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乔与夏晴飞回国,言乔落地接了通电话,是国家队打来的,他们很欣赏言乔在世青赛的表现,问他愿不愿意加入国家队。夏晴十分激动地晃着言乔的手臂,“这是好事呀,那边说让你什么时候报到了吗?”
“我跟他们说想晚一点报到。”
“为什么啊?”
“今年的比赛都比完了,有件事必须要做了。”
言乔一说完,夏晴就明白了,“你是想再去劝一劝柏楚爸爸。”
“嗯。”言乔坚定地说。
言乔回到杭安的家,言春山招呼秦阿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言春山很高兴地看着言乔:“儿子你在世青赛的表现我看了,非常突出。按理说今天该叫上言可他们几个,给你庆庆功。但是呢你坐了一天飞机累坏了,所以咱们过几天再聚。到时候叫上你小女朋友一起。”
言乔微笑道:“谢谢爸。”
言春山看言乔吃饭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
言乔犹豫了一下,决定向言春山坦露心事:“爸,柏楚一直没回来下棋。我能看出他很热爱围棋,并不想放弃围棋。可是他爸爸执意让他继承家业,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到他。”
言春山回忆了一下:“我记得这个柏楚在围棋上很有天分,若是不下棋了,岂不可惜。”
言乔垂下了头,言春山看着他说道:“儿子,我帮你。”
“爸,真的吗?”
言春山笑笑:“爸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你安心去国家队报到,柏楚的事我来想办法。”
夏晴跟言乔一起去国家队报到,国家队训练中心在中国棋院周围,离着国青队不远。国家队现有队员:领队吴千龄、队长白恺、还有一位女棋手苏菁菁。言乔是今年唯一招录的新队员。
吴千龄亲自接待言乔,言乔向他表达了感谢:“听说是天元向队里举荐的我?”
吴千龄笑笑:“世青赛你和本因坊雅纪的棋,我看了。你是一个很有想法和天资,又很努力的棋手。我很欣慰你选择了国家队。”
吴千龄拍拍言乔的肩膀:“在国家队好好加油啊,还有很多比赛等着你去下。”
言乔道:“谢谢天元。”
吴千龄走后,夏晴对言乔说:“你都已经进国青队了,我也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当上主编。”
言乔揉揉她的耳垂:“这一路走来,我真的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
言乔认真地看着夏晴:“我说真的,如果不是你在我身边陪着我,我肯定早就放弃围棋了。”
言乔低头在夏晴额间印下一吻:“夏晴,谢谢你。”
今年的大小比赛都结束了,但是明年一开春就要围甲联赛,还有棋圣天元头衔战、乌鹭杯等等。言乔不敢松懈,立刻投入到高强度的训练中。
GO论坛发生了另一件事,有消息说韩国棋手李在贤九段,是东湖大学队围甲联赛外援。论坛整版首页都在讨论这件事,言乔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冷。
手机接连震动,打开看是柏楚的消息:你刷论坛了吗?李在贤要来中国下围甲!!!他也许是冲你来的,做好准备!
夏晴的消息也适时跳了出来:杂志社内部消息,李在贤九段是主动联系的东湖大学队……
李在贤从没有参加过中国的围甲联赛,如此反常的动向,言乔也禁不住去想,他的目的是不是自己?
当年言春山和李昌世的那局棋,彻底改变了言家的命运。那是言春山不可触碰的陈年旧疤,也是言家不愿醒来的噩梦。那局棋言乔虽然是旁观者,但是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他从不轻易提起。言乔不知道那局棋,对于李在贤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他来到中国的理由?
言春家宴言乔飞回杭安,夏晴和言可来机场接他。上了车以后,言可用一副八卦的表情问道:“我听说李在贤要来中国下围棋,他懂中文吗?东湖大学队是不是得给他配个翻译?”
夏晴忍不住扶额:“说不了中文可以说英语,你好像关心错重点了。”
言可耸耸肩:“我还是不能相信,李在贤要来下围甲。他要是真来了,大家岂不是惨了。”
“言可。”夏晴喊了他一声,言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干干咳了一声。
“不管是不是真的,”言乔说,“全力应对就是了。”
车子开进西溪湖环湖公路,言乔看见了路边的柏楚,示意言可停车。夏晴对言可说:“给他们些时间吧。”
言乔下了车跑向柏楚:“你怎么在这等啊?一起到家里去吧。”
柏楚摇摇头,笑说:“我来是想亲口告诉你,我进国青队了,我可以重新下棋了。”
言乔也笑了,他由衷地替柏楚开心,此前经历的种种,总算拨开云雾见月明了。他捶了柏楚一下:“怎么进的?”
柏楚笑笑:“是言前辈帮的忙。说起来,我该去你家好好感谢言前辈的,但是今天你们是家宴,我就不打扰了。”
言乔感慨道:“回来就好。”
柏楚也捶了一下言乔:“李在贤要来下围甲了,你要好好加油啊,别让我看扁。”
言乔笑道:“你也是。”
言乔牵着夏晴的手走进言宅,言可一脸苦相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我发誓我要找个女朋友。”
夏晴跟言家人依次打完招呼后,言春山做了个请的手势:“小晴,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夏晴应了一声,跟着言春山出去了,二人走到了院中回廊,言春山说:“我记得初次见你,就是在这里。那时候言乔刚刚回归,棋坛内外都对他恶意很大,只有你肯帮助他。小晴,一直以来都想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
说罢,言春山对着夏晴深深鞠了一躬。夏晴赶紧将他扶起:“前辈言重了,晚辈承受不起。”
“前辈您还记得,您跟李昌世的那局棋吗?我也在。”
言春山讶然,夏晴继续说:“您和言乔当年经历的一切,我都亲眼目睹。我帮助言乔,是因为我从心底想这么做,您千万不要对我称谢了。”
言春山长叹一口气:“言乔母亲去世得早,他身边没有什么亲近的人,还是很谢谢你来到他的世界。”
言春山微微一笑:“小晴以后不要叫我前辈了,改口叫伯父吧。”
“爷爷,您还记得本因坊秀贺吗?他跟您下过一局棋。”言乔问言平。
言平摇着折扇,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跟我下过棋的本因坊弟子,实在太多了。”
算海法师为一局棋心心念念几十年,言平却记不清了。言乔不禁有些怅然,大概遗忘就是败者的宿命。
“他现在是寂光寺住持算海法师,我在日本时跟他下过一局。”
言平道:“既然切磋过棋艺,也算半个老友了。算海法师身体可好?”
“一切都好。”
“那你跟本因坊迹目下棋,感觉如何?”
“本因坊雅纪的棋很厉害,在本因坊众弟子中也是一枝独秀。不过我不怕他,如果再下一局,我还是会赢 ”
言平笑道:“世道如弈棋,时光不容覆。我们这些人老了,如今该看你们小年轻的了。”
一顿家常菜吃完,言乔送走了夏晴和言可等人,家里就只剩下俩父子。
言春山回到书房下棋,言乔再三犹豫,还是敲响了房门:“爸,我能跟您聊聊吗?”
言春山放下手里的棋子,笑笑:“怎么了?”
言乔在他对面坐下:“柏楚回来下棋了,我想谢谢您。”
“咱们父子不用说谢。更何况柏楚这孩子是块美玉,我也不愿让他蒙尘。”
“您是怎么劝的呢?他父亲好像不太容易说通。”言乔问道。
“咱们杭安是弈市,柏楚爸爸一直想涉足围棋产业,可惜没有牵线搭桥的人。我就卖了卖这张薄面,帮他搭上了线。”
言乔心里忍不住变得柔软,虽然言春山不让他说谢谢,但是言乔真的很感谢,他所做的一切。
“爸,我陪你下完这一局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