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砂船改造成货船掩人耳目,这是一件极难的事情,这是整一套工业链,不比造船简单。

为今之计就是只能先调查刘永新了,此人嫌疑最大,看看是否能从他身上发现什么。

文杉带着琢磨的表情,骑车回家的路上还心不在焉。

沈渡开车追上来,按了两下喇叭,他向文杉喊:“喂,下班了,就不要想问题了。路上注意安全。”

文杉才惊了一下,看到沈渡有点无奈的脸。

确定文杉不再三心两意,沈渡才开车朝另一条路闪了。

……

看到女儿一心扑在工作上,王文莉当然是喜忧参半,因为她发现文杉脸上最近爱笑了,尤其是连续加班明显看见脸都熬瘦了,可文杉的精气神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足。

所以这让王文莉作为母亲,有种既心疼却又隐隐约约欣慰的感觉。

从小到大文杉都是标准的别人家孩子,可其实王文莉内心深处并不希望文杉活得这么”标准“,她每回走到街上,看见那些和她女儿年纪差不多大,却明显还天真活泼不知世事的样子,心里多少有酸楚。

曾经,文杉也是有过这样一段纯粹的时期的。

只是自从,那个人从母女的生命中缺失之后,文杉的某一部分似乎也就缺失了,她一夜之间长大了。

——

天鹅湖大宗散货码头,货船来来往往,庞大的铁皮集装箱被起重机吊着,游弋在半空中。

沈渡和文杉开着快艇来到码头的时候,正是早上,码头上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他们来到刘永新的货船停泊的地方,只有一个常跟着刘永新的水手,叫小虎的,在一个人看着船,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小虎正在吃早餐,油条豆浆,看到沈渡,赶紧变了脸色从船上下来。

沈渡单刀直入问小虎:“刘永新在吗?”

小虎脸色为难说:“这几天货船检修,不出湖了,所以刘老板不来了。”

沈渡说:“我们能上船看看吗?”

小虎哪敢说不敢:“可以。”

沈渡示意文杉跟着上了船,二人沿着甲板仔细走了一圈,又到船舱里走了一圈,最后到了驾驶舱。和所有货船一样,船的外面里面的结构一模一样,没有变化。

文杉暗暗地对沈渡说:“至少这艘船肯定没有被改造过的痕迹。”

沈渡也看了出来,暗自点点头。

突然,文杉闻到了什么,嗅了嗅鼻子,对沈渡说:“你闻到了什么气味吗?”

沈渡闻言,也仔细嗅了嗅鼻子,说:“机油味吧。”

轮机室里面机油味很重,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轮机室正好很近。

文杉皱眉,却说:“不对,有点香……是烟的味。”

沈渡微顿,他慢慢再仔细闻,正好文杉手指了指:”好像是那个地方发出来的。“

被文杉提醒,沈渡鼻端果然嗅到若有若无一丝烟味,这烟味还有些不同寻常,有点香气。跟文杉说的一样。

前面是控制室,沈渡立刻跟文杉对视一眼,他转身去控制室,文杉跟着。

控制室的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仪表盘上光溜溜的,没有烟,更没有地方散发出烟味。

文杉一阵疑惑,又仔细嗅了嗅,这味道若隐若现的,她换了个方向,走出了控制室。

沈渡这鼻子没那么灵,只能跟着文杉走。

这时,烟味又飘了出来,墙上正好挂着船只的地形分布图,沈渡盯着看了一会,说道:”前面不远是厨房。“都在同一个方向

沈渡和文杉对视一眼,马上走过去。

货船的厨房不是很大,只有五六平米,没有操作台,也没有做饭的电磁锅和锅等炊具,只有几张零散放置的桌子,看来没打算做饭,只是供水手吃饭的一个地方。

其中一张桌子上坐着个又高又壮的络腮胡男人,他嘴里,正摇晃地抽着一支雪茄烟,一旁是吃剩的早餐。

吴墨熊使劲吸了一口,然后舒坦地吐了出来,他这么个抽法,烟丝燃得极快,却看他手指一弹就把烟灰弹到了喝了一半的豆浆里。

门口,沈渡和文杉的脚步也渐渐走近。

橐橐橐——脚踩铁船板的声音很清晰。

在豆浆的旁边,竟还摆着一把非常突兀的大斧头,男人抽雪茄的时候,眼睛还在斧头上瞄过。

如果文杉看到这把消防斧,怕不是要惊讶地眼珠子都要出来了,斧柄上带有花纹的宣花斧,正是沈渡专门定制的那把消防斧!

这时,沈渡和文杉两人的脚步声已经快接近了厨房门口。

吴墨熊的雪茄烟也正好吸完了,他把还燃着的烟蒂直接摁进了豆浆里,嗤地一声,烟灭了。

他迅速起身,一把抄起了宣花斧,厨房的灯光瓦数很低,但照着消防斧的斧刃闪闪发亮。

斧刃是昨天磨过的,足够可以砍掉一个人的脑袋。他就这么举着斧头,站到了门口一侧。

……

沈渡和文杉站在厨房的门口,就在沈渡伸出手,准备要推门的那一刻,突然文杉抬手拦住了他。

文杉低声说:“烟味淡了。”

沈渡没反应过来:“嗯?”

烟味淡了,有什么含义吗?

文杉伸出一根手指,不知为什么做了个安静的表情,她直接抓住沈渡要推门的手,把他拉了过来。

沈渡虽然不知道文杉要干什么,但他聪明地没有发出声音。

文杉拉着沈渡直接摸到了船舱更衣室的地方,此时更衣室也没人,文杉到处翻了一下,从其中一个衣柜里,伸手连着衣架一起,拿走了一套工装。

沈渡问:”到底怎么回事?“

文杉屏住呼吸:”小心驶得万年船。“

刚才控制室的门是开着的,他们一览无余,所以没关系,但看到厨房的门紧闭,而且靠近那一瞬间,文杉分明闻到更浓烈的烟味。

就好像有个人,隔着一道门跟他们对望一样。

听了文杉的话,沈渡的目光变得有点幽深,这一刻文杉给他的感觉,就和曾经跟老赵并肩时候似的。

手里拿着衣服,文杉拉着沈渡,重新返回了厨房。

文杉先附耳在门前听了一会儿,然后用手里的衣架顶着门,十分慢地向后推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人,餐桌是干净的,窗户也是闭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