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骗他去废弃工厂的短信是以喻言的口吻发送,而工厂里早就做了致命的准备,只等他一到,就让他们父子一起葬身在火海之中。这是否意味着,那个人想做出一种假象,让外界觉得他们是父子相残同归于尽?
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等他一进去就爆炸,反而给了他们逃生的机会?
这里面太多谜团。
但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连夜回了洛杉矶,毕先生没有再把喻言送回医院,对他道,“你这几天就给我乖乖在家里等着,不许再乱跑,除非你还想在鬼门关走一遭!”
喻言很平静地看着他说,“你很清楚这里也不安全,只有让我回国,我才能彻底远离这些是非。”
毕先生冷着脸没有回答,只让老傅和保镖把他看好,然后就去书房处理事情了。
老傅一看到喻言平安回来,哭得老泪纵横,“少爷,你不知道,你失踪这几天可让先生担心死了。他就你这一个儿子,如果你真出了什么好歹,他怎么办?”
喻言注意到老傅拉着他哭时,他的继母伊芙就站在不远处,用一种冰冷中藏着恨意和不甘的眼神看他。
喻言平静地回以凝视,伊芙换上温柔的笑容朝他走来,“Ash,欢迎回家。”
她的语气是那么友善,就好像她之前在宴会上对他说出的伤人话语还有私下做的那些事,全都是喻言一个人的臆想。
喻言没有回答,她的戏却做得很足,还对他十分关心似的皱着眉说,“你的脸色不太好,赶紧回房间休息吧,待会儿我找家庭医生来让他给你看看。之后就别乱跑了,别再让你爸爸担心。”
闻言,喻言讽刺地冷笑,“多谢关心。”
伊芙露出受伤的表情,等他走后对老傅道,“Ash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是我哪里还做得不够好吗?”
老傅不敢接话,只对伊芙颔首道,“夫人,我去先生那里了。”
伊芙就站在原地,看着书房的门打开又关上,眼底一片焦灼。
她真没想到,这对父子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现在,她的计划被彻底打乱,毕先生一定会不惜代价地查出真凶,而她虽然自认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但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不透风的墙,只要毕先生有心去查,总能查出蛛丝马迹。
等她露出马脚的那一天,等待着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她能做出借刀杀·人的事来,想把这对父子一起除掉独吞财产,绝不是什么天真愚蠢的恋爱脑。所以她很清楚,一旦毕先生怀疑上她并且掌握了证据,那等待她的必定是他疯狂的报复。
她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回到卧室,给她哥哥发了消息。
没一会儿,她哥哥就打来电话,语气中透露着震惊,“我不是告诉过你,他不是好惹的吗?你做这些事之前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事后才给我打电话,是指望我帮你把人杀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哥,事情我已经做了,你要帮我,我没别人能求了。”
她哥哥陷入沉默,过了片刻后听他道:
“你真是惹了天大的麻烦,因为你,我和你嫂子还有孩子的安全都要受到牵连。”
虽然他非常愤怒,但想来想去还是不能不帮忙,沉声道:
“这样吧,明天我以爸爸生病的名义把你叫走,你先离开那里,之后的事再说。”
伊芙虽然不甘心,但目前看来,她哥哥说的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哥,我不会让你白帮我,更不会让你们一家因为我被他报复。”
听到她的话,她哥顿了顿问:
“你还想做什么?”
伊芙冷笑道,“我手里有他的把柄,那都是他不想让大众看到的东西。有了这些,只要你们能确保我的安全,他不敢和我们撕破脸皮,不然大家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她哥哥听后语气好了些,“你还不算太蠢。”
另一边,喻言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耳机里伊芙的声音,嘴角微扬。
吃晚饭时,喻言难得出现在了餐桌上。
毕先生看他一眼,还以为他是心怀愧疚用这种方式来讨好自己,冷哼一声不理睬他。
伊芙看到喻言那张冰山脸,有些心神不宁。
女佣为三人分好了牛排和配菜,然后就退出餐厅。
三个人默默无声地用餐,喻言吃完了自己盘里的食物,优雅地放下刀叉,把女佣叫了回来,“开一瓶香槟吧。”
闻言,毕先生皱紧了眉头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小子是不是哪里有点毛病,怎么这种时候来了兴致喝酒?
喻言微笑道:
“爸爸,我们劫后余生大难不死,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毕先生没好气地说,“庆祝什么?庆祝那个计时器出故障慢了几秒,没把我们炸死吗?”
这是事后警方的人调查后给他的说法。
也就是说,当时只要那计时器没出意外,他和喻言一定会葬身火海死无全尸。
一想到有人躲在暗处要置他和儿子于死地,不把这人揪出来,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喝酒?
喻言倒是心大,嘴角的笑意不变,“好运气也值得庆祝,不是吗?”
女佣在这时拿着开好的香槟回来,还拿了三个酒杯,为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底。
喻言率先举起酒杯,对毕先生和伊芙敬意,“为我们的好运气,和美满幸福的家庭干杯。”
伊芙眼皮一跳,毕先生也从他话里听出浓浓的讥讽之意,气得想骂人。
这小子在搞什么东西,他因为救他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给交代了,他居然还阴阳怪气地讽刺他?
但还没等想好措辞,喻言已经仰头一饮而尽。
伊芙沉着眼眸也抿了口香槟。
毕先生看着喻言把酒杯放下时嘴角那一抹笑意,还有他昨天那一拳打在他脸上留下的淡淡淤青,终究是没把骂人的话说出口。
“既然回来了,以后就给我好好的。只要你做得不太过分,我也懒得管你。”
毕先生说着轻瞥他一眼,本来还要说,别的都可以商量,但只要自己还活着,他和那个北蓓绝对不可能有结婚那一天,却听喻言低声道:
“爸,在这个家里真正过分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