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气氛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似乎一向擅长言语的两个人都不知所措了起来,可又觉得,不用交流就可以明白对方的心思。

最终还是程野川先说话。他语气有些冷,想起刚刚程父跟他说的那些话,他的声线就不自觉的凛冽。

“早知道他给我打电话,我就不回来。要不是真担心他在基地门口干点什么,我却不会打车过来。为这么个破事耽误了娱乐赛事,真是不值得。”

贺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原生家庭几乎是每个人心中的一道坎。从小到大在一个环境里长大,人所受的影响是无穷的。

程野川的父亲就是典型的中国式家长,他并非不爱程野川,不为程野川着想,可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和沟通的途径都有着很大的问题。

贺知叹了口气,道:“也不用太难过。娱乐赛你一向是虐遍全场,平时好好训练就可以了。”

程野川眉毛上挑,刚刚还有些躁郁的神色突然变得得意:“看来你很看好我的实力。我怎么没发现我自己这么厉害呢?或许这就叫个人魅力放光芒吧。”

难得看程野川心情不好,贺知懒得和他争,总想着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说点什么让他好起来。

于是她想了想,终于把她一直压在心底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其实很早以前,我也有个关于想当个赛车手的梦想。小的时候,我最崇拜的人叫尤塔·克莱恩施密特,这个人曾在巴黎-达喀尔拉力赛中获得总冠军,她是这个赛事历史上首位夺得总冠军的女车手。”

贺知曾经无数次的想起,也问过自己是否还有留恋。

但她很难告诉别人。害怕这样的梦想无异于她说“小时候我想当个科学家”。

贺知的性格很强势,也很冷漠。是无关社会底层的冷漠,是对于人际关系的冷漠。

她希望男女平等,因此喜欢挑战别人眼里女性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她喜欢用刺把自己包裹起来。只有轻轻的小心翼翼地拨开荆棘,才能发现原来她是一朵花。

程野川从来没有听贺知说起过。他有些诧异:“她很伟大。那为什么你后来没有坚持赛车?”

这不像贺知。

贺知和他一样,都是那种非常独立的人。以至于初步了解贺知的时候他只觉得贺知很独特,甚至想跟她拜个把子。

贺知笑,双眸如星子,带着可以让人醉酒一样的魔力。她说:“这很正常,我被折服的原因是荣耀,可是仅凭对荣耀的向往,是没办法走到最后的。”

程野川起身,伸了个懒腰,促狭的眼角弯了弯,像是挑逗。他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说:“来吧,我带你看个东西。”

贺知半信半疑地起身往前走,到门口的时候,程野川却突然停下。

他绕到贺知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程野川的手掌有些宽,手心温度刚刚好,给人说不出的安全感。

他说:“闭上眼,我给你个惊喜。”

贺知沉吟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你能不能先把我手放下,我眼影没了。”

程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