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笙叹息：“我虽然不是运动员，没有切身感受，但是我知道国家队竞争压力有多大。这里没有人不是天才，每一个进入一队的队员都是天才。我也知道，如果两三年没有打出来，基本上也就变成陪练了，毕竟大赛名额只有那么几个，都是给主力队员的。”

“可是，易川，我希望你不要放弃。你现在是离机会最近的时候啊，你以后很有可能都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总得努努力吧，不然老了回想全是遗憾。如果奥运会现在不行，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世乒赛、世界杯，或者，公开赛开始？”宓笙不想蒋易川如此颓然，他也才二十四岁啊。

看着蒋易川的模样，宓笙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顾珵是蒋易川最好的朋友，因为顾珵才是懂他的人，旁人都觉得他已经接受了做陪练的命运，而只有顾珵懂他心里的不甘和苦闷，所以才会在循环赛的时候教他打球赢自己，才会在赛前想要把参赛名额让给他。

“阿笙，你不懂的，我站在客观的角度，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我出不了头的，我没有阿珵那样的天赋和球技，也不如叶仲昀他们年轻，更没有辉哥的经验和战术，我在队里，就是边缘人物，而且会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边缘化。”蒋易川很难受，他绝对他快撑不住了。

“易川，你已经很厉害了，能打到国家队一队，都不是泛泛之辈。教练组不是在做你的技改吗？我相信会有效果的。”宓笙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不早了，她想先把蒋易川劝回去，“易川，先收拾一下回队里吧，别一时意气用事。”

哪料，蒋易川根本不管这些，“没事，我就这样了，反正都是没有希望的，我也早就到了该退场的时候，无所谓了。”

蒋易川想拉着宓笙坐下：“阿笙，你要是来陪我喝点的，我欢迎，要是劝我回去的，那就算了。”

宓笙深呼一口气：“易川，你是运动员，是国家队的运动员，不管是没希望还是要怎么样，哪怕真的要退场，也应该堂堂正正站在离开，而不是这样的。”

见蒋易川还是不动，宓笙也没办法，给顾珵打了电话，然后把电话递给了蒋易川。

蒋易川一把电话拿到耳边，突然像是被电到一样把电话拿远。

是顾珵在冲他吼，声音大到站在一旁的宓笙都听到了。

最终，宓笙也不知道顾珵说了什么，蒋易川默默起身，本想喝完最后一杯，想了想，他还是最终把就被放在了吧台上，然后跟宓笙说：“阿笙，我回去。”

宓笙松了口气，把刚才在路边还开着的男装店里随手卖给蒋易川的衣服递给他：“易川，换一下衣服，漱漱口，别带着酒气回去。”

想了想，觉得这样还是掩盖不了蒋易川身上的味道，宓笙又说：“要不我带你回我家？你冲个澡吧。”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蒋易川把衣服拿着，却也不换：“算了，阿笙，没必要的。贺指导也不傻，喝没喝酒还能看不出来，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回去认罚就好。”

“这……”宓笙叹气，尊重蒋易川的决定。

宓笙想把蒋易川送到乒羽中心门口，蒋易川不让，还不忘打趣：“阿笙，大晚上你来找我，已经很麻烦了，我自己一个大男人回去还是没有问题的。要是让阿珵知道你送我回去的话，醋坛子非得打翻了不可。”

宓笙嗔怪地看了一眼蒋易川，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过她也没坚持，今晚的事情本来就是球队内部的事情，她一个记者没理由掺和进去。

蒋易川回到球队，贺志远见他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火气压都压不住：“蒋易川！你疯了是不是！集训期间外出喝酒！”

李洪鹏因为蒋易川找不到，也来到了队里：“蒋易川！你在干嘛？大晚上所有人都在找你，手机不接信息不回！”

“我错了。”蒋易川低头认错。

“一句你错了就完了？”李洪鹏语气严厉，“说，你去哪了？和谁？为什么？”

蒋易川语气平静：“幽蓝酒吧，我自己，就心里烦。”

蒋易川这样坦然的态度，让李洪鹏心里更加憋火，他喝道：“心里烦？你烦就可以违反纪律外出饮酒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错了。”蒋易川再次认错，“队里给我什么处罚，我都接受。”

“你接受？”李洪鹏一巴掌拍在蒋易川脑后，“你接受得起吗？”

贺志远冷静地看着蒋易川，“蒋易川，对于国家队运动员而言，你今晚的所作所为太出格了。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能半夜外出饮酒。作为教练，我可以允许你们球打得不好，甚至允许你们输球，但我绝不允许有人不把国家队的纪律放在眼里。”

“我明白。”蒋易川很坦然，什么样的处罚他都愿意接受，反正他在队里也鲜少有大赛名额，禁赛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准备破罐子破摔？”李洪鹏又想拍他一把，被贺志远拦下了。

贺志远很平静：“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解释，那我明白了。现在也晚了，该去睡觉就去睡觉吧。明天早上，先跑个一万米。我会和教练组讨论，如何处理你的问题。”

“是。”蒋易川点点头，无惧地走回了宿舍。

李洪鹏气得重重跺了一下脚。

贺志远和李洪鹏又查了一遍房，回去的时候，贺志远问李洪鹏：“李指导，您今天为什么这样生气啊？顾珵在您组里也没少惹事，但您几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生气到有些失态过。”

“顾珵是个刺头，从我没带他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所以他做出什么来，我也都有个心理预期。可蒋易川不一样，他在我组里一直都算是听话的运动员，今天突然这样，我一时也很难接受。”李洪鹏揉了揉眉心，他手底下这些不省事的徒弟啊，之前他因为顾珵摔拍被罚，现在大概率又要因为蒋易川违规外出被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