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迪一袭中国传统枣红旗袍,身材曼妙,和新郎端着酒来到我们这一桌,我和易屾站起来接受敬酒。

易屾酒精过敏,我正要替他,辛迪已经端出两小杯饮料,眼睛笑得弯弯的:“易总哪舍得让你挡酒,大家都喝这个吧。”

以前给易屾挡酒的活都是辛迪大包大揽,她对待工作专业,冷静,就连挡酒也是不在话下,有时就连我也会忘记,她也是个需要疼爱的普通女孩。

易屾沉默地拒绝了饮料,转而拿起一小杯白酒,向一对新人致意:“偶尔喝一次,没那么矫情,祝你们百年好合,辛迪,祝你工作顺利。”

他话语简单,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他仰头饮酒时,眼角亮晶晶的湿润。

辛迪一下酸了鼻子,只点头道:“谢谢易总。”

我拍拍她的手背:“以后要越来越幸福哦。”

她破涕而笑:“嗯,你和易总也是。”

细细想来,易屾除了远在异国的外祖,这些年身边总能真心陪伴着他的,也只剩辛迪了。

我不由得在桌下牵起他的手,被他紧紧抓在掌心,直到我们离席,也未曾放开。

我憋了一路的话,乖乖跟他上车,下车,上楼,进门,原本以为他会立刻解释钟世勋的来意,易屾却直奔卫生间,不一会儿,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居然去洗澡了?

好不容易等他出来,我还没开口,他又走进卧室,开始视频会议。

我知道他不想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问,但钟世勋甚至都找到了我,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至诚突然和智工合作,大概是他为了彰显自己诚意的敲门砖。

这是件大事,即使我不是帮钟世勋,我也想搞清楚。

易屾忙到半夜,我强撑着精神等他,他关掉电脑,半晌轻叹一口气,转头无奈道:“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有耐性。”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就不要说了。”

他爬上床,跟我并排躺下:“真的吗?”

我不好意思偏开脸:“假的,想给你先营造一种我很善解人意的假象。”

他笑了几声,将我揽进怀里,下巴放在我的头顶:“先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好吗?”

我顺势钻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窄腰,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安心,幸福:“嗯。”

“睡吧。”

他探手关掉小台灯,房间陷入半明半暗,窗外的月光丝丝缕缕钻进来,晃得我睡意全无,只觉得心脏一角痒痒的。

我假借睡意把左腿架到他身上,八爪鱼一样缠住了他。

总得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站在主动的位置,大好时光,四好青年,明月清风,同床共枕,不闹出点动静都对不起我这中年熟女的名号,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奔山而去呗。

他的呼吸声凝重了些,但还是巍然不动。

我攀着他的肩膀,无比艰难地挪动到他耳边:“易屾。”

无人接应。

锲而不舍:“易小山。”

他懒懒回答:“嗯?”

我可真讨厌他这幅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就是无所作为的样子。

我伸手把他的脸强硬掰到和我面对面,他的鼻尖蹭着我的,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的笑憋在嗓子眼里:“有事吗?”

我眼睛一闭,送上一吻,什么都没说。

唇齿相依间,他却蹭着我的嘴唇沉声道:“勾引人,不是这么勾的。”

我被他暧昧的语气激起了一点小小斗志,当即睁开眼睛,却撞进了他黑如夜海的眸中,那样的神色,仿佛有翻天覆地的吸引磁力,我反驳的话未到嘴边,就被晕晕乎乎的大脑稀释了。

他从我的唇畔一路细细密密吻上去:“我教你。”

他的深吻太令人着迷,像把全世界的春风熬成了浓浓的一壶酒,吮地人舌尖发麻,尽是好滋味,不舍得放开,只想就此沉醉。

我的手虚虚搭在他的后颈,我们吻地浑身发热,满头大汗,易屾稍稍撑起些距离,停在我的上方:“你确定吗?我们现在……”

我急切地打断他的话,两条腿抗议似的勾上他的后腰,整个人挂在他胸前:“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

他像宠孩子似的无奈一笑,右手扶到我的脑袋下,怕我撑着脖子困:“这不是,想名正言顺吗。”

“什么?”

我真读不懂他了,论起名正言顺,我们现在是光明正大的情侣关系,有比这个还正的吗。

他的指尖轻轻抓着我后脑的头发:“我想给你更进一步的承诺,不仅是男女朋友,而是……不过你又不想听,我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件事。”

我的呼吸滞住几秒,看着眼前这个略显局促的男人,心底五味陈杂。

比情侣关系更进一步的,当然是夫妻,是有婚姻关系的男女,偏偏我现在的状态和深度恐婚患者差不多,他矛盾,我也矛盾。

易屾见我没说话,沉默着把我放到了枕头上,盖好被子,自己又躺回了原位。

过了挺长时间,我才反应过来,所以,我这算是勾引失败?

以前我们也和谐交流过,但这次复合,彼此全面坦白,我不知道易屾对我的感觉,但就我自己来说,这次太不同于之前。

如果说以前我还分不清究竟是喜欢他,还是把他当成失败婚姻里的救生浮木,那现在的我,是十分确定,我就是喜欢易屾,很喜欢很喜欢,所以也格外珍惜这段感情。

其实想想,我和易屾的恋爱有点像某天爆发的重感冒,发烧了,流鼻涕,脑袋昏沉沉地躺在**时,才逐渐醒转。

原来是之前洗了冷水澡,喝了冰可乐,晚上睡觉忘记关窗户,做了很多诱发病症的小事,逐渐堆积,最后才爆发出来。

那斩钉截铁的喜欢,不就是更进一步的承诺吗?

我只知道,对我而言,比起婚姻,真的喜欢,才是更具有安全感的东西。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好似一瞬间福至心灵,连忙转身想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他,一秒不差的,我的嘴唇却碰上了他的。

他的舌头灵巧又热情地进攻着我,我只能在他进攻的间隙含糊不清:“你怎么……”

他干脆握着我的腰,把我整个人放到他身上,我们的视线平平交汇,易屾笑得太耀眼:“我告诉自己,如果你再主动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嘴上不满地嘟囔,但心里早快乐地尾巴翘到了天上:“哦,还得我主动啊。”

他满心满眼看着我,手指像带电似的,摸摸我的发梢,肩膀,锁骨:“我保证,这是你主动的最后一次。”

我还想故意腌臜他几句,却感觉整个人被他向上猛地一提,他闷笑着不轻不重拍了几下我的大腿,脑袋埋了下去。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他乌黑硬朗的发丝,所有话语都朦朦胧胧碎在了谁的几声满意的喟叹里。

夜静悄悄,月亮羞红脸,拉了片云来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