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死亡收割
方临风有些担心的看着开进来的警车,不知是出什么事,这几天平静的县城开始起了波澜,但还只是小范围的,今天看这阵式,不抵于海啸。
匆忙下车的警员冲入了住院楼旁的小楼,还有些拉着警戒线,一个个神情严肃。
舒承让方临风和风木木先聊着,自己上楼去叫俞悦。
今天风木木很奇怪,对于警车的出现,也不是特别在意,舒承一走就尴尬了。
把方临风扔一旁,和小苏说着话。
这让方临风很无趣,又不知要怎样处理。
等了大概几分钟,舒承就带着俞悦急匆匆下楼来,脸色苍白。
“医院出大事了,昨晚两个验尸的法医死在手术室里,听说死得很惨。”舒承匆匆说着,拉着方临风就住医院外面走。“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太可怕了,每天都死了,还尽闹鬼。”也不管风木木就在旁边,他还在继续嘟囔着。要不是俞悦拧他屁股,还不知会有什么难听话说出来。
“什么?你是说昨晚?”方临风大声惊呼,把在一旁发呆的风木木吓了跳。
她在听到昨晚时,眼神里有些惊慌,害怕的说“你们有事先忙吧,我先回去了。”也不等众人回答,悄悄走了。
方临风现在无心管她,他想到了什么,震惊的心情充满大脑。
今天一系列的事情,过电影式的在他脑子里回放,陈劲家的身影是谁,是不是本该躺在手术台在等着被解剖的陈劲本人?他越来越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常态认知的水平,本来唯一有能力解决的人,高老还躺在病**生死未卜。
“我想去看看高老,如果他醒了,也许有办法。”方临风站在原地,看着一心想走的舒承。
“你们先回去吧,带着小苏,在星城也能帮我的,放心,我命大,不会有事。”方临风努力挤出笑容,感觉自己像个风萧萧兮的壮士。
舒承可不管他的自怀感伤,一把拉着他就走,“你神经啊!还以为自己是两千年的荆大傻帽!!!跟我走,不然现在就锤死你。”他可没兴趣陪方临风高尚。
方临风哭笑不得,刚酝酿起的豪情瞬间分崩离析。
“你别,听我说……”方临风还想争辩。
“说、说、说,说你个头,这是要命的事,小心我叫你妈来。”舒承是真的怒了,不容方临风再说什么,强拉着他,让俞悦抱起小苏,一行人拦个的士就走。
-------------------------------------------------------------------------------
景秧回来了,他还不知道医院的事。车是直接开到陈劲家楼下,景秧在陈劲死后曾来过,他在楼下看着这栋四层的居民楼,猜想着所有可能。
“是这吗?”李建对于景秧强行把自己拉来还是有看法,不就是比他高几级吗?有必要这样仗势欺人,想着家里热腾腾的饭菜,肚子里一阵悲鸣!
一路上他看着景秧紧锁的眉头,他也知道出大事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大。
“我们上去吧,你们跟上,注意别让警犬吓到人。”景秧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带上警犬,这个问题车里的四个人都不清楚。有时直觉可以救命!
整栋楼出奇的安静,李建察觉有异,手不自觉的摸着腰间的手枪。拉着警犬的警员比他更紧张,他们发现平时威风的警犬此时低着头,一副不情愿的被拉上楼。它们紧张的不时刨着前爪,嘴中发出乌呜声。
景秧知道自己刚刚的嘱咐是废话,就这两个畜生的表现,别说吓人,自己就吓得够呛。
他一马当先,镇定走上楼,四楼的尽头,一扇铁门洞开着,里面看不清情况,只是昏暗得让人胆寒。
从楼梯到铁门有二十米的距离,中间要经过五户家庭,这种建筑方式能加深邻里间的关系,比起现的一层两户要好得多。
景秧谨慎的走过去,手也放在枪上,如临大敌。
离铁门还有三米时,他听到里面有窸窣的说话声,很轻。
他停了一下,挥手让后面跟上的众人保持安静。慢慢接近,一米距离,他还是听不清里面说什么。
房间里很昏暗,视线穿不过这道昏暗的阻碍。景秧能听到后面传来的急促呼吸声,那是警犬的,它们想返身逃跑,被硬拉的颈圈勒得快断气。
拉着它们的警员也好不到那去,两人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同伴,责任感让他们不可能象畜生一样逃跑。
景秧没理这些,他和李建一人分站一边靠近铁门,防止从门里出来的危险。
门内的说话声还在继续,景秧已经适应昏暗,他隐约看清铁门内房间的情况,这是个客厅,不大。只有几件简陋的家具摆放在里,除了电视,其它都只能算八十年代的物品。
在客厅的面有间卧室的门打开了,两个黑影在蹒跚着,向外面走来。
景秧和李建同时举起枪,对着黑影,他们忘了台词,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
黑影慢慢走出昏暗,嘴上说着什么,有如梦臆般细碎让人听不懂。
“徐可、张立明!你们在搞什么?”景秧怒不可支,这两个正是他安排来调查情况的警员。
徐可和张立明问答他的是一脸木然,眼神里充满迷茫。他们手里拿着枪,正慢慢举起。
景秧发现有问题,正要上前夺枪,而李建正要阻止他的危险举动。
徐可和张立明突的举起手中的枪,抵在自己的下巴,扣动扳机,叭、叭、叭……,一枪两枪三枪四枪……,直到打完弹夹里的子弹,才垂下无力的手臂,身子还没倒下,可被手枪近距离连续轰击的头颅已经不见了,只有破碎的残肉连在身上,屋顶上布满碎骨和白色的脑浆往下掉,一颗带着血迹的眼球诡异的划过弧线,沾在铁门上,慢慢滑落。
血从他们的颈部喷涌着,流遍全身,可以想象他们的心脏还在搏动,正将最后一滴血输送到已经失去的大脑。
景秧不忍再看眼前的惨烈,转身趴在走廊上呕吐着。众人都无法接受这一幕悲剧,朝夕相处的同事以这样恐怖的方式告别,他们的大脑停顿在这一秒。
李建眼角含泪,咬得牙齿咯蹦响。他一个人走进房间,小心绕过两具站立的尸体,举着手里的枪。
他要找出真相,绝不相信两个风华青年会选择这种方式结束自己。当他们出来时他就感到两人不对劲,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
昏暗的房间里,他渐渐适应着环境,能比开始时更清晰的观察周围。徐可和张立明走出的房间在左边,里面很黑,他用手枪去顶开墙上的开关,一盏白炽灯的黄光亮起,借着灯光能看到卧室里,除了张普通的床外,再不见其他人影。
李建不敢有丝毫放松,刚刚两名警员死去,让他骨子里的血性爆发了。景秧还是太年轻,虽然当警察几年,但终究无法接受战友在眼前死去的痛苦。可李建经历过,84年在老山,他曾亲历比这更惨烈的战火。
他小心翼翼的站在这扇紧闭的房门旁,把枪的保险打开,准备好一踢开门,有一点动静就开枪,绝不留情。这是生死关头,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在他进屋时,景秧也清醒过来,迅速安排好两名空着手的警员守备好房门,自己也跟了进来。那两个狗畜生在牵它们的警员松懈时,再跑了。
李建赞许看了眼景秧,能这么快缓过来,看来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
两人再次守在门的两旁,握着枪。用手式比划下计划,然后在三下的点头中,景秧快速飞踹一脚破门,就势弓步举枪瞄准。李建则闪出站立瞄准,这是很标准的破门射击动作,两人的配合也默契异常。
房间里坐着两人,并排坐在床沿上,冰冷的看着破门而入的警察,没有任何动作。
“警察,举起手来。”景秧现在想起台词来,但他已不准备说了。
坐着的两人没动,身处在黑暗里。
李建慢慢摸着门旁的墙壁,想找个开关,他们不敢贸然冲进去。
灯亮了,还是盏白炽灯,比客厅里的更暗。昏黄的灯光照到坐在床沿两人身上,这是对母子,陈劲母子。他母亲脸上还挂着笑容,象在欢迎客人,只是毫无生气的眼睛在告诉世人她已经死去多时。陈劲还是死去时的样子,舌头微吐,眼睛鼓起,泛着死灰。脸上扭曲的五官让人惊恐,尸斑爬满他的全身。
这两具尸体就这样笔直的坐在床沿,静静的,已不可能再有动静。
景秧又觉得想吐,胃部一阵阵抽搐着,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
李建也同样呆住了,这是他能想到情况之外的答案。他不认识陈劲,但他在刚才搜索时看到墙上的合影了,知道眼前的尸体正是房间的主人。
他们坐在床沿,欢迎来自人间的客人。女主人还带着笑容,显得很客气。
但他们自己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只留下躯体在此守候。
他们也许等了很长时间吧!
房间比隔壁的卧室更小,只能放下一张简单的钢丝床,所以一眼就能肯定再不会有其他人能躲。两人不忍再看这样的人间悲剧,转过身走出房间。
当他们跨出房门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东西滚落的声音,急忙回头一看,两颗人头滚了过来,望着低头看着他们的两人。
景秧他们吓了一跳,同时往后退,拨出已经放好的手枪。
两颗人头此时带着狰狞的表情,一声冷笑从房间里传出。
李建的枪响了,目标是地上的人头,他想起了当年在老山。四枪很准确的射入两颗人头的眼睛,没有一丝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