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周承渊的宿舍,门刚一打开,周承渊就从后一把抱住了韩璃。

他反手锁上门,埋在韩璃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真好啊,你又回来了。”

韩璃任由他抱着,摩挲着他冰凉的手。

“小璃。”

韩璃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怔,“嗯?”

“别再走了,也别再说分手,好不好?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都会改的,只要你告诉我。千万不要再这样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

“对不起……”

“没有,没有什么对不起。”周承渊抱着她靠在墙上,“我无所谓你妈妈是什么人,你家人是什么人,你不需要因此对我感到内疚。”

他听懂了。

韩璃这句“对不起”后真实的含义。

她垂下眼,轻轻叹口气。

“我决定了不会推开你,所以,你也不要推开我,嗯?”周承渊的声音很轻,像极了梦呓。

“嗯。”

周承渊扳过韩璃的肩,看着她小狐狸一样圆圆的眼睛,唇停在她的睫毛上,停在她的鼻尖上,停在微微张开的唇上。

像风拂过嫩绿的新叶,像薄雪覆上微凉的石板,周承渊温柔得如同对待动物的幼崽,一点点探进她最细腻的地方,手臂微微收紧。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韩璃吓了一跳。

“谁啊?”她的唇被周承渊咬着,含混不清地问了一句。

“啧。”周承渊不耐烦地把她揽进怀里,双眸似是微醺,旋开了房门。

陆归年和实习小专员的脸映入眼帘。

“周教授!”看到韩璃,陆归年愣了一下,“小韩警官?你好……”

韩璃没反应过来,呆呆应了一声,也忘记了自己正被周承渊揽着。

“我们可以进去吗?”陆归年试探着问。

周承渊铁青着脸为他们让开一条路,瞥见地上乱扔着的外套和西装,后背一僵。

刚才稀里糊涂的,竟然……

韩璃的脸刷一下红了,她如梦初醒,捡起地上的两件衣服就出溜一下钻进了旁边的卧室里。

也太羞耻了吧!我的妈啊!周承渊是会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吗?!外套到底是什么时候脱掉的啦!

“那个……”陆归年和小专员面面相觑。

好尴尬啊怎么办?

现在转身回所里还来得及吗?

影响仕(和谐)途啊影响仕(和谐)途,周教授一定暗搓搓记恨起他们了!!

“咳。”周承渊轻咳一声,把松得面目全非的领带直接拽了挂在衣架上,装作无事发生,“你们找我做什么?”

既然老大打算装傻,陆归年他们也就傻到底了。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鞋套递给小专员,说,“还不是因为您翘班的事!所长大发雷霆啊!给您打电话您也不接,我们没办法,就只好过来了。”

韩璃调整了情绪,从卧室出来给他们泡茶,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她心里咯噔一下。

周承渊倒无所谓,他长腿一叠坐进沙发里,“随他去。”

“教授!您自己不在乎,也得替我们想想啊。”陆归年往沙发上垫了一块塑料布,坐下去说,“您非得和林局对着干,本来所长是保着您的,但是您这么闹下去,咱们所里真的担不住,所长觉得您今天翘班是暗搓搓的跟他抗议呢。赵副在所里已然举步维艰,我们跟着您两位的,被您早上这么一闹,以后立场更艰难了!”

“我说了多少次,我不对事不对人。”周承渊冷着一张脸。

“我也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没人管您是对事还是对人,人情世故的处理上您多少圆滑一点儿呀,再不济那也是领导!”

韩璃泡好茶端上来,想问什么,但又不好打断他们说话。上了茶后,默默坐在一边,不敢说话。

她好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祸了……

周承渊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知道了,等下我会亲自回去给他道歉。可以了吗?”

陆归年低着头,小声说,“我们也不是非得逼着您这样……但是,赵副确实……”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没做好,道歉理所当然。”周承渊把茶杯推到面前两人手边,“不仅得搞研究,还得营务钻研,想着讨好谁更得利,你也是辛苦了。”

陆归年一僵。

他没有抬头,默默接过了茶杯。

小专员感受到了尴尬的气氛,好死不死地问了一句,“那个,教授,您上午干嘛去了?”

“不怪……”

韩璃还没把话说完,被周承渊一把搂进怀里。

他面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声音很冷,“跟女朋友闹了点儿小矛盾,去负荆请罪了。不信,你可以问她。”

韩璃愣了愣。

周承渊他……突然这是怎么了?

她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看了一眼,被他凉薄的眼神吓了一跳,又赶紧收回了目光。

小专员尬笑了两声,吓得整个人忍不住哆嗦,“我我我我我没别的意思教授,就就就就是好奇……对对对对对对不起……您干什什什什么是您的个个个个人自由……”

“还有事吗?没有的话你们就回吧,晚些我会去找所长的。”周承渊对面前的人下了逐客令。

“那个,还有事。”陆归年从地上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摞文件,“所长让您处理好了明天一早交给他。”

“这么多?!”韩璃没忍住脱口而出。

身边三人没一个理她。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哦,”周承渊接过文件翻了翻,“那意思就是我今天不用去找他了,等着我呢。”

“总之,您明天别跟他闹不愉快,主要还是为了赵副。”陆归年垂着眼又嘱咐了一句。

“嗯。”

“我是衣冠秦受!——我爱韩璃!——”

一声粗粝的男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屋里的四人同时愣住。

“我去!”韩璃捂住了脸,这滚滚也真是……什么时候说不好,偏偏挑这种时候!

最先没忍住的是小专员,他红着脸“噗”一声笑了。

陆归年也没绷住,紧随其后“噗”了。

周承渊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韩璃,又看看自鸣得意地滚滚。

“它说,什么?”

为了让自家主人听清楚,滚滚又挺胸抬头地大声说了一遍,“我是衣冠秦受!——我爱韩璃!——”

“滚滚!”韩璃看着笼里的八哥,忍不住双手合十,就差跪下求它闭嘴了。

“衣冠,秦受?”周承渊凑到韩璃面前,重复了一次这个四字成语。

韩璃尴尬地摆了摆手,“不是不是不是,它在说许鸿超,许鸿超那样,可不就是个……”

“哦,许鸿超爱你?”周承渊做恍然大悟状。

“哎哎哎,不是不是,它在说我,我爱我自己,我自恋,我是自恋狂,呵呵呵呵,自恋狂……”

周承渊没说话,轻轻挑了一下眉毛。

“陆归年。”低八度的声音让憋笑的陆同志一哆嗦。

看戏陆紧急备战,马上响应,“您您您吩咐……”

周承渊淡淡瞥了一眼他们两个,似乎勾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你们两个,还要坐到什么时候?”

!!!

“告辞!”陆归年二话没说,抓起还没反应过来状况的小专员就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周承渊家。

“陆哥?什么情况啊!”小专员被塞上公交车后,依旧一脸茫然。

陆归年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傻蛋啊你!教授这是要家法伺候了!外人不得围观!”

想到自家教授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小专员忍不住背后一寒。

果然十分衣冠秦受。

陆归年他们走后,劳什子的滚滚再次恢复了安静,优雅地扇着翅膀吃吃鸟粮喝喝水,一副不知道刚才发生过大地震的表情。

“死滚滚……故意的吧!这家伙,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啊!果然是周承渊这个老狐狸养的八哥,跟他一样,衣冠……呸呸!”韩璃在心中腹诽。

可面上,她像个犯错的小孩,蜷缩在沙发里傻笑卖乖,“那个……承渊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这样的……”

“我是衣冠秦受,嗯?”男人打断她的话,发出的鼻音微微上扬,含笑看着她躲闪的眼眸。

韩璃赶紧猛摇头极力否认,“不不不,您一表人才,怎么可以用衣冠秦受来形容呢!您不是!”

“哦,你见过衣冠秦受吗?”周承渊两条腿跪在沙发上,正好把韩璃圈起来。

韩璃喉间一哽,“什、什么?!”

周承渊解开衬衫最上边的两颗纽扣,温热的气息拍打在韩璃的耳廓,气音让她不敢呼吸,“我在问你,你见过吗?”

韩璃缩着脖子,轻轻摇了摇头。

周承渊勾唇一笑,“那太好了,不然,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吧,怎么样?”

韩璃闭上眼,脸像充满了血,“不……不必了……承渊哥,小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没错啊,你的形容还是挺精准的,我,就是衣冠秦受。”周承渊突然单手把韩璃拎起来,扛在肩上,带进了卧室。

“承渊哥,哥哥,周承渊,呜呜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才是衣冠秦受!呜呜呜呜……”韩璃挂在他肩上,嗷嗷叫唤,伸着两只无力的胳膊拍打着他的后背。

“现在认错?晚了。”

韩璃发誓,她一定要吃炖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