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受过的伤已经基本上好了,就差褪疤了,但霍安之依旧让她侧着身子朝一边睡。

阮清浔非常怀疑他只是单纯的为了让自己背对着他,躺了一会儿,她还是有些担心,“你说我这会不会留疤,我以后还要穿露肩的衣服呢。”

“应该不会。”霍安之低声道:“我给你的药有在涂吗?”

“每天都涂。”

她那么担心留疤,自然一次都不敢少。

霍安之嗯了声,“那药是我一个在研究院的朋友研发的,对于祛疤治疗非常有效,按时涂的话留疤的可能性不大。”

阮清浔安了心,还是把身子转了过来,脑袋枕在他肩膀上,在他开口之前闭上眼睛,“睡觉,睡觉,你明天还要上班。”

……

大抵是因为今天见到了七月末的原因,以至于阮清浔梦到了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像是一个曾经梦到过,如今再次记起的噩梦。

那年是高三毕业,所有的一切并不像她前段时间和霍安之说起的那般轻描淡写加轻松,反而是处处透露着压抑。

阮清浔对自己的高考成绩还算自信,预估了之后觉得自己的分数能够上一个还不错的大学。

夏日蝉鸣阵阵,她怀着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报了霁市的一所大学,并且憧憬着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让她近乎窒息的家庭稍稍的喘喘气了。

正因为此,在她得知自己的高考志愿被袁丽琴改了之后才会那般崩溃,倒不是失望,而是慌张。

慌张在于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提醒着她霍安之只是一场少女怀春时期可望而不可即的美梦,梦醒人散,一切如旧。

她愤恨不已,和袁丽琴爆发了巨大的争吵,当时袁丽琴嫌她丢人,愤怒的让她滚出去,于是才有了她外出打工遇见傅涵的后续。

阮清浔尤其厌恶袁丽琴总是把我生了你,养了你,你的人生我自然有权利去规划挂在嘴边。

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这话实在是重,重到她无法反驳,以至于只能把所有的压抑和愤怒全都深埋在自己的心底。

真正发现她不对劲的是阮清然,他盯着阮清浔手臂上一道道的疤痕目光惊惶,“这都是怎么回事?”

阮清浔也盯着那一道道的疤痕,眼神茫然。

那天晚上深更半夜她睡不着,听到阮清然在院子里压着声和袁丽琴争吵,袁丽琴因为怕丢人也压着声,“复读?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家里哪有那个闲钱来让她去复读?”

“你改她志愿的时候为什么想不到这一点?”

“我改她志愿肯定是为了她好,一个女孩子学什么生物,那玩意有什么好学的,当个老师不好吗,铁饭碗,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将来退休了还能拿退休金,哪点不好?”

阮清然一字一顿,“她不喜欢就是不好!”

第二天早上,阮清然找到自家妹妹也和她提起了复读的事情,脸上一派的风轻云淡,好像这件事只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拍着胸脯朝她承诺,只要她愿意复读,那所有的费用他出。

阮清浔没转身,隔着被子背对着他,“你哪来的钱?”

“嗨,也不看你哥是谁,钱这种俗物难不成还能难到我?你只管复读,要多少钱哥都给你。”

她当然没有选择复读,而是一刻不停地远离了那个家,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走的时候阮清然给她塞了不少的钱,叮嘱她打工归打工,也别苦了自己。

她有些想笑,心知那些钱他挣来的也定然不易,所以收下了也没舍得花。

梦醒的时候房间里有些微弱的光,霍安之正在换衣服,回头发现她醒了,朝她走近两步,关了小台灯,“还早,你继续睡。”

“我去楼下买些早餐放微波炉里,等你起来了热一下再吃。”

她不说话,只直勾勾地看着他。

霍安之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事。”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沙哑,阮清浔小声说,“就是觉得刚睡醒就能看见你,真好。”

霍安之笑了下,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起身去了客厅。

闭上眼睛,梦里的场景依旧出现在眼前,毕竟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梦境真实的宛如事件重现一般,但她刚刚说的话没错,噩梦刚一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他的感觉真好。

她的人生似乎并不算太糟糕,虽然开局有点不太顺,但按照七月末老师说的话,她后面遇到的那些NPC似乎都是为了拯救她而来的。

遇到霍安之,她的青春勉强算是有了点色彩,而在她成长的这一路上,阮清然也一直在为她保驾护航,而她的朋友也不算少,全都是些仗义可靠的。

这样想着,阮清浔觉得自己现在其实是非常幸福的。

回笼觉一直睡到了早上十点多,外头两只狗已经开始疯狂扒门了,阮清浔才从**爬起来。

微波炉里放着豆浆和小笼包,还有一个水煮蛋。

热了一下吃了,阮清浔打算今天在家里安静躺尸,只可惜理想永远是丰满的,现实却永远是骨感的。

刚找了个电影放上,薯片拿出来打算躺在沙发上享受一下人生,手机就叽哩哇啦的响起来。

苦着脸把手机捞过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阮清浔以前没有接陌生号码的习惯,但当了老师之后这习惯就被生生改掉了。

说不定是哪个学生遇到什么事情来找她求助或者诉苦。

接通之后那边声音有些着急,“阮老师,你知道冯宴清家的地址吗?”

“陆硕?”阮清浔听出了他的声音,立马从沙发上坐直身体,“怎么回事,冯宴清怎么了?”

“应该没事,但他周末这个时间点都会来我家补习,今天一直没来,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就想着去他家看看。”

“行,你别着急,我去问一下他的地址,你家离得有些远,一会儿我过去看看就行了。”

“没事。”陆硕道:“我现在在学校门口,阮老师问到了的话可以告诉我一声。”

对于陆硕跟冯宴清这两个人能玩到一起去阮清浔还是很欣慰的,也没再拒绝,挂了电话就立马去跟何晚泽问冯宴清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