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想念,是因为不敢想。

“妈,我一开始是不是就做错了,自以为是地觉得这一切都可以布局可以算计,明明不想要这样的,却最后伤害到了她,我只是不想要失去她,我怕她心里的人不是我……”陆松亭垂眸。

啪嗒,泪水掉落,染湿了他的手背。

是凉的。

“这么阴暗的一面不想要让她知道,却还是被知道了。”低低的抽泣声充斥着供奉母亲的佛堂里。

“妈,你告诉我,我该要怎么办,才能把她找回来!”陆松亭的肩头微微发颤。

因为是地下一层,回音厚重。

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声音。

程雅岚站在门口许久,但门没有开,她有些着急了,便上楼去,看到盛国邦下楼来,“阿亭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回来,把自己关在了楼下,你要么过去看看他去?”

“这么大的人了,能有什么事情!”盛国邦摆了摆手。

“你呀,我让小朔回来。”程雅岚深知自己去,只会让陆松亭更加封闭自我,“国邦,我之前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雅岚,是你有别的什么想法了吗?”盛国邦没有想过程雅岚会提出这样的想法来,一直都想不通。

程雅岚摇摇头:“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明白了,这样对大家都好,我也该回到本属于我的位置上去了。”

“其实,你可以等到小朔结婚之后?”

“如果有人愿意嫁他,那么什么样的他,都该要接受,而不是这个身份,不是吗?我们这些老古董,是该要换换新思想了。”程雅岚轻松地笑了笑。

是释然也是和解。

“好,我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星也刚好是律师,我想交给她来办,很是放心。”程雅岚提议。

盛国邦失笑,“你倒是会精打细算。”

“肥水不流外人田么,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情,找谁不是找呢。”程雅岚已经筹划好了,“我之前也都说清楚了。”

“也好。”盛国邦点头应允。

他已经往外走去了,程雅岚看着他下楼,嘴上不说去看看儿子,身体倒是很诚实地下楼去了。

地下一楼的门紧闭着。

盛国邦站在门口,几次欲敲门,抬起手又放下来了,他背过身去,似乎忘记了该怎么和儿子正常地相处了。

他站了很久,不见陆松亭从里面走出来,他又折回楼上去,看到程雅岚便说道:“晚上多备点菜。”

“知道的,准备了阿亭喜欢吃的。”

“等这件事情办妥之后,你好好找阿亭说一说,父子两这么多年的气也该要撒完了。”程雅岚劝说。

盛国邦抬了抬手,“我还有事要忙,吃饭的时候叫我。”

程雅岚知道他心里清楚得很。

她便走到厨房去准备晚餐了。

结果这陆松亭到饭点,程朔回来了,还没从楼下出来,程雅岚这就担心了,“小朔,你去瞧瞧去,不会身体不舒服吧?”

程朔当然是知道他为什么把自己关进去,但既然他没说,程朔也不是多嘴的人。

其实底下的门没有锁。

程朔敲了敲门,但是没人回应,他就推门进去了。

陆松亭人还在这儿,他记忆中,陆松亭这么破碎憔悴的样子还是在小的时候,陆臻离世,对他的冲击力太大。

而后他一直都冷冷的,像是生人勿进。

实则是心里冷。

他走过去先给陆臻上了香,随后走到了陆松亭的身边,陆松亭低着头,真是应了“垂头丧气”这个形容。

程朔上完香,又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并未和陆松亭说一句话。

他转身就走。

仿佛自己没有进来过一样。

刚走出来,就看到了程雅岚站在不远处,“先吃吧,他没事。”程朔对母亲说道。

“那怎么行,阿亭还没出来呢?”程雅岚看向了屋内。

“就这么办。”程朔拉了母亲上楼去,陆松亭,他活该受的。

两人上楼去,盛国邦见程朔这么说,就安排开饭了。

“盛爸,妈,阿亭的事情,你们别管,我会负责的。”程朔交代道。

程雅岚担心,“那我给他饭菜留好,一会儿想吃的时候,热一热,你负责,我让你回来劝劝的,你倒是好,什么都不做。”

“好了,小朔工作一天了,他先吃了饭,饿不死他,小朔这么说了,我也大概清楚什么事情了,让他吃点苦头也好。”盛国邦大抵猜到了,应该是小夫妻吵架了。

夫妻之道,他还是很懂的。

这点陆松亭随他,他以前和陆臻吵架也是这样。

“盛爸说的是。”两人相视一笑。

吃过饭后,程朔去镇上了一趟,再回到了地下一层,推门进去,陆松亭的位置没有动,神色也依旧如此。

他是把自己关在这儿自我反省。

程朔走了过去,将手里的奶茶打开,递过去给陆松亭,“有人和我说,喝奶茶会身心愉悦,给你试试,虽然我也不是很想让你身心愉悦。”

毕竟陆松亭影响到了自己。

程朔见他不接,塞到他手里,他不会不拿的,自己也拿过另外一杯喝了起来,一个大男人都喜欢上喝奶茶了。

他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

果然人是会影响人的习惯的。

“说吧,为什么要离婚,她没有一点对不起你,肯定是你的问题。”程朔这句被虞欢洗脑的话语回了他去。

“盛爸这边我没有说。”他补了一句,“不是不说,是想弄清楚,如果是你的问题,我打断你的腿,也要拉上盛爸一起。”

程朔清楚,陆松亭和林星也都不是草率任性的人。

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做任性的事情,毕竟结婚的时候也很草率,离婚依旧这样也说得过去,但之前的种种,程朔都看在眼里,深知两人的感情很好。

蹲在小板凳上的男人,动了动手,奶茶拿在手里有点冰,送入自己的口中,凉意渗透了身体,清凉感提醒着他事实摆在眼前。

明明是全糖的奶茶,却喝不到一丝的甜味儿。

“她知道了,结婚她是为了江家,但我没有告诉她的弘盛提早退出了竞标。”

“我三番两次提醒你,你当耳旁风。”程朔想到自己说了很多遍,“但后来的事情,你没有和她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