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珵到训练场到的很早,他先去了女队那边,唐冠毅已经在开始一天的准备工作。
顾珵走过去:“毅哥,早上好。”
“阿珵,今天好早啊,怎么来这边了?”唐冠毅笑着拍了拍顾珵的肩膀。
“就是突然有点感想。”顾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唐冠毅,“我发现不仅仅是乒乓球,所有工作都存在竞争,但是竞争就该纯粹一点,才能不伤感情。”
唐冠毅也不是什么愚钝之人,他很清楚顾珵说这话背后的意思。
顾珵没管唐冠毅的反应,继续道:“我不会告诉阿笙你和我说过什么的,但是,阿笙是真的拿你当兄长和前辈。其实,奥运冠军和大满贯这样的光环,在队里也是有用的,我说的一些话,是有分量的。但阿笙从来不想要不公平的竞争,她是个很干净的姑娘。”
唐冠毅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宓笙拿他当兄长和前辈,也知道宓笙心思干净,同时,他也力所能及地给过宓笙不少指导和建议,也帮过宓笙,但是竞争职称,不讲什么感情的。
顾珵说完这段带着威胁的话语,扬长而去,谁都不能在他面前欺负了宓笙,即使用的是他平日最不屑的手段。他从来没有拿奥运冠军或者大满贯的光环获取过什么,他也不屑于这样,但是为了宓笙,他愿意。
宓笙这段时间不仅要处理队里的工作,还得去剧团帮徐绎之和楚湄排新话剧。
排到辩机与高阳分别的戏份,这是辩机要离开草庐,去帮玄奘法师译经撰文了。
楚湄饰演的高阳公主不愿流泪让辩机难过,便一直强忍着,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辩机,我不懂佛法,但很喜欢这一句,我们的那些厮守,就是这样如梦幻泡影,如晨雾和闪电飞速既过。佛家说,一切有为事物,皆为因缘和合的结果,我与你便是这样。但无论如何,这些日子,我很幸福,谢谢你。辩机,你是我的佛,谢谢你渡我。”
在宓笙的剧本里,辩机后面,应该是沉默的,没有任何动作的,他虽然不舍,虽然挣扎,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负如来又负卿,但是,他对佛陀的心一直是坚定的。
可是,徐绎之这时候,却抬起手,轻轻抚了抚楚湄的脸庞。
宓笙微微皱眉,徐绎之的行为偏离了她的剧本。
在分别的最后,楚湄转身离开,她身后的徐绎之,应该喃喃再低吟一遍:“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徐绎之说完这句台词后,却自作主张,又加上一句似喟似叹的“我爱你”。
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大家都听到了。
“停一下吧。”宓笙叫停了排练,她从椅子上起身,走近几步,站在舞台正下方,“绎之,你的辩机感觉不对,辩机在这个时候,是不会说‘我爱你’的,事实上,他一直都是非常纠结的,只有最后生离死别的时刻,他才第一次说出‘我爱你’。还有啊,不要忘了辩机的身份,把那份克制的爱演出来,你不该摸楚楚的脸的。”
宓笙看着徐绎之,目光灼灼,似乎已经看穿了徐绎之这些行为背后想要说明什么。
徐绎之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是我演的有问题。”
徐绎之自己既是主演又是导演,他对于戏份如果有正当改动,是一定会提出来的,但是现在这样配合,只能说明他自己也心虚。
宓笙盯着徐绎之,但最终没有说破,只是道:“歇一会吧。”
坐在座位上,徐绎之拿出一个保温桶给楚湄:“楚楚,特意给你带的粥,你身体不好,随时补充一点。”
楚湄拒绝了徐绎之的粥:“没事,我已经好了,你自己喝吧,这粥大概是悦兮熬的,你别辜负了她的心意。”
徐绎之撇撇嘴:“悦兮才不会熬呢,是我早上起来熬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宓笙侧目,徐绎之居然会大早上早起熬粥?要知道他自己都是为了多睡一会连早饭都不吃的人啊。
楚湄没有接徐绎之的话,摆明了避嫌。
过了一会,其他演员喊徐绎之试走位,徐绎之又对楚湄道:“楚楚,一会你的走位我帮你去试,你就坐着歇着吧。”
“不用,我自己试过,心里才有数。”楚湄再次拒绝了。
宓笙看着徐绎之,不知道他这是干什么。
中午,大家都在吃盒饭,宓笙把徐绎之拉到楼梯间,“徐绎之,你这是干嘛呢?”
“我怎么了?”徐绎之一脸无辜,“我午饭还没吃呢,阿笙,你这是干嘛?”
“徐绎之,你和悦兮没分手呢。”宓笙不由提醒他,“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你在台上,说出那句‘我爱你’的时候,究竟是进入角色了用辩机的立场在说,还是用你徐绎之自己的立场在说?那一刻,你想到的是高阳公主和爱人的离别,还是舞台上是你倾心的搭档?”
“还有啊,自从我看破了你的心思,你是彻底不避人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你徐绎之什么时候这么殷勤过?”宓笙越说越不满。
“阿笙,我……”徐绎之自知理亏,声音都很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很痛苦,但我控制不住对楚楚的喜欢。”
“那你给悦兮一个交代啊。”宓笙觉得,不管是继续在一起还是分手,总得有个说法。
“悦兮把她爸妈都接到北京了,就住在我租的房子里,现在我每天回家就是催婚,你知道,这些年她爸妈对我很不错的,我张不开分手的嘴啊。”徐绎之一向优柔寡断。
宓笙瞪他:“那你就离楚楚远一点,别耽误楚楚。”
“我爱她。”徐绎之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低着头。
宓笙扶额,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徐绎之现在自己没有魄力解决问题,谁也帮不了他。
她能做到,也只是一个编剧能做的那样,至于其他的,她也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