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深度怀疑猫是有另一条路出来的,他丝毫不像我一样摔的四仰八叉。猫将另一只手电塞给了我,似乎早就预算到原先那只会被我弄坏一样。
“我们现在去哪?”我拧开手电,照在猫的脸上。刺眼的亮光被他避了开去,尽管皱着眉,却还是似笑非笑。
“是你,哪也不要去!”猫直起身子,又道:“快三点了,你呆在这里等我老板来。他找到你之前,你要保护好自己!”
猫说着就准备走,我忙问:“你去哪?”
“雷长清的人已经进来了,我需要去拖着他们!”猫说着,风一般地消失在了黑暗中,如同未曾出现过。
我愕然,才发觉他没告诉我他老板是谁!万一,我把他当成敌人,给他上去就一黑棍…我想猫是了解我的,他一定料定我会在确定对方身份后才决定如何应对。或者,他老板我本来就认识?
我大量了一下四周,好像是一处民宅。顶上就是山体的石头,但有人工修凿的痕迹。柱子、地板,案桌…几乎所见的东西,都是石头做的。除了没有房梁和瓦檐,和普通的房屋布局别无二致。一个山底下的城寨?这…现实吗?
尽管身处其中,我还是感到费解,这种城建在山下的必要性是什么呢?防天灾洪涝还是避兵祸易坚守?抑或是为了隐藏什么?呵~一座城寨,若是在山里,水源食物通风日照这些又如何解决?但我想,若真有心这么做,必然没有无法解决的问题。人的智慧,毕竟是无穷的。
我穿过正堂,往外走去。这房子并没有门,只有一道高达半米的石门槛。看上去不是用来防人,只是防止动物跑进来而已。我原以为是经久失修,把门腐烂了什么的。但细看之下,并非如此。它在设计上就没有门这一想法,因为没有门轴。
果真民风淳朴,还真有过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时期。
我心里感叹,看的无聊,便走出门去,想看看外面的样子。才发现我所处的这房子地势算是高的,门口有一道陡坡依石而凿,一直延伸下去。
而下面,则还有更加广阔的建筑群。山底似乎本就有一个极大的空隙,天然造就了一处遮风避雨的场所。数以百计的房屋穿插其中,屋舍,小路,土地,蓄水的池塘乃至大型的桔槔,无一不足。大多数房屋都是石制的平房,和江浙一带的石板屋相似。但也有少量的砖木结构,不过那种看上去要残破许多。
但整体面上看,还是非常壮观的。又是在石头众多的山底,杂草难生,看不出荒芜的样子。你仿佛可以感觉到这里昔日的纷纷攘攘,甚至会有种古人会在某个瞬间,从房屋里走出来的错觉。
尽管我很想下去看看,但我想到猫的眼神。他让我到这里,不是为了让我参观的吧?我觉得还是在原地待着便好,不管那老板是谁,等到他才是我该做的。
我摇了摇头,心里不自觉飘过地下情报员接头的情景。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官爷的面可要加醋?”我再低低回道:“我只吃晚秋的老醋!”接着紧紧握住来人的手,一声同志出口便是热泪盈眶…
想想也是醉了,要这是那种相遇场景,得再有点枪声,才能烘托气氛。
“砰!”果真一声枪响!不远处传开的!在这空间里开枪简直就是作孽,回音被放大了多倍,听起来就想爆竹丢进了汽油桶一般。我吓了一跳,忙把手电关了,蹲下了身子。
“什么人?!”是一声粗嗓门,听起来颇为洪亮,不知道是不是对我说的。
这什么时候进来的人?难道还有第三条进来的路?我觉得不妥,想了想悄悄猫回门槛后面,露出半个头打量着下面的情况。
有人打开了手电,也有点火把的,看上去大约有十几个的样子。我一眼便瞄到了何老头,几个伙计都在,不出意外的没看见猫。几个人一身的土,看样子他们是找到了捷径进来的。只是我离开的时候他们都睡下了,也没人爬起来。难道是另外一拨人惊动了他们,让他们跟进来了?
我便去看另一伙人,这一看不得了,里面居然是梁翰!我生怕自己看错,几乎是扒了睫毛的再去观察!没错,真是那小子!我心里非常不舒服,说不出来的难受。我只猜到他也有可能来霍山,但绝没有料到会另外找人来而且没有透露给我过!这特么算背叛吗?
我忍了忍,接着往下看。便看到何老头出来打了圆场:“夜黑走路的,难免磕着脚跟子。有道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同是来这发财的,何必两相为难!”
那大嗓门便让人把家伙收了起来,点头道:“我当是谁呢!道上的兄弟也早吱一声啊!要不然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野兽,黑灯瞎火一梭子下去,要是伤着就不好看喽!”
我注意了梁翰,他站的位置并不明显,看上去并不是他在带队。可是,他又是怎么找到这的呢?正想间,我见到那福生凑到了何老头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见老头脸色一变,手上有了动静。
看上去一团和气,没什么大事。但我看每个人的手,都保持着一种防御状态,以备有变故时可以第一时间拿家伙。甚至有些人的手干脆就在枪把上,剑拔弩张的局势并未缓解。
两拨人的距离得有十几米左右,理论上无论哪方开了枪,都会造成人员伤亡。但实战和打靶是不同的,这种距离往往命中率并不高,但不排除流弹的威胁。
就听那大嗓门开了口:“兄弟这是哪条道上的?指明了吧!我们刚来这里,不知道还有别的盘口在。要是踩过了界,麻烦知会一声。”
这是问路,也是在划道。意思是我是讲规矩的,知道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但这杯羹我也要,怎么分你说吧!
何老头摇了摇头,语带不屑:“道上的兄弟要怎么分,那是道上的事情。我想,不必当着雷子的面谈吧!”说着一指梁翰,他手下的伙计几支枪也瞬间指向了梁翰!
对面的人不会这么快理解过来,第一反应是把枪先指向了何老头的人。再一看对方人只针对一人,不由有点郁闷。有指梁翰的,也有指何老头的,还有放下枪看大嗓门的。
大嗓门也是诧异,看了看梁翰,又看了看老头道:“不是弄错了吧?这是我们师爷,怎么能是雷子?”
福生便说了:“他要不是雷子,老子把招子摘下来!七年前在宿州,就是这犊子在局子里打断我一条胳膊!你们别看他一副书生样子,少说也是厅局的黑皮!”
大嗓门听的将信将疑,摆摆手让自己人把枪下了,又问梁翰:“梁师爷,话你听见了。给了交代?”
梁翰一脸平静,抬头看了看福生,笑了一句:“你说我要不是雷子,你就摘了那对灯笼?”
“恁个狗犊子还敢装?!”福生气急败坏,索性问大嗓门:“大把头,过是道上的,你这留个雷子在身上,也不怕炸了自个儿?”
梁翰打断了他的话,指着他道:“你说的,那就摘你灯笼!”
接着梁翰抬起手就是一声枪响!不知道打中了谁。没两下灯也摔了,火把光中有人骂娘也有人惨叫。紧接着枪声多了起来,我只看到人影混杂,场面非常混乱。有人原地找掩护埋伏起来,也有人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跑。
黑暗中,却又三条黑影有条不紊地走出混乱。看方向,是我这边!我心说不好,跑下去会被撞上,忙折回屋子里。心里念叨着千万别选中这屋,但没多久,我便听到了斜坡上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