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双手因为严重受损,治疗了很长时间,期间一直被固定,很多手上记忆都丧失了,写的字,宛如儿童。
一首她认为很美的诗,却被她的如同蚂蚁爬的字给糟蹋了。
“我年十八卿十八……一树梨花压海棠。”
顾景霆扫了一眼伊丽莎白的字,脸色却有些不对劲儿了,“那个……谁教你的这首诗?”
伊丽莎白不明白顾景霆脸色为什么红了起来,蹙眉,“简瑾瑜啊,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如果是简瑾瑜,那就能够理解了。
顾景霆强压心底的异样,尽量语气平稳,“那个,这首诗的出处是宋代的两位诗人张先跟苏轼,原本是苏轼用来讽刺张先老来娶娇妻的。”
伊丽莎白依旧不太明白,“嗯?那又有什么?”
“好了,不说了,总之,你以后还是换一首诗写吧。”
简瑾瑜那个**贼,是真不知道这诗背后的意思,还是故意诓伊丽莎白不懂汉语。
伊丽莎白歪着脑袋盯着顾景霆看了半晌,依旧搞不懂他那欲言又止到底是因为什么。
“顾景霆,我现在越来越对你好奇了,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不可一世的顾大少?不近人情的顾总裁,还是无所不能的厨夫?”
伊丽莎白手上沾了一些钢笔墨水,刚才一摸脸就沾到了脸上,傻傻的,有些可爱。
顾景霆很想伸手帮她擦拭掉,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掩饰自己,又抓起一旁的书到手里佯装看了起来,“那你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医术高超的女博士伊丽莎白?简家的千金大小姐?什么都不会的糊涂虫?”
哼!你才是糊涂虫呢!
伊丽莎白继续埋头思索自己知道的古诗句,想起一首刚要落笔,抬头看到他全神贯注看书,书名有些奇怪,《蔓蔓青萝》,是经济学著作亦或者是其他领域的著作,满腹疑问开口,“你看的这本是什么书?”
顾景霆脸不红心不跳,抬头,淡定回答,“一部非常搞笑的言情小说,说女主穿越回古代,钓美男的。”
好像怕伊丽莎白不相信,顾景霆还特意将书竖起来,将封面展示给她看,是言情小说的包装风格不假,但是,他可是顾景霆啊,堂堂央城第一人,怎可能会看这种没有营养的书呢?
“你经常看这种书吗?”
顾景霆抖抖肩膀,“晚晚喜欢看,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本,我一开始看不进去,看得多了也觉得很不错。她喜欢里面男主对女主百般宠爱。要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加倍对她好才是。”
伊丽莎白放下笔,斜看顾景霆,他刚才眸低闪过的是难过?愧疚?懊悔?无奈?他当真就这么忘不了那个慕晚晴吗?
“你很爱你老婆?”
顾景霆放下书,对着伊丽莎白重重点头,“是,很爱,爱到可以付出一切,爱到不可自拔。”
爱她,所以喜欢她喜欢的一切,包括她喜欢的言情小说。
伊丽莎白不知该说他情深,还是说他愚蠢。
伊丽莎白重新拿起自己的笔拧眉思索,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对面抱着言情小说猛啃的男人,蹙了蹙眉,挺直身板,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那种没有营养的书有什么值得看的,难道你也想学那些纨绔子弟为红颜抛弃一切,丢下责任,不思进取,只为**人间?”
顾景霆嘴角斜倾,她不喜欢?果然是没有人情味的女人。
“女孩子不是都喜欢有一个爱自己宠自己为了自己不惜一切的男人嘛?不过像伊丽莎白女士这种可能就不喜欢了,我想你能喜欢别人送你花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一句话堵得伊丽莎白张不开嘴在反驳,最后怒瞪了顾景霆一眼。
他的意思是说她没有女人味?
“只有那些头脑简单的人才会喜欢看那种东西。”
说完,伊丽莎白起身就走。
呵呵!
果然是没有人情味的女人。
这个夜晚,伊丽莎白睡得很沉。
那个可怕的梦境再次席卷了她,她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个劲儿的下沉,身体被利刃一样的东西来勾刺着,血水染透了她的衣服,她好无助,伸手去抓却只能被刺穿手掌,身子重重一摔“噗通”一声落地,被黑色的巨涛席卷翻涌!
“啊!”
伊丽莎白从梦中惊醒,直直弹起来,身上被汗水打湿,额头的汗水沿着脸颊往下滴落。
那种无助绝望再次入侵她的大脑!
每次做这个梦,她都会像是少了半条命,颓然无力疲累虚脱!
“砰!”
门突然被从外面撞开!
顾景霆光着脚走进来,摸索摁开灯,扑到床前看到伊丽莎白浑身湿透脸色苍白,蜷缩着身子窝在**,抱膝埋头,眼神无助。
她还会流露这样的眼神?
眸低似乎还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还有一些像是害怕的东西。
顾景霆喉咙发紧,双手压着她的纤细的肩膀,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伊丽莎白肩膀抖动,背靠床头,身上睡衣被汗水湿透凸显凹凸,脚**在被子外,小巧的脚趾头趴在米色床单上,无力摇头,声音破碎不堪,“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顾景霆欺身坐在她面前,顿了顿,伸手臂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嗯,不要害怕。”
他的出现太及时,她现在继续有人送温暖给怀抱,紧贴着他的胸膛,伊丽莎白所有的坚强外壳在这一个破碎瓦解,从不示人的泪水在这个时候决堤,尽数流淌在了他身上,玉藕一般的手臂勾在他脖子上,趴在他肩膀上放声痛哭起来。
顾景霆眉心一蹙一松,大手停了半天才抚上她的后背,声音低醇又为肉,“没事的,不要怕,有我在。”
伊丽莎白将自己的一切不堪都呈现在他面前,所有的惧怕跟压力在他的怀抱下得以释放。
哭声越来越大,身子都懂得愈发厉害,“好可怕……”
趴在怀里的女人,是那样的脆弱无助。
她的哭声,敲开了他一直紧闭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