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到了,又是新的一年,不过国乒还没有来得及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国际乒联那边就有了消息传来。
下一届奥运会,乒乓球项目要取消双打,改换为团体比赛。
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有一点,大家都很清楚,那就是国乒以后不会再有非常固定的双打搭档了。
为了团体赛的排兵布阵的多样性,需要大家都提高双打能力,不管谁和谁配双打都要能够打赢比赛。
顾珵和代明辉,他们这次奥运拿到的那块男双金牌,也是最后一届男双奥运金牌了。
而在新年采访中,代明辉也向队里和所有球迷透露了自己有退役的打算。
对这件事情最接受不了的人,是顾珵。
即使大家之前都早有猜测到,代明辉会选择退役。毕竟他年龄也到了这个时候了,但是似乎只要还一天代明辉没有宣布这件事,顾珵就觉得他的哥哥还能一直陪着他。
都已经快二十七岁的顾珵,依然像小孩子一样,不愿意接受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件残酷的事实。
今年第一个到来的国际盛大的赛事便是世界杯团体比赛。
这次团体比赛,教练组选择的参赛人员是顾珵、靳浩、代明辉、叶仲昀和肖竣泽。
叶仲昀和肖竣泽现在的技术已经越发的成熟,他们打败了迟鸿宇、苏一扬等人。
迟鸿宇,苏一扬他们一直都很可惜,他们也有过参加世界大赛的机会,但是一直没有打出头,现在有了更年轻、更优秀的新人顶掉他们的位置,他们已经基本上变为了陪练。
迟鸿宇、苏一扬这样比蒋易川球打的好的人都已经变成了陪练,更别提蒋易川了,他是看不到自己出头的日子了。
这天,蒋易川一个人在操场上散步,宓笙看到他落寞的样子过来和他聊天:“易川,你这是怎么了?”
“马上要打世界杯团体赛了。”蒋易川坐在操场旁边的草地上,随手捡着草地里的石子放在手心里玩着,“我又是陪练,而且这次,鸿宇和一扬也都做了陪练。”
“中国队的荣誉也是由你们守护的,所有的奖牌背后也有你们的一份汗水去。”宓笙只能这样安慰蒋易川,其实这也都是无奈之举,如果能够上赛场,谁愿意做陪练的?
蒋易川苦笑着看向天空:“阿笙,有些话我不好和阿珵他们说,但我想和你聊聊。我在考虑我是不是到时间,该退役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和阿珵同岁啊,你们都还没有到二十七呢。”宓笙觉得这个年纪退役有些早了。
蒋易川把手心的石子一把扔出:“没有到二十七岁又怎么样?我已经出不了头了,你看看这里这些小将,叶仲昀、肖竣泽,他们都已经跃跃欲试等着拿奖杯了,队里现在更没有我们的位置。”
宓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蒋易川也没有要她的回应,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阿笙,你知道吗?其实到现在为止,我打过五针封闭了。我不像阿珵,阿珵是为世界杯这样的三大赛打的封闭,而我,我只是为乒超联赛打过封闭、为积分赛打过封闭。按照别人的话来说,对于这样的比赛,没有必要赌上自己的身体去打封闭,可我不能失去任何一次机会,所以我打封闭也要坚持下来打这些比赛。”
“我知道你打过封闭,但是不知道这么多。”宓笙对于她跟的比赛,那些队员打封闭的事情她都知道,但是她不跟的比赛。她也不会具体去了解每一个队员究竟谁受伤了、又做了怎么样的处理。因为对于运动员而言,伤病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每个运动员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病。
“你看,连你做随队记者的,都不知道我打过这么多封闭,更别提那些观众和球迷了。”蒋易川脸上的笑容很苦涩,“竞技体育,只有拿了金牌的人才有资格诉说自己这些年有多么不容易,诉说自己金牌背后的苦痛。可事实上,我付出的痛苦一点不比他们少,我也是从四岁开始打球,打到了今天,二十多年,每年的假期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我也同样忍受着这些常人无法忍受的病痛、孤独、寂寞、挫折……”
“我都知道的,易川,我都看在眼里啊。”宓笙也知道这些运动员有多不容易,大赛名额就那么几个,没有拿到大赛名额的运动员,他们同样也付出了很多努力,所以她有专门写过几篇稿子为这些没有参加比赛的运动员发声。
“我到现在,突然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的努力,是不是一场笑话?”蒋易川都开始怀疑自己了,“或许我根本就不该选择乒乓球,我不该打乒乓球,如果我不打乒乓球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所以易川,你是想好了,想要放弃乒乓球吗?”宓笙很认真地看着蒋易川的眼睛,她想,如果蒋易川是经过深思熟虑想要放弃的话,那她也没有理由去阻拦人家,毕竟她也从来没有体会过蒋易川的痛苦。
“不然呢?我还耗在球队里做什么呢?”蒋易川双手搭在脑后,径直躺在了草地上,“刚进队的时候,我也壮志勃勃的,想要做一番事业,但是打击接二连三地向我飞来,这里有太多比我更厉害的人了。最开始的时候,教练还会夸我,还对我抱有期待,希望我能拿到世界冠军,但是现在,连教练都觉得我没有什么希望了,我的任务就是陪那些世界冠军打球。”
“那你放弃了乒乓球又要做什么呢?”宓笙把蒋易川硬生生从草地上拉起来,“易川,我只是希望你认真的思考,你最爱的、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退役容易,但这个选择没有后悔键,一旦退役,你就再也回不来国家队了,也拿不起球拍了。”
“这么多年,我学会的也只有打乒乓球,我还能干什么呢?”蒋易川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觉得乒乓球让他太痛苦了,他想要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