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李唐明跳下车,陈芸扑过来。

李唐明内疚,望着陈芸的泪痕,握着陈芸的手,许诺,“你回去,我会让你回到朱氏公司。”

“真的吗?”陈芸不放心。

李唐明拍拍陈芸的手,“路上我给梁文电话,他在港口看货物,正在赶过来。”

说完,一辆计程车在旁边停下,梁文下车。

李唐明此刻脑海嗡嗡响,不想跟他们多说,只吩付梁文,“详情以后我再告诉你,麻烦带陈芸回去。”替陈芸打开计程车门,对陈芸说,“明天我会登门道歉,现在,我要去找朱向东。”

“你会有麻烦吗?”陈芸忐忑。

李唐明摇摇头,为了让陈芸放心,平和地笑了笑。“放心。”她说,“我跟朱向东不是很多年的朋友吗?”

送走陈芸,李唐明站在朱氏大厦楼下,给朱向东电话,朱向东冷傲地,“我在外面见客户,没有空。”

李唐明一不做二不休,在朱向东的的公寓等他。

陈芸打来电话,不放心。“朱向东肯见你吗?”陈芸问。

李唐明笑,“不用担心。”还是那句话,“我跟他是朋友,朋友没有隔夜仇。”心里苦笑,没有仇?

午夜,朱向东扶着一个女郎东倒西歪回来。

李唐明啼笑皆非,去见客户?是的,去见完客户,顺路去酒吧喝一杯,然后带女人回来过夜。

没有人比李唐明更了解朱向东,她不惊讶,也不伤心,以前,朱向东不就是这样吗,她替他处理了多少个女人?

以前只觉得惆怅,现在连惆怅也没有了,一个空心的人,别想再从中找出什么情绪。

朱向东看见李唐明,咧了咧嘴,一身酒味。

他吻着女郎,指着李唐明,问女人,“她是谁?”

女郎嘟着嘴,娇嗔地,“是你的前女友吗?”鄙视李唐明,“她怎么这么不要脸,现在还来缠着你。”身子软无骨贴向朱向东,撒娇,“你让她走。”

朱向东转头看李唐明,“听见了吗,我的女人让你走。”

李唐明二话不说,从背包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所有钞票,递给女郎。“这够了吗。”问她,“不够,这是一张信用卡。”然后说出信用卡密码。

朱向东张大眼晴,冷冷看着李唐明,不明李唐明又在发什么疯。

李唐明不理他,跟女郎说,“你跟他睡一觉,他给你什么价格?”

“李唐明!”朱向东喝斥。

李唐明平静,继续问女郎,“我这张信用卡,里面有五位数,你跟他睡一觉值这个价吗?”

女郎艳丽手指拿着李唐明递来的信用卡,走廊灯光昏暗,抬手放在头顶眯了眯眼,打量。然后转头对朱向东一笑,“向东,你给我多少?”

朱向东忽然索然无味。他反胃,冷冷一笑,对女人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女郎露出笑容,走上去,以为朱向东给她一个不错的价格,朱向东附在她的耳畔低声说,“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女郎面色一白,辩解,“向东……”

“滚!”

女郎望着朱向东,他的冷硬目光让人毛骨耸然,看了一眼李唐明,转身走开。

走廊寂静,只听到女郎走远的高跟鞋一声一声回响,李唐明看着朱向东,朱向东也看着她。

李唐明开口,以求跟朱向东来个彻底结束。她问他,“我要怎么做,我们见面连招呼也不用打,成为陌生人。”她已经厌倦这样跟朱向东纠扯。

朱向东站在她的面前,用听不出感情的声音问她,“给我一个理由,我就当你在我心里不存在,死了。”声音没有起伏。他也厌倦现在的自己,一次次纠缠李唐明,这跟他的骄傲相冲突,让他折磨。

李唐明的声音也没有起伏,“我恨自己,也恨你。”

“为什么?”

“我喜欢你,我不是懦弱不敢跟你表白,而是从来不敢想能得到你,所以才这样小心翼翼,没有在你面前露出痕迹,你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你不会明白我这样心理,但是,我有了孩子,这似乎是上天给我的礼物,也许是以错的方式得到这个孩子,但我想留下他,你跟我一起杀了他。”

“不,唐明,是荷莹推了你。”朱向东难得的辩解,她空洞的声音让他内心挣扎。

李唐明呆木看着朱向东,眼晴没有内容,第一次在朱向东面前把自己撕开,“所有人都以为是荷莹的错,但只有我知道,不是,是你跟我,你不脚踏两只船那样对她,她就不会现在记恨你来为难我,就不会推我摔倒。”

“唐明……”

“你听我说。”李唐明空茫的声音打断他,“我承认,是我错在先,我不应该喝醉跟你发生关系,但既然已经发生,你可以不让事情走向不可收拾,你的骄傲,你的霸道,让你做事情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处境跟心情,让荷莹失去事业,她才会这样对我。”

“唐明!”

“我受了伤,你应该让我喘口气,可你没有,不肯跟荷莹说声道歉,让她气到跟记者接受采访,让我跟你的私隐成为全国的笑话。是,你气愤,你认为别人欺负了我,做为朋友,你站在我这边,可是,你处理事情的方式,只考虑你的心情,你自己。”

“不要说了。”朱向东出声。

李唐明看他一眼,木然地开口,“我以前那样帮你是对是错,每次你跟女人分手,我都去替你解决,你让多少个女人伤心,所以,我做错了事情,我跟你受到报复,我们失去孩子,如你所愿,你也不会要一个私生子。”

“闭嘴!”李唐明空洞语气,让朱向东恼火。

“停止吧,也不要为难陈芸,我们做不到恋人,也做不回朋友,各自放手,我不想为了恨你,去揭发你对朱氏集团做的事情,让自己成为一个更丑陋的人。”李唐明看着朱向东,“希望你不要让我变成一个丑陋的人。”

“你是说我瞒着股东的那些海外投资。”朱向东说,“我也是为了朱氏的利益。”

“是,你是为了朱氏。”李唐明答,“但你的方法错了。”

朱向东双手按着墙壁,指头关节吱吱响,没有看李唐明。李唐明站在他的旁边,听得他低沉地说,“你恨我,但这个理由不能让我彻底死心。”他说,“唐明,你能忘记我们的以前吗,我们一起长大,我们共享二十年的记忆,没有人比得上你,也没有人比得上我,还有谁能给你二十年这样的记忆。”他的眼圈泛红,骄傲让他不能被李唐明看见,手撑着墙壁,低着头。

李唐明眼睫泛红,竭力让声音平静,咬牙把眼泪逼回。她笑了一笑,一口否认朱向东所谓的这二十年珍贵记忆。她说,“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相信吗,从我出生那天开始,我就从那天开始循着回忆回去找你,可是,你知道我看清了什么?”快要哭了,喉咙颤抖,“在这二十年里,你只对我做过三件事,要求我学会游泳,然后是让我用功学习,给我买学习资料,你说你向前走,我不能落后,之后是你替欧打我的大学女生出气。这二十年,你只为我做过这三件事情,而我,我为这付出全部,掏出心,流产,未婚生子被登上报道没有了一个女生最在乎的名声,我让母亲伤透心。”她违背着内心,说着违心的话,“如果现在,让我重新选择,我不会选择遇见你。”

可怕的黑暗像天幕一样罩住朱向东,他喘不过气,气息被堵塞,说不出话,眼晴红得可怕。第一次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很久很久,他才能出声,他竭力平静,淡漠地问她,“这二十年,我只对你做过这三件事吗?”仍低着头,不敢被她看见。

李唐明背对着他,答,“是。”她说,“我走了,放过陈芸。”走了几步,擦着眼晴,“我在朱氏工作过,知道朱氏员工报纸并不是机密,虽然不能对外开放,但员工经常看了就顺手拿回去,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怪罪陈芸。”

痛楚中,朱向东仍不忘嘲讽李唐明,“你要学我,我也用这种手段得到一些东西,但你太蠢,让人抓住。”

“我走了,以后大家见面,各自大方点,擦肩而过。”

朱向东的手紧了紧,痛苦从嘴角泄出,“我最后问你一次。”他说,“这二十年,我真的只为你做过这三件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