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向东同时谈着几个项目,晚上几乎待在书房,做着方案计划书。

成为沈雅文的手下,他是称职的,但做为一个丈夫,沈翠捧着茶,倚在书口望着朱向东,微微苦笑,摇头。

他有很多魅力,车子开得熟而快,衬衫袖子高高挽起团皱,疲倦逼人而来,但让人感到慵懒,移不开目光。

她看了他一眼,回到卧室。

想得到这样的男人,不能硬扑上去,他想工作,就让他工作。

只要他不是在找女人,沈翠对于现在忙得像一台机器的朱向东,没有意见。

为沈家公司忙,那只是蔽人耳目,他在国外悄悄组建自己的公司,有很多议程与方案需要他拿主意,不能被朱氏跟沈家发现,公司每个项目都要做得隐秘。

如今这么想自己的公司能尽快上轨道,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还是想尽快回到李唐明身边,朱向东已经分不清,也许爱情也是野心的一部分?

墙上挂钟嘀嗒嘀嗒,已经走到午夜一点。

他抬起头,揉着疲累双眼,下巴隐隐的青色胡茬。

习惯在工作疲惫时,打开南方周刊。

他没有闲情看这种杂志,但看着一向不喜欢的南方周刊,仿佛李唐明就在那里。

忽然,握着鼠标的手僵住,一双眼晴被挖出来似,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李唐明跟罗新韵公布婚讯,这一瞬间,他的全身麻痹。

很久很久,被挖空的眼珠回到身上,疲倦眸子动了动,空洞洞的眼晴,无边无际痛苦注满,他根本不能睁开眼晴,太疼,眼睛充满血丝,不能睁开眼晴,那则新闻就像刀子,剜着他的深眸。

新一轮的打击与痛苦在朱向东心里复燃。给朱氏集团改组,被绑架,被朱家丢出去成为穷小子,娶沈翠的耻辱,一个个打击,在朱向东的脑海里像片断一样清晰浮现。

现在,李唐明对他的痛苦无动于衷,高调跟罗新韵宣布结婚,秀幸福。

一向淡漠的脸,也被这则婚讯赶走所有表情,只剩下苍白。站不起来,过了好一会,身体摇摇欲坠撑着办公桌站起。

他到洗手间洗脸,冷水泼向冰冻脸颊,希望能缓解内心的可怕与恐惧。可是,全身颤抖,呆木与镜子里的自己凝视。

水珠从密睫颤颤抖下,太可怕,谁能帮帮他。咬牙用尽所有力气,想过滤出挤满身体的恐惧,对失去李唐明的恐惧让他眼前一暗,艰难回到书房。

艰难的点燃烟,倚在书房小吧台倒酒,满满一杯威士忌喝下,想倾倒出身体里所有的感情,想把感情残渣倾倒出来,丢掉,让他能冷静下来。

然而,他高估自己的理智与控制力,他也有这么害怕的时候!

头脑昏昏沉沉,夜空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要把他围住。窗户映出他可笑狼狈的影子,一阵风吹来,像吹起他的欲望跟野心在天空飞转,野心淹没灵魂,吹走那点爱意。这么有野心的男人,心里根本就没有爱情生活下来的空间。

夜晚安安静静,他耗尽所有力气跟自己的野心作战,将近天亮,他整个人疲软无力,瘫倒在书房沙发,但一双眼晴仍然利得可怕,幽幽深深,像剪刀,要剪掉世间别人的一切幸福。

唯一支撑他没有崩溃的信念,他动用了他所有的聪明跟骄傲,一定能找出办法阻止李唐明跟罗新韵这场婚姻!一定能找到这样的办法!

这个可怕的男人,把自己锁在书房一个星期,没有出过门,绞尽脑汁,动用前所未有的能耐,试图找出这样一个办法。

罗新韵一向正正经经做生意,每一笔税交得清清楚楚,他让手下几乎把罗新韵公司所有项目所有程序都翻了一个遍,仍然没有找到罗新韵公司的漏洞,像以前那样抢走罗新韵公司的客户,让大客户跟贸易公司解约?

这个办法,只是让贸易公司生意受挫,但想一朝一天就能打败罗新韵,让他破产,那是不可能。

“给我找!”心腹电话汇报,仍然一无所获,朱向东像头咆吼的狮子。

一个星期,让朱向东对失去李唐明的恐惧变成愤怒,像潮水的怒火冲向他,让他想把她跟罗新韵烧成灰烬。

她背叛了他!背叛了他!

心腹打来电话,说得犹豫,“罗新韵那单房子项目工程,正准备公开发售的碧景园山庄,建造房子给政府图则签批时,是官员陈永负责签批。”

“陈永?”朱向东的心一闪,手紧抓着电话,可怕的兴奋就要涌进他的喉咙。

“是,陈永现在退休了,不过当时是陈永负责碧景园山庄的图则签批。”

陈永是谁?

在商界,没有人不认识他。朱向东在朱氏集团就跟陈永打过交道,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在那样一个位置,不知拿了多少房地产商的利益,不该签的图则签了,正正经经合法的图则,他就是不签批,为难别人,让别人懂得给他好处。

心腹把消息打听清楚,对朱向东支支吾吾,朱向东听出心腹另有话,喝斥他,让他快点把话说完。“其实,碧景园山庄的图则,罗新韵确实没有讨好陈永,当时社会风气开始整顿,很多高官落马,陈永也不敢再冒险,想安稳做到退休,碧景园山庄图刚签批是通过合法途径。”

朱向东没有再听下去,把电话挂断。

心腹把文件发到邮件,他一页页看着,他的脸颊**,欣喜若狂。就算碧景园山庄是通过合法途径建造,但图则签批负责人是陈永,就已经有文章可做,而现在,他看着资料,碧景园山庄的图则签批也经过风雨,这块地,有五分之一不能建高层大厦,跟政府几经交涉,政府不同意,罗新韵决定更改图则,但交上去,被驳回,经过好多次交涉,罗新韵把五分之一地皮改造成别墅式商场,旅游休闲区,娱乐与商场一起结合,这个改动虽然让公司有些损失,但也算是个不错的办法。

图则签批负责人是陈永,又有这番图则更改的风雨,朱向东只要跟沈雅文在金融方面的势力联手,不仅能让罗新韵破产,而且,也让他赚翻!

非法得到的收益高达几十亿,让朱向东眼晴发光,手上因激动而带着颤意。

这一番收益,如果再联手一个财团,就可以收购朱氏集团!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他算不上君子,但哪个商人敢自称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君子?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生意,他没有对付朱氏集团,不代表他就忘记。

就算没有找到财团联手,有了这一笔庞大的非法收益,他也可以想到办法入主朱氏集团董事会,成为一名股东,再慢慢拿回朱氏集团,但这个方法,需要太多精力,而且时间很久,他希望沈雅文能帮他找到财团,一起分割朱氏集团。

他像个兽,睁着利眼,寻着机会,终于,他成了王!

他的个性,让他做每一件事都是从自己出发,不会顾虑别人感受,根本没有想过这个举动,会给李唐明和罗新韵带来怎样颠覆的生活,把方法想好,他熄掉香烟,打开书房。

沈翠空虚,不是逛街美容购物,就是跟一帮富太太打麻将。

见到朱向东从书房出来,她吓了一跳。

原本他们就很少见面,他经常以工作忙不回到公寓,现在他待在书房,她常在外面,也没有感觉到。

见到他,坚毅脸颊瘦了一圈,身形更加不羁落拓,但一双眼晴,比任何时间都明亮寒冷,一双幽深锐眼浸在雪地里发出冷峻光芒。

他看她一眼,沈翠向后退一步,不寒而栗。

他怎么了?她问不出口,但只觉得现在的朱向东可怕,浑身的气质让人毛骨耸然。

以前,他只是骄傲,狂妄,现在,是她让朱向东变得这么让人毛骨森然吗?是她让他跟她结婚,是她用结婚羞辱他,让朱向东成现在这样一头狼吗?

她哑了哑声,试图叫他。“向东。”

朱向东侧着头,冷冷地,痞气地扫她一眼,嘴角牵着冷讽。这下,他不仅能跟沈翠离婚,离开沈雅文跟沈家公司,而且,还能让罗新韵一无所有,让李唐明回到身边!

“你在笑什么?”沈翠害怕,手抓着沙发抱枕。

朱向东说,“逛街快乐吗?”一边望着堆在客厅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各大时装店最新款的衣衫,名牌包,鞋子。

这个骄傲,又空虚寂寞可怜的女人。

但朱向东无瑕去理会沈翠可怜,他一向就没有理会别人的心情!

这样正常的问话,让沈翠手腕一阵鸡皮。

这太不像他!

他怎么会问出这么寻常的话语,这么关心人的话语?她没有被他的话迷惑,看见他那副嘲意神情,眼角眉梢扬着讽意,她就知道,朱向东没有改变,他仍然不会去关心别人,但骄傲之中,比以前多了可怕。

她不能理解阅历让朱向东这样的锐变,只是一味以女人角度,小心询问他,“你怎么了?外面的女人让你伤心?”

朱向东的眼晴在沈翠脸上停了停,嘴角器张扬起,弧度深深地弯下,溢出一声狂妄。“哈!”

哪个女人敢让他伤心?哪个敢!

李唐明?

他的好看嘴角加深弧度,两边嘴角惬意扬起,从未有过的舒畅笑意直达眉梢,像彰显着赢者胜利。

她敢?

她跑不掉!

她戳痛他的心,他就要主宰她的世界!

今生,他再也不会让自己落魄,也再也不会让自己经历上个星期李唐明给他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