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期心头一暖，看着她笑了笑，“你也是一样。”
萧果果听了惆怅的很，默默的点点头。
裴遵庆和白无期没有多作停留，当即骑马出城去了，连驿站都没回。
仆固怀恩在府里跟谋士们商量了一夜，却仍然是按兵不动。
萧果果着急了，找到老夫人，把利害关系分析了一番，老夫人被说动了，心里也希望仆固怀恩能带兵救驾，这样一来，既向皇上表达了忠心，人身安全又有保障，毕竟是带着自己的部队过去，就是皇上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没想到这次老夫人的话一点用都没有，仆固怀恩听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母亲您只管颐养天年，外面的事情有儿子呢！”
一句话就把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心里准备好的千言万语堵的说不出来，老夫人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儿子已经是奔四的人了，她不好再强行当家作主。
萧果果急的不行，瞅了别的时间拦住仆固怀恩，当着他的面把自己演练了好多遍的话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直说的口干舌燥才停下来。难得仆固怀恩没有打断她，耐着性子听完了，末了还给她端了一杯茶水。萧果果接过来就喝了一大口，嗓子才好受了点。
仆固怀恩眼睛里含着笑意，“你说的不错，挺有见解，可是太天真了，皇上不会因为我带兵救驾就放过我，对于曾经不听话的武将，他一定会除之而后快，男人的心有多狠，你想象不到，帝王的心有多狠，你更想象不到。”
“可是如果你不去，皇上只会更加认定你要谋反，将来朝局稳定了，就会腾出手来对付你的。”萧果果急了。
仆固怀恩点点头，“确实如此，可是眼下吐蕃进犯，这场仗还不知道会打多久，皇上刚刚处置了一批武将，能扭转乾坤的将领都被皇上寒了心，剩下的人也是独木难支，就算最后能打退吐蕃，朝廷也是元气大伤强弩之末，根本不会有精力来对付我。我据守灵州，兵强马壮，朝廷还不敢轻举妄动，而一旦我带兵出了灵州与吐蕃军队对战，失了根本，损了兵士，朝廷就有可能趁机断我后路，截杀我于灵州之外。彼时，我与吐蕃鹬蚌相争，朝廷渔翁得利，我仆固一族将再无后路，彻底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面对萧果果，他没有一丝隐瞒，而是把自己所思所想都说了出来。
萧果果沉默了，历史只是一种选择结果，仆固怀恩拒不还朝，最终被逼反，身死异乡，这只是事情的一种结果。假如仆固怀恩选择相信皇上，奉旨还朝，阴鸷的唐代宗到底会不会放过他，这也是个未知数。帝王的心有多狠，萧果果真是想象不到，仆固怀恩只是运气不好，不然真有可能如愿据灵州自守。毕竟根据历史记载，从唐代宗初年开始，唐朝藩镇割据就开始形成。安史之乱结束后，参与叛乱的将领纷纷投降，但朝廷已无力彻底消灭这些势力，便以赏功为名，授以节度使称号，由其分统原安禄山、史思明所占之地。将领们拥兵自重，在军事、财政、人事方面不受中央政府的控制，军中主帅，或父子相承，或由大将代立，朝廷无法过问。藩镇名义上归属中央，实际上就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仆固怀恩如果成功了，那就是灵州的土皇帝，朔方节度使一职由仆固家父子相承，绵延后世，朝廷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历史上也只是多了一个割剧的蕃镇而已。唉，可惜多了个郭子仪，一来就瓦解了仆固怀恩的朔方军，导致他叛逃回纥身死异乡。
萧果果还是想劝他出兵护驾，起码也要试一试，兴许皇上这次仁慈呢？“将军说的不错，可是您的部下未必愿意跟着您一起对抗朝廷，万一朝廷派人来招降，军心会动摇的！”
仆固怀恩沉默了，他的部将大多是郭子仪的老部下，万一朝廷派郭子仪前来，那……
“急报！”门外有属下急促的声音响起来。
沉思中的仆固怀恩一下惊起，“进来！”
萧果果见状，忙站起身，“那我先退下了。”
“好。”仆固怀恩点点头。
萧果果退出了房间，属下这才进门来，跪在地上禀报：“启禀将军，辛云京带着原州的守军向着陕州方向去了，他沿途散布谣言，说将军您故意抗旨不去护驾，意图谋反自立。”
“什么？”仆固怀恩一下怒了，辛云京这是故意泼脏水，要把仆固一族往绝路上逼啊！“去找少将军来！”辛云京这个人不能留了，皇上不主持公道，那就自己来。
仆固玚很快就来了，最近他很是憋闷，因为感觉父亲不像以前那样器重他了，可是想到自己去送登里可汗给家里招来的祸事，他又惭愧不已。
“玚儿，给你五万兵马，速去追上辛云京，一定要杀了他。”仆固怀恩看向仆固玚，眼睛血红。
仆固玚听了，先是一惊，随即是兴奋，辛云京是诬告仆固家的罪魁祸首，他早就想把这个人碎尸万段了，奈何却动他不得，心里都憋出了内伤。
“孩儿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父亲放心！”仆固玚的声音里透着噬血的兴奋。
“去吧！”仆固怀恩目光坚定，既然一开始就选择不听从皇上的旨意，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眼下吐蕃攻陷长安，正好带来了机会。朝廷若是打败了，大唐将不复存在，那自己就据灵州自守，兴许将来还有可能染指天下。朝廷若是打胜了，那也是元气大伤，几年之内也不会有精力来对付自己，未来的事未来再说，朝廷经历了安史之乱，气数已经走下坡路了，兴许几年之后就会有大变，改朝换代都有可能。
放在以前，仆固怀恩只敢想自保，但是吐蕃攻陷长安一事给了他很大的震动，他暗暗的想，兴许在自保之外，还可以有更大的图谋。不想当皇帝的将军，不是一个好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