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陆离把车停在宜远楼下。
夜晚的办公室黑着，她刷卡进入，没有开灯。
走到自己屋中，江陆离打开电脑，输入宜远后台密码，她还有最后的数据要拿。手指拨动鼠标，准确地点开几只产品，下载、比对、上传，在进度条显示已完成后，她终于靠坐在椅中。
一副完整的拼图停在云端，而宜远的系统自带提示，所以几小时后，当IT人员上班时，自然会发现她下载的痕迹，不过那时……江陆离抬手拉开抽屉，自几份文件下摸出一部旧手机，她放在这里备用的。
而后起身走到窗边，从地毯掀开的窄缝中取出那张SIM卡，装入、开机。梁明钦这几日收了她的手机，还好她早有准备。
随着屏幕点亮，她也自黑洞洞的办公区转出，坐了电梯到一层。看看时间，凌晨四点，她抬步刚要向外走，整个人却又蓦然撤回，因为就在刚刚的突兀一闪中，她分明看到，来时还暗淡着的大堂中，那间咖啡厅，竟然在这个时间亮起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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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少，那个号上线了。”
这晚，注定数人不眠。
听筒中是老汪的声音，周璟时目光沉沉，“位置。”
“宜远，”对面答，“不过老号的定位还在西郊。”
他静了两秒，“老汪，你带三个人去西边，没接到我消息就硬闯，出了事儿我担着。”随后又道，“派个人来宜远找我，我去那边。”
“好，”老汪答。
周璟时放下电话披了外套，11月22日，黎明，所以他直觉，江陆离就在那里，给他留言的地方。
路上，他让咖啡馆长了灯，如果她在，他要让她看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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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陆离顺着楼梯下到B4，没有去坐咖啡馆正对的电梯。
夜晚的底层车库静得可怕，她熟稔地转过几个弯，来到熟悉的车旁，她自己的车，貌似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了。
将手轻轻搭上车门，还好那灯光依旧亮起，随后卡塔一声，门锁打开。江陆离拉门进入，车中温度很低，这下层的空调似乎整体都不那么灵光，让她不由地一个寒颤，却正好振奋了下有些萎靡的神经。
她给梁明钦那酒，她自己虽然沾嘴不多，却不可能毫无影响。而且正因为量小，所以药效来得很缓慢，到了此时才让她感到有些脱力的迷蒙。
江陆离狠拍了自己几下，抬手拨出个电话。
若干轻响后，那端终于接起，“江总吗？”声音却已清明。
“是我，”江陆离轻道，“抱歉这个时间打搅赵总。”
“没关系，”对面答，“你怎么用这个号？”赵汶确实奇怪，这个号码的敏感度不言而喻，江陆离之前都小心捂着，怎么现在突然堂而皇之地电话过来。
那端却没有解释，“赵总你看下手机，我发了一个云端密码给你，你立刻把文件下来。”
“哦，好的。”赵汶忙从**爬起来，打开电脑。短信中果然有一串信息，他打开下载页面，数分钟后，大小可观的文件下载成功。
“好了，”他说。
对面似乎松了口气，“你打开看下，”是江陆离悠悠的声音，“里面有宜远这几个月来的违规记录，数据和录音我都做了匹配，加上你手里的照片，务必保存好。”
“这……”赵汶边快速翻看着文件边诧异到，“什么意思，江总？”
对面安静了片刻，“梁明钦手里有加工过的材料，能指向璟时和徐少洗钱、参与欺诈发行，所以刚刚我发你这些，你留在手里，他不动、你不动。”
赵汶在瞬间的会意后却又疑惑了，“这些，为什么给我？不给老周？”
对面顿了一秒，“因为……”话语中却带了踟蹰，“我不在他身边，怕他冲动。周围人中，我只信你，所以赵总，拜托了。”
“等等！”赵汶这回彻底蒙了，“不在他身边？你为什么不在他身边？江总，如果我没猜错，你去宜远就是为了这些吧，现在搞到了，不是该回来了？”他大致翻了一遍材料，好家伙，还真是江陆离风格，严谨得一丝不苟，保证对方翻不了身，于是道，“有了这些，谁也不敢再惹你们了。”
回应他的却是空旷的安静。
“江总？”他叫了一声，怕是信号有问题。
“嗯，”对面却轻轻应了，半晌后，“我想换个环境了，有点累。”须臾似乎轻笑了下，“所以赵总，先就此别过吧。”
“你等下，江……”话未说完，电话中却只余盲音。
江陆离放下手机，好了，都做完了。
她轻轻仰了仰头，靠在椅背上，意识又有些混沌，眼前昏暗的地库中，出现两个身影，一个高大的压着另一个黑衣的，手指擒在那人下颌间，狭长深邃的眼眸犀利着，“一会儿，去我家吧……”声音沙哑低沉，可另一人却不为所动，只冷冷抬眼，“璟少，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笑笑，转了头，副驾上有个淡淡的身影，坐在那里，和她聊着经济形势、古玩收藏，轻描淡写地提供了“售后服务”。
江陆离轻抚着柔韧的皮质，可能从那时起，她就已然陷落了吧，只是一直，不愿承认。
眼光有些模糊，她将头回正，不断闪现的虚影中，往事历历在目，她嘴唇动动，“谢谢，璟少……”谢谢，陪她这最好的三年，
抬手按下引擎，发动机应声启动。
恍惚间，有双手覆上她手背，“江总知道，我假期在哪儿过的吗？”她微微侧头，那目光鲜活着，有些愠怒，却让她笑了。谢谢……再度轻呓，谢谢所有放下身段的牵就，她不愿的，他便做了。
抬手挂挡，身边的影子也坐直了，“老婆，你怎么这么聪明！”转头看她，“那到时，我要是跟你求点什么，你可不能拒绝！”说着缠上来，江陆离禁不住点点那额头，忽地一下，却是所有都散了。
冰冷的空间中，只余她自己的呼吸。
她低下头，看向左手，中指下沿的地方，曾有一环莹亮套在那里，被她偷偷赏看。所以就当，她没有拒绝吧……
松动的刹车中，车子缓缓滑出，要去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抬手打轮右转，猛然的动作让身心一晃，“不要离开我，好么？”那淡声再起，脑中刹那嗡鸣，江陆离一脚刹车踩住，甩甩头，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该死的状态偏偏在此时反噬。
于是她转手将空调打开，冷风调到最大。回正身体时，却见一个黑影立在车前，而这次，不再是幻觉，她可以肯定，因为她的幻觉中不会出现这个人。
李辰清……
一秒的怔愣，一抹黑色闪过，眼前的玻璃应声破裂，围绕着中心的不明物蛛网般延展。江陆离不管不顾地松了刹车，沿着脑中的痕迹向前开去，透过副驾的视线猜测着道路。
而这必然不快的车速中，左方突然一个人影，随即又是砰地一声，这次是玻璃彻底的破裂，一根铁棍自外探入，插进方向盘空隙中，而前方眼看一个左转弯。
江陆离来不及将那东西抽出，所以必然无法通过那角度，情急的刹车中，车门瞬间被拉开，一个强大的力道扯住她，她身子一偏，脚又从刹车上抬起，瞬间报警声响，伴着骤起的速度，整个车怼在车库某根立柱上，终于停了下来。
在被揪出的一瞬，江陆离右手微偏，从杯托中拿了什么，随着刹那的混乱一把刺向面前人，赫然是一把小小的多用刀，她本来准备路上不清醒时对付自己用的。
那人也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躲避不及下直接用手一扛，刀子在手背划出深深的血痕，却没命中要害。所以下一秒，反击落下，江陆离状态本就堪忧，不及几招，便已无还手之力。
双臂被李辰清扼在身后，“你还敢出现？”她喘着气问。
对方没有回答，只拉着她扯向一个暗处，几分钟后，一辆商务车灯闪现，停在他二人面前，自动门打开的那刻，江陆离就知道，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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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感谢手机用户22629滴月票支持，还有点赞评论关注滴大家！这话也说不了几遍了，所以你们多点，让我多说说吧～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