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我这个医生当做什么了,我不管你们说的那许多,作为医生,我只知道,顾珵的右肩不可能支持他再打一场比赛了,简直胡闹!”梁宋芬语气严肃。

她拿过片子给大家看:“通过磁共振看顾珵这个肌腱损伤程度已经不轻了,这样的撕裂做物理疗法保守治疗效果很有可能不好。顾珵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明天的比赛,而是要不要做手术的问题。”

“你这个肌腱撕裂,会导致肩膀活动很差,抬举困难,包括有压痛。你根本没办法像平常一样打球,所有动作都是变形的。”梁宋芬看着顾珵,说出她的结论,“阿珵,你打不了明天的比赛,接受现实吧。”

“我可以打封闭。”顾珵还没有打过封闭,但他见过队里很多人赛前受伤为了比赛都会打封闭。

“封闭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对你的撕裂伤没有什么用处,最多就是止痛。”贺志远打过不少封闭,他了解这些。

“止痛就行,能让我打完明天的比赛就可以。”顾珵只想打完决赛,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块金牌在自己手里溜走。

梁宋芬苦口婆心道:“阿珵,贺指导说得没错,封闭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觉得让你不疼了就很好,可是实际上,身体上的疼痛是给我们信号,告诉我们哪里有病灶,不可能再做那些动作了。你打封闭强行镇痛,只会让你的伤更严重。现在是要不要做手术的问题,万一明天你打完比赛撕裂更严重,那就只能手术了。”

“明天之后,怎么治疗都可以,但我想打明天的比赛,中国队的荣誉,现在就在我一人身上了。”顾珵语气中带了些恳求。

李洪鹏思忖着:“阿珵,你要知道,封闭是会缩短职业生涯的。你巍明哥为什么退役,他后面因为伤病封闭打得太多了,他职业生涯打了二十针封闭,每一针都是他职业生涯的催命符。你可要想好。”

“明哥当时不知道吗?他知道,但他依然这样选择了,他是为了国家荣誉和个人理想,我也是。”顾珵很倔,认定的事情就不回头。

“肩关节韧带撕裂后,如果进行过于激烈的活动,只能加重病情。”梁宋芬叹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她做队医这些年,给无数的运动员打过无数针封闭,每次她都会把打封闭的后果说得一清二楚,但所有运动员知道了封闭的缺点都依然会打,“而且,封闭的注射很有可能导致局部的瘢痕形成或组织硬化,容易发生韧带断裂。你右肩的韧带本身就有问题,你可要想好了。”

顾珵点点头:“我知道,我可以接受。”

贺志远看着顾珵,想了想,道:“阿珵,我也不怕告诉你,队里在考虑奥运单打的名额,教练组觉得你现在的状态有很大的可能性得到这个名额,但如果你在这个节骨眼有了严重伤病,那就不一样了。”

宓笙闻言,手心都是汗,顾珵现在处于进退维谷的地步。

不打,世界杯今年只剩他一人,决赛是外战,还是对去年冠军日本选手松本润。打,肩伤一定会更严重,有可能因此失去奥运单打名额。

顾珵沉默着,他思考了一会,有了决定:“师父,奥运名额我只是有可能,不一定是我,教练组还需要看世乒赛的成绩。但是如果现在我不打了,金牌一定不属于中国。”

李洪鹏背对着屋内,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他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顾珵,你也知道奥运名额要看世乒赛啊,你打了明天的比赛,世乒赛怎么办?”

“我现在受了伤,谁也不知道世乒赛之前能不能好起来,与其担心未来的世乒赛怎么办,不如先把明天的比赛打好。”顾珵不去想那许多,他只想把这块金牌捧回中国。

“打吧。”贺志远对梁宋芬道,“芬姐,给他打一针封闭吧。”

“如果你们都想好了,我也不能多说什么。”梁宋芬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她劝过太多运动员了,但是没有人听她的。

宓笙听到贺志远宣判一般的两个字“打吧”,不知道心里是何种感受。

她不想顾珵打封闭,此时此刻,她把什么金牌、国家都抛诸脑后,她只在乎顾珵的身体。

但她不能反对,因为她知道,在顾珵心里,国家荣誉高过一切,高过他的身体,也高过他的职业生涯。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把饭放在门口,敲了敲门,就先离开了。

顾珵在队医那里做了一下午的紧急治疗。

到了晚上,该打封闭了。

宓笙过去看顾珵,顾珵上身**,梁宋芬和另外一个队医正在帮他打封闭针。

打完之后,梁宋芬稳顾珵:“感觉怎么样?”

“还好。”顾珵想要尝试活动一下右肩。

梁宋芬轻轻拍在他的肩上,“别动,行了,好生养着,你回去吧,有事情找我,今晚我们轮流值班,等着你。”

“谢谢您。”顾珵起身。

宓笙帮顾珵披上衣服,她顾珵一起回到顾珵的房间。

这次顾珵和蒋易川是室友,蒋易川就在房间,代明辉也在。

代明辉有打封闭的经验,想着来陪陪顾珵。

顾珵趴在**,混不吝地笑着:“看看咱这人缘多好啊,一受伤这么多人陪着。”

“阿珵,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代明辉给顾珵带了不少吃的,他知道今晚有的熬了,顾珵需要保持充足的体力。

“没事,我一会就睡了,不用吃的。”顾珵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大家陪着顾珵随便聊了一会,然后,顾珵开始疼了。

最开始,他不想让大家看出来,但是后面,他忍得面庞发白,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谁看不出来这是疼痛所致。

宓笙看顾珵想要继续强忍,他们谁都没有说破,顾珵是多要面子的人,疼也不会说出来的。

可是,这样的疼痛他最终也还是忍不住了。

顾珵疼得蜷缩在一起:“阿笙,我好疼。”

“怎么办啊?我去叫队医?”宓笙手忙脚乱很是慌乱,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来减缓顾珵的痛苦。

代明辉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由的宓笙去找队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