫:“红枣是不是你们,二女孩子四个大袋子?”红枣先扬声回答:“谢谢,请开进来装贷。”
一面对杏子吼道。
“还楞呢,车都来了,走哇。”
杏子这才如梦初醒,对黑衣小丫不耐烦的摆摆手:“起来起来,玩儿去,我也要回家了。”结果,两小丫头片子,居然哇地声大哭起来……
两闺密上了车。
杏子报了地名,滴滴嘎的飞奔而去。
红枣隔着玻璃窗瞧瞧,二小丫还在不依不饶的哭着,忍不住对杏子笑:“哪来的?怎么回事?惊天动地也总得有个缘由。”“不知道,”杏子茫茫然的:“我就坐着玩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围上来的?还给我参谋,玩得可比我熟炼多了。”
红枣沉默了。
车里安静得只听见司机的吐息。
眼看拐过弯,就要到客栈了,红枣才淡淡说:“杏子,多种爱好没错,可任何爱好过分沉湎不行。”杏子哼哼:“谁不知道哇?我是有底线和耐心的。”
“我也有底线和耐心。”
红枣依然轻轻慢吞吞的。
“我的闺密上铺应当和我一样,”“健康积极进取,争当正能量分子?”杏子居然气呼呼的打断了她:“谁不知道哇?我就玩玩手游,有错吗?”
车厢里。
又沉默了。
女司机突然问:“姑娘,那二小丫,真是自己贴上来的?”“嗯。”杏子不情意的回答:“我真不认识她俩。”“还搭熟哇?没给她俩手机号码吧?”“没有!”
红枣警觉的反问。
“师傅,什么意思?你认识两小丫头?”
女司机摇头:“不认识,但见多了。上个月,某某路一个和你们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也是这么独自坐在街边玩手游,给三个小丫头捅死了。”
两闺密一惊。
红枣向前靠靠。
“师傅,怎么回事?难道,”“事后,据公安透露,三小丫要认女孩儿为公主,自己给她当丫环。女孩儿觉得有趣儿,就答应了。结果玩着玩着大家就吵起架来,就这样。”
红枣问。
“那人,抓住没有?”
“抓住又怎么样?都是些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红枣看看杏子,杏子抱着胳膊,脸朝窗外,爱听不爱听的……回到客栈,杏爸也刚回来不多时,看到二女孩儿拖着四个大袋跚跚而来,急忙上前迎接,一面谦意的感谢着。
杏子这才知道。
闺密买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原来是帮自家买的。
可她只是看看红枣,就回自己小屋去了。杏子洗漱一番就蹿上了小床,抓过二个大枕头塞在自己腰下,舒舒服服的玩起手游来。
一会儿。
红枣叩门进来了。
“欢不欢迎?”“进都进来了,还假惺惺的问?”杏子头不抬的忙碌着:“原来你是在为自家忙,我还以为你是准备托远回家,狠狠赚上一笔呢。”
“真是你爸妈养的白眼狼。”
红枣也洗了澡,披头散发的,整个身体透出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开个客栈不简单,你看伯父伯母整天忙的?哎,我们是不是颠了个个儿?”杏子答:“真颠了个个儿那才好呢,”手机被她捺得叽叽作响,好像不堪生忍受:“我早忍受不住了,老俩口只知道接客接团,开房,拿钥匙,结帐,好像我杏子根本不存在似的。”
“乱说了,你没看到刚才你爸妈,看到我们回来那高兴样?”
红枣双手托着还湿润的头发,在屋里走来走去的。
“那句‘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得就是你杏子呵!”一面牙齿间咝咝咝的透气:“可惜了,可惜啦!哎,上帝保佑,舍财免灾,只好这样想了。”
“又发什么神经?”
杏子白她一眼:“逃过一劫,又满足了自己心愿,一举二得了,你还想咋的?做人要求不要太高。”“知道被偷掉的那个方便袋吧?”“少说,”杏子有些不耐烦的停停,抬起眼睛:“这可不关我什么事儿,谁让你突然发病,就在收银台外跑来跑去又蹦又跳的?”
红枣有些惊奇停下。
掏出手机拨弄着。
“什么,我跑来跑去还又蹦又跳的?真的吗,多久,是我吗?”“是我,行了吧?”杏子低下头,重新叽叽叽叽的:“要不,又得说我整天没精打采,落后于这个世道。”
“据报道,位于本市F区的省省省超市,今天发生了顾客拥挤的突发事件。”
红枣手里的手机突然报道起来。
“……在市区政府迅速启动紧急措施以后,在各单位领导和志愿者们的共同努力下,此事件得到了及时的控制。据悉……”“把你那玩意儿关掉!”
杏子突然烦躁道。
“你就对这些东东感兴趣,有意思吗?关你屁事儿啊?”
“是关我屁事儿,知道我们舍了多大的财?足足五千多块啊!顶我半月工资了。”红枣跺跺脚:“拜托,公主大姐,你爸妈是开店赚钱的,我爸妈可是一介平民,平时是掐着分分钱过日子的啊!”
闺密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好。
这杏子知道。
读书时,每次陪红枣回家走的时候,杏子总是背着她,偷偷在枕头下留下自己的生活费。结果,有一次又陪她回去后,被红枣爸妈无意中说破,两闺密差点儿翻脸。
可是呢。
即便是那个方便袋丢掉了,也不值五千多块吧?
里面不外乎全都是些米呀盐巴呀姜蒜加小菜什么的嘛,红枣大概是洞悉了闺密的心神,又一跺脚,拍拍自己脑袋:“也怪我,顺手就把它塞进了那个方便袋。结果恰恰就弄丢了它,天意啊天意!”
“哎大姐,什么玩意儿嘛?”
杏子霍然抬头。
她实在忍受不了闺密这种自责式的嚎啕,好像破产和死了男人一样,也没看到我正在玩手游?“请帖呀!”这正是红枣有意而为之的目的。
老实说。
她现在一看到杏子玩手游,就有一种愤愤不平的感觉。
“我们不是有二张请帖?”“嗯,”杏子可不愿意中断手里的叽叽叽,一低头,叽叽叽!叽叽叽:“怎么了?”“一张请帖,可以同时领二包。”
“我看也是脑袋上有包,有吗?”
“当然有,一个大红包,一个大礼包。”
红枣怒视着闺密低垂的脑袋,从窗口透进的阳光,在它上面反射着奇幻的光亮:“大红包里是10张百元钞,大礼包里是海产品,价值一千多块。加上包里我们抢购的生活必需品,你算算,是不是就丢掉了五千多块?”
叽叽!叽叽!
杏子欢欣鼓舞的笑了。
“啊哈哈!总算打过去啦。哎就算是吧,大红枣儿,别嚎啕了行不?”“不嚎啕可以,”红枣的确感到有点心痛和沮丧:“忘记可不行,五千块,50张百元大钞啊。”
“……比如,按公司领导的安排,来自本市过河广告的义务志愿者红枣姑娘,就是本次突发事件中,所有义务志愿者的代表。她们勇敢积极,吃苦耐劳,冲在抢救市民的第一线,受到广大市民和上级领导的表扬和欢迎……”
两闺密都怔住了。
彼此望望,竖起耳朵,睁大眼睛静静地听着。
听完,杏子不解的问:“你多久成了义务志愿者?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红枣慢吞吞说了,杏子朝她无言地伸出了右手。“什么意思?”“没意思。”手,依然无言地伸着。
“嘿!发鸡爪疯呀?”
红枣眨巴着眼睛,她是真不明白,杏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手,没缩回,相反手指头一个劲儿的朝她蠕动着。红枣想想,上前也伸出右手握握:“行了吧,打什么迷语?”杏子缩回了手:“恭喜大红枣儿,你丢的五千块回来了!”
“回来了,在哪儿?”
“明天上班,12套还给你。”
红枣有些失望,嘟起嘴巴:“拉倒吧,说别人行,说12套呀?下辈子吧。”走几步,关了手机,忽然想起了什么:“杏子,你还记不记得二年前,那个拎着大包裹去挤早高峰公交的乡下老太太?”“嗯,有个大叔给她买票并送她上了驾驶室,怎么了?”
红枣佩服的看她一眼。
这个杏子,记忆还行!
我都差点儿忘啦,可她还记得:“那个大叔,我今天在现场碰到了。”杏子又白闺密一眼,刚才电台报道表扬了你,就做梦啦?天方夜谭!
“真的,真是碰到了。”
红枣知道她不相信。
就告诉道:“……无意中我一问呀,天,居然这么凑巧,才知道就是二年前那个见义勇为的大叔。”“我知道,现在流行大叔控!”杏子冷冷道:“难怪你就在收银台外跑来跑去,还又蹦又跳的?原来,你也想找个大叔玩玩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
红枣气笑了。
原来,刚才她洗漱出来路过前台时,正好听到伯母伯父的对话。“淘了这么多货回来,怎么偏偏没有水产品?明天怎么办?”“水产品又没打折,顾着淘货就忘记了。再说,导游不是打了招呼,只是个老年纯玩团?用水产成本高,我看算了,就用别的顶顶。”
“这不好吧?我们从来都没这样顶过。”
“本来就赚不到钱,你又不是是知道,导游引客进店,可是要按人头兑现的,差一分钱你试试。真要用水产品,那不倒亏。”“唉也是,这年头,什么都涨。”
所以。
红枣就想起那个桐大叔。
在现场意外和他相遇,也知道了他是区水产公司的业务科长。业务科长是干什么的?不正是销售嘛。瞧,伯父伯母刚好需要平价水产品,这不正好对路?
虽然在现场,妨于桐大叔身边那个吉老师,不便追问他的联系方式。
不过不要紧,到区水产公司直接找他就行。
红枣想到就想做到,稍事休息休息,看看时间还不晚,本想拉了杏子一起再上街去,可进屋后给杏子这么一搅和,就打算自己去算了。
再说了。
这种本是客栈的事儿,杏子甩手,自己却老是硬她出面,好像有点不太好呢?
可一个人走起太乏味儿,还是绕着圈子试试看:“你胡扯些什么?杏子,你休息够没有?”“永远不够!”叽叽叽!叽叽叽!杏子的回答,吓她一跳:“我就想一躺下。就不起来了呢。”
“真是张乌鸦嘴!起来,我们一起上街,找那个大叔去。”
“真玩儿呀?”
杏子惊愕的看着闺密:“你哪根神经发了岔?”“那大叔是水产公司的业务科长,找上他,联系联系,对我们只有帮助,你不懂吗?”
红枣故意没把话说透。
免得触动闺密的自尊。
可杏子却像没有听见,吱嘎!翻向了里侧。无奈,红枣只得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拉上门出来,路过小草坪边的餐厅,伯父在问:“红枣红枣,出去呀?”
红枣点头。
“伯父,还在忙。”
“准备晚餐呢,嗯,这个,你们是不是弄丢了东西?”红枣站站:“有一点,顾此失彼呢,伯父,没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红枣有些奇怪,不会是杏子说的吧?
如果是。
那就太好了。
杏子能主动和老爸聊天,就说明自己己经影响了她,这也正是伯父伯母的期望。伯父好像有点躲避着自己的眼睛:“嗯,是小工在卖场捡到的,你知道,那种情况乱哄哄的,我们原地等了一会儿,就,咳咳。”
红枣明白了。
因此很简单。
按规定,在报到处领了请帖,并凭请帖在指定地签字点领了二包后,发奖方会留下请帖,作为发奖的凭据。可领了二包后,红枣觉得那印刷装璜精美的中国红请帖,实在好看舍不得,就顺手重新拿走了,发奖方也没制止。
红枣到了收银台外。
趁杏子方便之时,红枣开打开二包看看翻翻,惦量惦量后,把二张请帖分别揣进了二个大礼包,再顺手揣进了那个方便包。
所以呀。
伯父的小工捡到后,大约还没来得及打开细看,就把袋子一直拖回了客栈。
伯父一打开,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至于小工是不是在卖场内捡到的,也无所谓了。可红枣记得很清楚,自己是在用微信缴费后,在收银台外打开二包看看的。
不然。
怎么知道二包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值多少钱呢?
完璧归赵,意外惊喜,一千块现金的红包,对于两闺密都不算少。其他的,就算了吧。
第11章煞费苦心
在会上受到老板的鼓舞,明显变得高兴的姚了了举手想发言。
却给最前面的令狐海归回头,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姚了了就像受到雷击和惊吓,缩回了右手,还左手抓住右手,紧巴巴靠在了自己膝盖上。这稍纵即逝的小插曲,恰好被楚娅看在了眼里。
令狐海归时不时的回瞟。
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之一。
这大约得缘于他是超市仅次于老板的领导?可是,令狐海归这一次的回瞟,的确是“恶狠狠”的,而且回瞟对象,明显是举手的姚了了。
那眼光不止是犀利。
简直就是茶毒,仿佛要一口吞咽姚了了。
隔着三排人,楚娅都感到了令狐海归心中的愤恨。难怪姚了了吓得缩回了右手。这就奇怪了。平时对姚了了等三朵花儿的主动投怀,总是微笑暧昧不止和自控力极强的令狐海归,即或是出于怕惹火烧身,推销责任和对姚了了失职行为的愤恨,也不至于如此吧?
楚娅一直注视着令狐海归的背影。
默默地想着,猜测着。
周省呢,不知是看到了姚了了的举手,还是没注意,自己滔滔不绝的讲着,还打着比方。其实,平时所谓的中干会没这么安静,也没这么紧张。
周省文化不高。
却深暗驭人之道。
除了对令狐海归彬彬有礼外,对其他中干都是笑嘻嘻,玩笑不断,着意塑造一种知心哥儿们的轻松氛围。因此,每周一次的中干会,几乎都是在相互轻松调侃玩笑着的氛围中召开的。
可这也并不妨碍老板发火。
对中干们的不足进行批评督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