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杨浅找过风建湛交流讨论手术的事情,风建湛非常喜欢杨浅专注刻苦的学习态度,他这天在胸外科下班以后,亲自过来找杨浅。风建湛刚刚走进急诊科,就碰见了孙文莉。

风建湛一边走路一边看她,觉察到她的神情不对劲,他走向医生办公室,过程中一直扭头看着身后的她,他步伐很快,带着风,一不小心给撞上了一个人。风建湛回过头一看,杨浅正是一头撞到他的怀里,风建湛连忙对她说声对不起,随后将杨浅拉到一边,指着孙文莉走来的方向,说道:“你看她。”

杨浅抬眼望去,视线里的孙文莉走路很冲,像是在奔着一个固定的人或是地方去的。杨浅拿起手里的病程记录,她现在要去看病人,看那走过来的孙文莉,情况有点异常,前不久她才刚把医院告上法庭,现在带着这副模样来,杨浅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杨浅觉得既然进了医院,那就是病人,作为一个医者,不管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病人,都该一视同仁,断不可因为她以前对医院做过什么就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

非医者看见孙文莉的面容,通常只会用憔悴、气色差,甚至是恐怖之类的词去形容,可杨浅和风建湛作为医者,看见的却是她身体的病症。

正常人的面色,在中医上可以用八个字去形容——红黄隐隐,明润含蓄。可现在风建湛与杨浅眼中的孙文莉,她脸上的皮肤呈现出暗紫色,暗紫色,与缺氧有关,当然不是指医院里缺氧,也不是指她现在在医院里才缺氧,她那她那缺氧应是机体长期缺氧所致。以前她刚与她儿子来医院的时候,杨浅就已经注意到了她的面色不正常,但那会儿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随着孙文莉越走越近,杨浅更是注意到了她身上的其他部位。孙文莉的鼻子已经发肿,由于孙文莉的长发是扎起来的,杨浅还可以看见孙文莉锁骨与耳垂之间有一条突出粗大的筋……越看越不妙,杨浅一边望着,一边说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都注意到了她的身体状况?”

风建湛点点头,“注意到了。”

杨浅说道:“心脏。”

风建湛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杨浅与风建湛走出去,然而刚刚走出去,孙文莉一看见他们两个就冲上来,从包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朝着两人刺去。风建湛刹那间眼睛一睁,将杨浅推到自己身后,迅速回头对她说:“快跑!”

周围的人看见孙文莉拿出水果刀后,被吓得纷纷逃跑。杨浅被风建湛推到他的身后,她立即又将风建湛推开,高声说道:“你快走,这里有我就行。”

杨浅将风建湛一把推到一边去,几个医生和护士跑上来,看见孙文莉的刀刺向杨浅的心脏,当即心头一跳,但无一人慌张,他们大胆跑上前去,想要制止孙文莉。

眼看那把刀就要刺入她的身体,杨浅身形一转,迅速躲开水果刀,随后反手将孙文莉的手腕抓住,孙文莉的手被杨浅抓得疼,疼得很厉害,手中的刀“咣当”一声就落了地。

刀落地的一瞬,所有人心头一颤。

孙文莉被她拽住手,那只手顿时无法动弹。她冷哼一声,“没想到你还会武术。”

杨浅看着她的脸,原先在远处看得还不够真切,现在近距离看,她那脸色比她先前注意到的更深,就连嘴唇也发绀,说明先前判断的是轻的了。

杨浅对她说:“孙女士,你的心脏出现了问题。”

孙文莉一听这话,人就更怒了,她吼道:“你是不是有病?张嘴就说别人身体有毛病?”

她接着说:“你不做检查怎么知道我心脏有病,啊?”

孙文莉平生最讨厌别人说她身体有毛病,以前她和前夫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孙文莉的丈夫陪她去过一次医院,医生说过她的心脏出现异常,从那以后她的丈夫就开始渐渐地远离她了,所以她很讨厌别人再说她心脏有问题。

孙文莉吼完,突然就没了下文,她定住许久,杨浅知道她失去儿子的痛苦,今天来这里也一定是因为他儿子的事情。杨浅对她好言相劝,让她冷静,有事情好解决。她许久没有说一句话,大家都以为她冷静了下来,于是放松了警惕。

谁知孙文莉突然头往包里一抽,又抽出了一把刀划向杨浅。

“啊!”一旁的护士倒吸一口凉气,想冲上去帮忙,可现在去已经是来不及,杨浅虽然反应极快,但还是没能躲过那把刀,最终“哧”的一声,那刀划破了杨浅的白大褂,杨浅顿感一阵刺痛从上臂传来,鲜血从杨浅的手臂上流出。

医护人员冲过去,孙文莉举起她的刀,大喝一句,“谁敢过来?”

杨浅伸出一只手,手心朝向众人,让大家都止步。

风建湛走上去,对孙文莉说道:“有什么事情好好解决,你为什么非得采取这种暴力伤医手段?”

孙文莉冷冷说道:“我想好好解决,可解决得了吗?我儿子死了,平白无故的就死了!”

风建湛说道:“怎么是平白无故呢?这件事情法院已经判了结果,我们都知道你难过,我们也难过,我们虽然是医生,但我们也是人,患者走了,我们一样会伤心难过……”

风建湛还未说完,孙文莉再次挥刀,刺向杨浅的心脏,一边刺一边吼道:“凡是治疗过我儿子的,我见你们一个就杀一个。”

杨浅立即伸出手,将孙文莉握刀的手抓住,孙文莉见自己几乎无法反抗,她索性倒在了地上大声哭喊,“医生要杀人了!她要杀我!”

现在她的刀还未落地,只要杨浅将她松开,她会立即再次举起她的刀,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杨浅手臂流的血越来越多,她现在无法给自己按压止血,风建湛走上去,替杨浅将孙文莉摁在地上,对她说:“你快先去处理伤口。”

周围的医护人员立即给杨浅止血包扎,不一会儿杨浅的手臂就被绕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警察来到时,孙文莉还在大喊救命,风建湛将她手里的刀夺到自己手上,正要将她交给警察处理,孙文莉突然气促,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喘,捂住胸口蜷缩在人群里。

见到警察到来,医院里的一些患者以及患者家属才敢试探性地走过来,他们围上来的时候看见孙文莉突然出现异常状况,于是立马出现了群嘲,“省省吧,这里是医院,装病也得找准地方!”

“装得可真够假的。”

“爬被抓就不要闹事,现在装病有什么用!”

杨浅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快送抢救室!”

杨浅话音一落,孙文莉立即就被抬上平车,送到了抢救室去。杨浅对警察说:“现在病人出现状况需要抢救,请你们先在外边等候。”

警察看了一眼杨浅受伤的手臂,问道:“你这样,能参与抢救吗?”

杨浅点头说道:“轻伤,没问题的。”

杨浅说完跟着那群医护人员奔向抢救室,孙文莉虽然被抢救了回来,但她的心力衰竭已经很严重,如果不做换心手术,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孙文莉被抢救回来,醒了以后知道自己有心脏病,可她坚决不治疗。挣扎要下床,离开医院,护士将她拦下,告诉她现在心脏问题已经很严重,再不治疗后果严重。孙文莉甩开她的手,拔掉所有插在她身上的针头,走向门口,哪知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了警察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