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扑空
车开得很快，不一会儿就上了四环主干道。
“喂，你这是上哪儿？”
坐在旁边的欧阳惠美发现他并没有取追刘亦旋，不由得问道。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去找真相。”
“找真相？”她嘟囔道：“上枫林别墅？”
“你说呢？”他反问了一句。
她怀疑的问道：“上枫林别墅能找到真相？”
他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
欧阳会美问道：“你有把握？”
“没有。”
“没有？那这不是白跑一趟了？”
“白跑总比不跑好。”
“那我们……”
“你是说我们为什么不去追刘亦旋？”
欧阳惠美没有回答，只是一双眼睛盯着他，好像在说：“不是吗？”
“你想，现在即使是追上了刘亦旋，她能告诉你吗？”
欧阳惠美摇了摇头，“不能，不过……”
狄可青接着说道：“不过，对我也许是另一种态度。”
狄可青“哦”了一声，来了个急刹车，欧阳惠美正要发作，车已停在枫林小区的门口。
狄可青微笑着向保安点了点头，车子缓缓的开到刘大伟别墅前停下。
“你好像和他们挺熟？”
狄可青未置可否，欧阳惠美又抢着说道：“那当然了，有谁不认识狄大探长。”
狄可青笑了笑，走下车，来到门口，正要敲门，门却开了。
他正想赞扬陈嫂几句，却发现大厅摆放着好几个包。
陈嫂看见他们后，先是一愣，然后又无奈的问道：“你们拉了，有事吗？”
狄可青点了点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陈嫂，你这是摇上哪去啊？”欧阳惠美看着地上放着的大包小包问道。
“我。”陈嫂道：“我要回家。”
“回家？想回家看看？”
“不，是真正的回老家。”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再也不来了。”
欧阳惠美先是一愣，接着忿忿不平道：“怎么，刘亦旋把你辞退了？”
陈嫂有点无奈的点了点头。
欧阳惠美瞪着眼睛问道：“陈嫂，她凭什么辞退你？说出来，我们去找她。”
陈嫂赶忙道：“别，别，别，你们别去找她，其实，她对我挺好的。”
欧阳惠美不理解的望着她，一个被辞退了的人，还在为她的东家说好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欧阳惠美瞪大眼睛道：“挺好？她把你辞退了，你还说挺好？”
“是的，她对我挺好的。”陈嫂皱着眉头道：“她虽然把我辞退了，却给我多发了一年工资。”
“可是你……”欧阳惠美还要说什么，陈嫂却又开了口，“这房子要卖了，我还留在这里干嘛呢？”
直到这时，狄可青才开口问道：“这房子已经卖了？”
“是的，这房子已经有了买主。”陈嫂道：“老爷走了，太太也走了，我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那你知道买主是谁吗？”
“这个我可不大清楚。”
“她是什么时候辞退你的。”
“昨天，是昨天晚上给我说的。”
“哦。”狄可青又陷入沉思，看来，刘亦旋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把一切可能的知情人都打发走，要不，她怎么可能匆匆忙忙的辞退掉陈嫂呢。
这栋楼已经闹了这么大的凶杀案，一般人躲都来不及，谁还敢买呢？
“刘亦旋最近经常到这来吗？”狄可青又换了个话题。
“经常来。”
“过来和你聊天？”
“不，她一个人在楼上坐。”
“坐在楼上，什么也不干？”
“她抱着老爷，夫人的像发呆。”
“老爷，夫人的像？”狄可青像条猎犬嗅到了什么似的，几个大步，来到了二楼，走进刘大伟夫妇生前的房间。
卧室还依然保持着原样，整洁，明亮，一尘不染。
刘大伟夫妇的像框依然摆放在梳妆台上，不过，这次不是反扣在上面，而是正面立在上面，狄可青走进去，拿起像框，小心的取下后背板，里面什么也没有，他一点也不惊奇。
“陈嫂。”他对跟进来的陈嫂问道：“你看见小姐取走里面的什么东西没有？”
陈嫂摇了摇头，“没有。”
“她坐在这里，你一般都在干什么？”
“我一般都在下面。”
“你没有陪她聊天。”
“她不喜欢别人陪她聊天。”
“她喜欢一个人呆着？”
“是的。”
“她最近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吗？”
“反常的行为？”陈嫂没有听明白，还在琢磨着这个词的含义，狄可青解释道：“就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陈嫂道：“小姐一般都是下午两点钟来，五六点钟走的，那一次却走得特别晚，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脸色非常难看。”
“你当时没问她什么原因？”
“我问了，她只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
“对，前天晚上10点钟。”
“你敢肯定？”
“那天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时间。”陈嫂补充道：“她刚走不多久，大钟就报时了。”
“哦。”狄可青琢磨着陈嫂的话，前天晚上走的挺晚，并且脸色很不好看，说明了什么呢？
那只能说明她那天晚上发现了什么秘密，这秘密一定事和刘大伟夫妇的死因有关，也就是说，刘大伟临死之前，已经把这个秘密写好了藏在了像框的背面。
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其实，那天自己还把像框碰倒了，只是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罢了。
难道那天是一种暗示吗？真傻！他暗暗的埋怨着自己。
可谁又会想到一个临死的人会把自己的秘密隐藏在像框里呢？
像框？狄可青眼睛一亮，想起刘大伟留给陈清水的十六个字，“今生无缘，阴阳阻隔，教子成人，破镜有缘”。
破镜有缘，难道是……
想到这里，他赶忙对欧阳惠美道：“走！”
“上哪？”
“陈清水家。”
“上她那干什么？”欧阳惠美坐在车上问道。
“我猜想刘亦旋已经知道了她爸妈的死因。”
“这与陈清水有关吗？”
“你想想刘大伟留给陈清水十六个字的最后四个字是什么？”
“破镜有缘，难道……”
“对，刘大伟生前留下了两封遗书，其中一封就藏在陈清水卧室的镜框里。”
“他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呢？”
“也许他……”
“也许他认为这个秘密是无法说出口的，并且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欧阳惠美抢着回答。
“你真聪明。”
“那是一个什么说不出口的秘密呢？”欧阳惠美自言自语道：“病，一种难以启齿的病？”
“神经病，艾滋病。”狄可青又想起了她那天说的话，顺口说了出来。
“哎，说不定是艾滋病。”欧阳惠美点了点头。
“你怎么老往那上面想呢？”
“不然，他为什么说不出口呢？”欧阳惠美反问道：“又怎么可能拒绝陈清水呢？”
是啊！他不能反驳她的理由，可是，这也只是一种推测，病源呢？病源又在哪里？
欧阳惠美突然问道：“你敢肯定陈清水那里一定有遗嘱？”
“敢肯定。”
“就凭那十六个字？”
“对。”
“如果没有呢？”
“不可能的。”
“没有怎么办？”
“随便你。”
“随便我？”欧阳惠美补充了一句，“是你说的啊！”
“对！”
“到时可不许反悔！”
“君子一言！”
她笑了，得意的笑了。
他也笑了，是那种仿佛看见了曙光的笑。
“你笑什么？”欧阳惠美发现了他也在笑，赶忙问道。
“那你笑什么？”他又把话还给了她。
她想不到他有如此一问，犹豫了一下，道：“我正想等会用个什么法子来惩罚一个人，你呢？”
“我也是一样。”
“你……”
“好了，已经到了。”狄可青道：“马上见分晓。”
“你是说，我们很快就会见到那份遗嘱？”
“我不清楚。”
“你刚才不是很有信心的吗？”
“也许什么也没有。”
“怎么，你想反悔了？”
“刘大伟的卧室中不是也该有的吗？怎么没有？”他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担心。
“你放心，陈清水哪有刘亦旋聪明。”欧阳惠美假意劝道：“要不，她哪能把那个东西交给你呢？”
这是不可否认的，她既然知道了，是绝不会可以将那张纸条交给他的。
但愿如此，他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他和她一起来到陈清水家，两个女人的敌意明显减少了，彼此笑着打着招呼。
他们刚一落座，狄可青就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陈夫人，你把像框拿过来让我们看看。”
陈清水略微迟疑了一下，走进卧室，取出了像框，递给了狄可青。
狄可青来不及欣赏他们俩的照片，翻过镜框，打开了后盖。
狄可青傻眼了，像框里除了照片，什么也没有。
“你家还有其他像框吗？”
“没有，就这一个。”陈清水预感到了什么，紧张的问道：“里面有什么吗？”
“刘大伟临死前，很可能写下了遗嘱放在里面了。”
陈清水听到这里，夺过像框，瞪大眼睛，又找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有。
“这可能吗？”陈清水疑惑的问道。
“可能，完全可能，”狄可青道：“你仔细的想想他给你留的四句话，最后一句。”
“我知道最后一句是破镜有缘，破镜……你是说，只有打开这个镜框，一切都知道了？”
“是的。”
她呆了，坐在沙发上。
“这个镜框有人动过吗？”
陈清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问话，目光痴痴的望着前方。
“喂，陈清水！”欧阳惠美提高了嗓门，大声问道：“这个像框谁动过？”
“像框……谁动过？”她自言自语道：“我不知道。”
“有谁来过这里？”狄可青低声问道。
“有谁来过？”她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谁？”欧阳惠美紧张的问道。
“刘亦旋。”
“刘亦旋？”
“嗯。”陈清水茫然的点着头。
“她什么时候来的？”说话的是狄可青。
“昨天。”
“就是我第二此到你家的时间吗？”
她点了点头。
“你们当时发生了争吵？”
“是的，我们当时在推拉中，我不小心碰倒了茶几，绊了一下。”
“所以我问你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你撒谎说是突然发晕，碰倒了茶几。”
她的脸红了，“我没办法。”
“她当时躲进你的卧室，你才出来开门？”
“我只有那样。”
“你当时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走，而不留下来？”
“我害怕。”
“怕你打不过她？”
“对她们母女，我很内疚。”
“所以，你宁愿忍让？”
“我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好像是没有。”他跟着点了点头。
“你如果知道这里面有秘密的话，还会让她一个人呆在这里吗？”
好一会儿，陈清水嘴里都喃喃的道：“我真傻！我真的很傻！”
“其实，我们都没有想到。”狄可青劝慰道：“也许她觉得这个秘密不该让你知道。”
“我是他的妻子！”她低泣着。
不错，名义上，她是他的妻子，她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从女儿的角度看，她可能更不想让任何一个别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哪怕是有过五年夫妻之份的陈清水。
是什么秘密呢？
难道这个秘密真的不能见人？
狄可青劝慰了几句，告辞了。
她没有站起来相送，依然坐在沙发上低泣着。
他真想劝说她大声哭出来，哭出来以后，心里才不会有抑郁感。可是他还是一句也没有说就走了，也许……
“喂。你又在想什么？”欧阳惠美见他阴沉着脸，大声问道。
“我也想哭。”
“你也想哭？”她觉得很好笑，“你也想哭？哭什么？”
“哭我傻！”他无奈的笑了笑。
“其实我们都没想到。”她用他刚才安慰陈清水的话安慰他。
“是啊，我们都没想到。”他重复着她的话。“我们为什么就想不到呢？”
“你不是已经想??了吗？”
“这种事后诸葛亮又有什么用呢？”
“总比没有想到强的多。”
他笑了，是一种无奈的笑。
这种想到和没有想到又有什么两样呢？
“不想去找刘亦旋？”
“我找她干什么？”
“劝劝她啊，或许她……”
“你说她现在能听我劝吗？”
欧阳惠美想了想，“不能。”
“那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你不怕她……”她突然担心起她来。
“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
“你好像很了解她？”
“我也很了解你！”
她偷偷的笑了，是一种很甜蜜的笑。
“你现在想去干什么？”
狄可青不假思索，“喝酒！”
“那我陪你去喝。”
“你去了我反而没胃口了。”
“照你这么说，我只好回去睡觉了哦？”
“你不回去睡觉，难道还要陪我回去睡觉？”
欧阳惠美狠狠的捶了狄可青一下，“想的美。”
狄可青停下车子，“下车吧！”
欧阳惠美极不情愿的下了车，又问道：“那我明天干什么？”
狄可青反问了一句，“那你今天在干什么？”
欧阳惠美一想到赵小川那幅模样，又来气了，嘀咕道：“又要去找赵小川？”
“你说呢？”
欧阳惠美嘴里不知嘀咕了句什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