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黑蝮闻言沉吟片刻:“你连此事都说了出来,看来你是看准了老夫会应允与你结盟了。
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老夫知晓你族中境况,反而调集人手对付你们?”
慕茶微微一笑:“若无这点把握,晚辈也不会跟黑蝮老爹你来这里了。
你我两族俱受重创,如果再生死相搏,只怕又会折损过半。
以往的仇怨虽重,但而今摆在你我两族面前的也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放下仇怨,结盟互助,一起对抗人多势众的银雕一脉,
要么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银雕一脉将你我两族彻底灭绝,
黑蝮老爹乃一族之长,说什么也不会选后面这条死路。
你我两族结盟,银雕一脉自然有所顾忌,若是可得数百年太平,让你我两族得以休养生息。
等现下年幼小儿都长大成人,族中势力壮大,那才真正可保太平。”
黑蝮颇为赞许的点点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倒是比你爹更为远见,结盟一事,老夫应承你了。”
慕茶面露喜色,抱拳以礼:“多谢黑蝮老爹不念旧恶。晚辈还有一问,希望黑蝮老爹为晚辈解惑。”
黑蝮微微点头:“何事?”
慕茶言道:“晚辈适才说过金灵殿中供奉的圣体起了变化,加上银雕一脉的作为,是以揣测主上遭遇不测。
而今见得黑蝮老爹,正好确认一二,不知道自水灵尊亡故之后,这水灵殿里的圣体是否和我家主上的圣体一样情况?”
话一出口,便见得黑蝮眼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防备,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黑蝮转眼看看慕茶,叹了口气:“主上已去五百年,圣体自然早无半点灵光。这水灵殿早就只是一个墓冢,而非昔日神殿。”
黑蝮言语之时慕茶自是分外留意,虽说黑蝮言之凿凿,但刚才被他捕捉到的那个眼神,却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眼前的黑蝮言语虽合情理,但必定有所隐瞒,只是究竟在隐瞒什么,却是全然不得而知。
无论如何,结盟之事谈妥,总算无后顾之忧,于是便将之前设想的布防警戒等想法说与黑蝮。
两人细细研究,历时许久总算理出一套两族合作警戒的套路来。
金蟾一脉善守而玄蛇一脉善攻,至于人员调度方面,却是打破了历来两族渭泾分明的局面,交叉布防,相互照应…….
玄蛇金蟾两族的结盟无疑是一个明智的抉择。
再不用相见眼红打得死去活来,反而在蟾坞的领地伏下了骁勇善战的玄蛇,而蛇泽的丰茂水域也成了金蟾们休养生息的绝佳场所。
在小妖们茁壮成长的过程中,也有无数眼睛在密切的注视着蟾坞蛇泽。
只是而今没有十足的把握去对付玄蛇金蟾两族为数不多,却一个个都可以一当十的精锐力量。
于是也只好在高高的天空拍打翅膀,滑翔而过。
它们也不敢飞得太低,因为在蟾坞和蛇泽交界的地方总有那么一柄可长可短,出手狠辣的蛇形剑。
若是不够小心,便会被那蛇形剑斩落下来,丢掉自己的性命。
每当晴空万里,适合飞禽高飞盘旋的时候,媚十一娘总是盘坐在她盘踞的洞穴上方的巨石之上。
那把日渐犀利的蛇形剑未尝出鞘斩杀敌人之时,也只是低调的横在她的腿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是百多年过去,岁月对于媚十一娘而言,似乎并无多少意义,她没有离开,也没有回去,只是默默的留在了这个地方。
悉悉索索。
身后的草丛里在隐隐作响,媚十一娘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正蹒跚而过奔自己而来。
不多时豆丁小小的身躯扑到她背上,格格的笑着在她脖颈间磨蹭。
媚十一娘叹了口气,伸手将豆丁拎了下来,轻轻放在腿上,却见豆丁的稚嫩小手中抓着一枚草芝朝她嘴边送。
“你自己吃吧。”媚十一娘笑笑摸摸豆丁的头,眼光却移向蛇泽远处的波光,心中若有所思。
“既然放不下,为何不回去?”慕茶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而后那金色的锦袍乍然而现。
媚十一娘转过头去,看到慕茶脸上的温和微笑,忽而觉着有些亮得刺眼,于是移开眼去喃喃道:“关你什么事?”
慕茶弯腰坐下,低头看看媚十一娘:“当然关我事,从你不再凶巴巴的管我叫蛤蟆精那天起,一些事儿,多多少少有些不同了。”
媚十一娘转眼看看慕茶:“话别说得太满,你当我媚十一娘是什么人?没准下一刻我会一口咬死你也不一定。”
慕茶摇摇头:“当年的媚十一娘或许会,而今的媚十一娘早已经不同了。”
“是吗?”媚十一娘微微眯缝着眼睛带着威胁的意味,凑近慕茶微笑的面容,只是看不到半点畏惧和防备的神情,唯有温暖如春的浅浅笑意。
媚十一娘心头猛地一跳,翻起几丝莫名的不安来,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却觉着右手手腕一紧,已被慕茶扣住:
“为什么要躲开?若不是早知道你是玄蛇一脉的人,我只怕会误以为你是龟鳖之类的妖精。”
媚十一娘有些不忿:“说话小心点!别以为那时候你帮忙救了我父亲,我就会买你帐。”
慕茶咧嘴一笑:“难道我说得不对?现在倒承认那是你父亲了,那为何还不回去他身边,尽尽为人子女的孝道?
家门近在咫尺,却畏畏缩缩的躲在这里几百年,只怕是龟精鳖精,也不至于这般没种。”
“我回不回去关你屁事!”媚十一娘恼羞成怒,使劲挣扎想要从慕茶的手掌中脱困,却发现慕茶的力气大得惊人!
几番挣扎无果,抬眼怒视慕茶双眼:“我知道你厉害,但别以为我一定怕你,不要逼我出剑!”
豆丁见得媚十一娘发怒,只是一把抱住媚十一娘脖子,眼泪四溅,哇哇哀号不止。
媚十一娘见得豆丁大哭,原本刚直的心肠却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空出的左手抱住豆丁轻拍,一面愤懑的看着慕茶:“奚落够了吧?你还想把我的手抓多久?”
慕茶嘻嘻一笑:“这个我倒没想过,好不容易才抓到,当然是能抓多久就抓多久,最好是一辈子都别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