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把咖啡放到柳梅面前,坐到杨家齐身边,伸开右手,笑着和柳梅打招呼,“杨家珞。”

“柳梅。”柳梅笑着和杨家珞握了握手。

“我为你放弃理想,你答应咖啡厅有我一半儿的!”杨家齐小声跟他姐抗议,“姐,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杨家珞懒得搭理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但看坐在他对面的柳梅十分顺眼,精致、大气、不做作,于是将刚刚做好的手冲咖啡拿给柳梅品尝,“我弟弟脑子不好使,你别搭理他!我带回来的样品,尝尝合不合口味?!”

柳梅喜欢和外向并且真诚的人打交道,本能的对眼前的姐弟俩有好感。

咖啡刚冲出来还冒着热气,柳梅拿起杯子凑到唇边先闻闻香气,又小啜一口,咖啡液香气浓郁、口感醇厚,有坚果和巧克力的味道,不涩微苦,酸味很淡,静待片刻口舌回甘,嘴里有一种很浓郁的油脂香气。

“好香的味道!”柳梅说着又喝了一口,过了几秒接着说,“喝过之后嘴巴里会有一种很浓郁的咖啡香气,就像用咖啡豆榨成油的那种油脂的香气,我形容不出来,还有淡淡的坚果和巧克力的味道,总之,非常好喝!”

“识货!”杨家珞向前举起右手,柳梅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和她击了个掌,“不枉我这么远背回来!还有几种你都替我尝尝!”

“姐,梅姐姐明天就要回去了,估计没时间帮咱们试新品了。”杨家齐提醒道。

“明天?怎么这么赶?再玩几天啊!”杨家珞对这种快节奏的时间安排非常诧异。

“没办法,回去还有工作要做。”柳梅解释道。

“那太可惜了,咱们刚认识。哎?你和我弟怎么认识的?”

柳梅看了看坐在对面略显羞赧的杨家齐,不知道怎么解释。

杨家珞心领神会的笑起来,趁机挖苦弟弟,“我知道了!她就是让你辗转反侧、求而不得的漂亮姐姐?!”

杨家齐臊眉耷眼的用手指刮过鼻尖,这个小动作让柳梅想起董文浩,这俩人害羞时的小动作一模一样,于是也跟着笑起来。

“时间确实太赶了,不然这边很多好玩的咱们可以一起去。”杨家珞笑够了,对着柳梅说,“不过也巧,今晚音乐节开幕式,我预定了摊位,你跟我们一起去卖咖啡怎么样?想不想试试?”

音乐节,卖咖啡,柳梅从没尝试过,反正这边的工作已经结束,她点点头应承下来。

傍晚六点半,音乐广场人山人海,柳梅站在咖啡车窗口帮忙点单,虽然是第一天接触新业务,但她上手很快,一直忙碌了两个多小时,客人才渐少,杨家珞拍拍她肩膀,带她出去散步休息。

公园里的人大都集中在音乐广场,她们沿小路向湖边走去,越走人越少,凉爽的风自湖面吹来,拂去夏季的燥热,柳梅伸展手臂松松筋骨。

“时间过得好快啊!”

离音乐广场越远音浪的冲击也越小,小片的树林削减了乐声的穿透力,将公园隔成了两个平行空间,一方热情似火一方静谧悠然,路灯从头顶照下来,投映到地上的两个身影短了又长。

“好玩吗?我说卖咖啡。”杨家珞从兜里摸出两颗咖啡糖,给了柳梅一颗,撕开包装自己吃了一颗。

柳梅接过糖果撕开包装放进嘴里,浓郁的咖啡香气,并不甜,她展开包装膜没有字,于是问:“这个糖是什么牌子的?挺好吃的。”

“没牌子,我自己做的。喜欢就送你一些,吃完了跟我说邮寄给你。”

两个人接触了一天,互相都很投缘,受了对方的影响,柳梅性格放开便也不再客气。

“真羡慕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其实我也想过开一家咖啡馆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海洋咖啡馆。”暖黄的光铺出了一条笔直的路,她感觉自己的梦想像个童话。

“想好了就去做啊!开咖啡馆又不难。”

沿着光路一直向前,月光细碎的洒满斑驳的湖面,童话似乎成了真,白马王子准时到来,柳梅接通了董文浩的视频请求。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董文浩在市局的办公室里。

“是啊,来参加音乐节,还卖了咖啡。”柳梅笑着介绍杨家珞给董文浩认识。

两人闲聊了几句,电话那头有人叫董文浩,似乎是要出任务,两人只好匆忙挂断了视频。

“你男朋友好帅!居然还是刑警?”

“是啊!”柳梅笑着回,“很酷吧?!”

“酷!真羡慕。”

“你也很酷啊,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走遍了大半个地球,我更羡慕你!”柳梅面上笑着聊天,心里惦记着董文浩的安危,大半夜出任务会不会很危险,“不过大半个地球的帅哥都没有一个让你心动的?”

本来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杨家珞神情却落寞起来。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你没事吧?”柳梅有些紧张的观察着杨家珞的表情。

“没有。”杨家珞摇摇头,“就是突然觉得爱而不得的好像更多,你是少数幸运者。”

凉风阵阵,杨家珞不想说的柳梅也不会问,能成为朋友就是要默契的维护着彼此的边界感,两个人各怀心事,柳梅抬头望月,心里默默祈祷着董文浩顺利完成任务。

“我男朋友现在应该在非洲。”过了许久,杨家珞看着月亮说,“但我不知道具体位置。”

“我每年都会去非洲,有时候一次有时候两次。”杨家珞自嘲的笑笑,“我跟别人说去买咖啡豆,其实只是去碰运气,幻想也许我们会偶遇什么的。但一次都没有。”

柳梅微笑着示意自己认真在听。

“我男朋友是医生,非常厉害的外科医生,他一直梦想能做一名无国界医生,去非洲或者去世界上任何需要他的地方。后来因为我他一直没能如愿,我的家庭让我背负了太多的责任,那段时间我总在想对一个有理想的人来说,到底是爱情更重要还是梦想更重要。”

她用眼神询问柳梅,柳梅无奈的摇摇头,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他在书房开视频会议,和他远在非洲的同学讨论一种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案,那个时候我才突然发现,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那么富有**那么热血的一面了,整个人就像在发光!也是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当初爱上的就是那个会发光的人。是我把他的光熄灭了。”

柳梅看着杨家珞眼中的光慢慢消失,脑海中没来由的闪过董文浩扑向犯罪嫌疑人的画面,她想那应该就是董文浩在她心里的高光时刻。

“后来呢?”结果不言而喻,柳梅只是很想知道她做了什么。

“后来我从他家里搬了出来,按照我父亲的安排进了公司工作,忙的昏天黑地,找各种理由不去见他。”

杨家珞沉默的看着平静的湖面,柳梅没有问她为什么不试着用别的方式联系。有的人就像一尾银鱼在广袤的大海遨游,而有的人就像风筝看似自由实则有根线拴在心上,风筝不忍银鱼困在透明的缸里,可风筝自己也飞不到海上。

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虽然不尽相同,但终都是遗憾。

音乐节散场,安静的湖边又热闹起来,还没从狂热的愉悦中清醒过来的年轻人,嬉闹着冲到湖边冲着月亮高歌,快乐仿佛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

凌晨五点,天边泛起鱼肚白,柳梅收到董文浩报平安的信息,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约定,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要道一声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