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对话
第二天,各大报刊娱乐版纷纷将这一段“比舞”大肆报道,不过都很默契的对我的身份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只着力刻画“夜色”花大精力挖角来的舞蹈家歌唱家美津子小姐昨晚登台表演,舞姿美妙异常,但最终却输给了“天上人间”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至于这小角色的确实身份,“天上人间”负责人表示“不值一提”:“天上人间”这种水准的舞者比比皆是,仿佛真可以挑上一把捡捡
真假不得而知,不过言语间将“夜色”贬损到极点。
再联系之前“天上人间”的“面具美人”,身份之神秘,舞姿之曼妙,创意之独特在坊间界内被吹捧成“天上难找,人间无双”,所以一时间盛传“天上人间”歌艺舞技能者无数,描述得神乎其神,仿佛连清洁大婶拉出来都能引吭高歌一段。
祁荣拿着报纸,且看且笑,又忍不住道:“这些记者,真真敢写,笔头子怎一个“狠”字了得。”
我刚刚看过他说的那一段,也不免点头笑道:“其实他们不都是金城莱通知去的么?怎么都倒戈相向了呢!”
祁荣不以为然地笑道:“金城莱以为他们昨天稳赢呢,谁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况且南哥有和他们特别“交待”,那些都是灵透的人,当然知道怎么做了。”
“怪不得,我还担心,他们会揪住我的身份不放呢?”
祁荣看了我一眼,“现在知道担心了,你在台上时我可没看出一点你有什么顾忌,要不是我还算了解你,我还真以为你要趁这个机会扬名立万呢!”说着忍不住伸手点点我的头,“那些记者鼻子有多灵你知道么?当时就看出你和宋程二人关系不匪,一定有前情。若不是南哥软硬兼施,恩威并重,他们真的会把你的祖宗八代都挖出来。”
“哦,那真要谢谢南哥了!”我傻乎乎的接口,“不过当时你也看到了,我若不出来能行么?美津子确实很棒,如果我不来点特别的,还真的没把握赢她呢!所以,就算我功过相抵了哈!”
祁荣稍稍有些苦笑,“不然还能把你怎样呢?南哥赞你够义气,还说昨晚这一下大大伤了“夜色”的元气,够他们花大力气弥补的,同时又将咱们“天上”的吸引度又推升了几个层次,他们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南哥现在收拾你留下来的烂摊子还蛮开心,而且连昨晚在场的姐妹也一并交待,不要得意忘形、顺嘴胡说没边没沿的给你找麻烦。”
我听了,心里不是不高兴的,“太好了!”我轻轻地说,简直一块石头多半块落了地,情不自禁就幽幽稻了口气。
祁荣斜着眼睛睨我,“你这是哪里有一点“太好了”的样子呀?,太好了所以叹气的?”
我头也不抬似乎专心致志的摆弄沙发靠垫上的流苏,“你不知道我因为什么叹气么?”
祁荣沉默了一会儿,“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没错,宋沥昨晚离开时和南哥谈的就是你。他希望“天上人间”能够将你扫地出门,其余的什么都不需要做。至于因为“面具美人”离开致使“天上”产生的损失,新宋科技愿意一力承担。”祁荣停顿了一下,看着我轻轻地哂笑:“你瞧,他想让你走投无路,主动回去求他呢!”
我也想笑,可是笑不出来。“他做梦!”
“当然,利益和损害威胁往往都是并存的。你昨天大概也听到了,宋沥说这是他的家务事,即使“天上人间”什么都不作,恐怕也要承担一个“诱拐人妻下海”的罪名。”祁荣说着也自觉好笑,“说难听点儿,简直成了“逼良为娼”了!”
我一阵气愤难奈,“我早八百年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现在我做什么和他姓宋的有什么关系,他管得着我么?”
“别气别气!”祁荣笑着安慰我,又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为什么宋沥还不向外界公布和你离婚的消息呢?照你所说,他不是应该忙不迭的和你划清界限然后再给柳伊一个交代么?”
“我怎么知道?反正凭我的智商,从来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我淡淡自嘲又赌气地说,“可能是为了新宋的某些计划安排,也可能是为了暂时不想听宋家人啰嗦谁知道?”反正无论如何不是因为还舍不得我。
祁荣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来似的又说:“另外,程昱之前他说让你跟了他,后来宋沥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他也没再提起,只和凌梦娇打得火热。不过看昨天他那样子,南哥不软不硬的拒绝了宋沥的要求,他似乎更激动呢!”
我又何尝没有看见呢。简直是一个比一个更烦人。
祁荣皱着眉头,似乎在研究我的表情和态度,颇有些小心翼翼的说:“如果他们抢着要你要跟那一个?”
我斩钉截铁的脱口而出:“我当然两个都不要!”
“如果一定让你二者取其一呢?”祁荣问。
我想了一想,“宋沥我一定不要,程昱虽然讨厌程度比宋沥有过之无不及,人又有变态嫌疑,我宁愿选择他!”
祁荣为着我形容程昱的话笑了笑,然后稍稍正了正脸色,直直的看着我说:“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宋沥还有感情,你根本没办法肯定自己,如果再与他朝夕相对的话,会不会再次爱上他,旧情复燃呢?如果只是爱或不爱也就罢了,你因为爱情失去的那些东西一直在你的内心深处,即使你无法控制的再次爱上他,你也一定会为了那些珍藏在心底的东西憎恨自己,甚至会矛盾彷徨致死!
我怔了半晌,才缓缓的点头,颇有些深思不属的轻喃:“你说得对,你说得太对了,似乎比我自己看自己都来得更透彻呢!”
我轻轻的笑了一笑,努力地想冲淡一些低压的氛围,勉强轻快的调侃道:“这么说吧,程昱即使对我做再多过分的事情,就算我一丝不挂,我也觉得自己是穿着衣服的;而面对宋沥,大概是因为我曾经把胸膛剖给他看,又把我的心颤微微的、毫无保留的捧给他的缘故,我在他面前总有一种羞愤难以自己的感觉,即使衣冠楚楚,也总觉得无地自容。”
祁荣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宋沥爱上了你怎么办?或者说其实他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最近才发现!”
“从前,我多希望他能爱上我,我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可是他没有。现在”我摇摇头,冷淡以极的轻笑,“你知道我离开宋家时我和宋沥说的什么话,我说,我只希望你千万不要后悔。你瞧,即使在那样一种情况之下,我还是想为了他好的不是么!如果之前他没爱上我,那就这辈子再也不要爱上,不然也只是徒增痛苦和烦恼。既然他把我捧给他的真心狠狠的丢弃,再拼命的践踏,那么就不要在转身准备离开时又觉得仿佛之前踩出了一些感觉,这颗心拿来垫脚其实还不错。”我激泠泠的打了个寒颤,仿佛迎风沥雨一般的冷笑:“那毕竟是一颗心,它希望被另一颗心真诚对待,而不是被用来做别的什么”
“好了好了”祁荣走过来轻轻的拥住我,用一个哥哥安抚妹妹的姿势,轻轻拍我的肩,“你在发抖,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勾你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上下齿在轻颤,我伏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平缓了一下稍稍有些激动的情绪。祁荣也静静的,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轻轻的挣身出来,抬头看着祁荣,郑重其事地说:“如果宋沥或者联合程昱没完没了的话,千万让南哥找他们的话做,我自己离开也好,总之不能因为我这样一个人影响了“天上人间”,这么多姐妹指着这里吃饭呢!”
祁荣静静的回视了我一会儿,故作满不在乎的笑道:“你把“新宋”和“广银”看得太厉害了,宋沥和程昱又不是神,真要硬碰的话,还指不定谁更倒霉呢?况且根本闹不了这么大,南哥和咱们“天上”的大老板方先生,根基之深你没法想象的地步,宋元光的几位健在的叔伯兄弟——宋沥即使是总裁也得面上恭敬的喊一声叔公的几位老家伙,还有程昱的父亲,方先生都有一些交情的。到时候真有什么事情,这些老的不会看着这两个小的乱来的。
真的是这样么?我稍稍有些动容。
祁荣又道:“况且昨天南哥带的那票人,不仅仅是为了震慑“夜色”金城莱,宋沥和程昱虽然年轻,又从来只做台面上光明正大的生意,但是也应该略有耳闻那几个人都是什么来头。咱们“天上人间”几年来因为太安逸了,虽然小门小户像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但业内龙头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渐渐的也就收敛了以往的气焰,一心一意的好好做生意。但是若因为这个让世人忘了咱们“天上”是靠什么起家,以为“英雄迟暮”,他们可就错了主意,狮子即使老了,也依然是万兽之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我看着祁荣隐隐兴奋又与有荣焉的样子,不便泼他冷水,只是懒懒的地“哦”了一声:“原来“天上人间”这样厉害啊!”
祁荣听我说话敷衍,语气连一点儿故作的惊叹仰慕的意思都没有,恨得只用手敲我的头,反唇相讥道:“再说了,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他们不过是闲得没事,自己找点乐子,甚至你的反抗和怨恨在他们看来只是新鲜有趣罢了,即使没等到他们腻烦,一旦他们发现这种消遣生活的方式不能唾手可得,反而需要付出极大代价时,他们一定也就望而却步了。”
他这样说,我丝毫不会感觉不悦,反而真心诚意希望祁荣所言非虚,“很久之前有一个人也同我讲过,“这世上的男人,柔情蜜意都不值钱,关键时候,身家利益总要排在前面”,当时我希望她说得不对,结果她对了,现在我希望这句话永远对下去!”
祁荣微微有些发怔,仿佛在咀嚼这句话,然后就点头:“说的没错!说得对极了!”
我见他这般坦言,不禁笑问道:“那你也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