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母情结?”这一大堆专业术语让纪淼听得一愣一愣的,“你们的意思是,他喜欢他的母亲!”

这凶手还真变态,恋物癖就算了,还恋母,简直是变态中的战斗机!

“俄狄浦斯情结(恋母/恋父情结)不是**,而是弗洛伊德性心理理论中的一个概念。”方瑭见纪淼依旧一脸茫然,决定换种理论论述,“行为主义的条件反射理论也可以解释恋物癖的形成,偶然的性唤起与各种不恰当刺激相结合,并通过性幻想与masturbation被反复强化,最后产生错误的性偏好。当然,脑机制也是影响因素,有研究证明恋足癖与脑区的跨连结有关……”

纪淼惊讶地发现,方瑭一科普起来,似乎就没有交流障碍了,反而有些……话痨。

“方瑭,鉴于她的智商和理解力,”江奕瑾打断方瑭的话,“不用说理论部分,反正她听不懂。”

纪淼很郁闷,这是在嫌弃她笨吗?

“哼,我听懂了,凶手有童年阴影,所以他才变成了变态杀人狂,”纪淼很不服气,“可是,这跟他监护人的职业有什么关系?”

“Eric,”方瑭为难地看着江奕瑾,“我不知道她的智商水平,所以……”

江奕瑾叹了口气,看向纪淼,“小矮子,你知道为什么你经常习惯性服从别人吗?哦,就是他们口中的怂。”

“怂?”话题怎么突然扯到了她身上?

“因为你处在一个单亲家庭,而且有一个强势的母亲。她总喜欢掌控你的生活,她经常否定你,导致你一直对自己不自信,与他人相处时也习惯性迁就别人……”江奕瑾继续分析。

“我不怂,打架的时候,我从来都不逃跑!”纪淼突然鼻头发酸,不自然地扭头看向窗外,“你分析错了。”

“嗯,不怂。”江奕瑾敷衍地附和道。

“……”态度就不能不那么敷衍吗?

“所以,从一个人的行为与性格,就可以反推出他的原生家庭。统计学数据表明,大部分恋物倾向的形成,都和儿时跟其亲近的女性有关。凶手的犯罪幻想是气味,但不是工业制品的味道,而是纯的玫瑰精露与体香的混合,这意味着那名女性长期接触这类香精,因此她的职业应该跟调制香剂有关……此外,凶手的嗅觉十分灵敏,这跟遗传和从小进行的专业训练有关。不出意外的话,他母亲应该是个调香师,而且是个很失败的调香师。”江奕瑾的语气一顿,留给纪淼时间去理解他的话。

“然后呢?”纪淼转换了情绪,专心地听江奕瑾的分析。

“凶手的母亲是个完美主义者,对他很严格,也很冷漠,甚至一直虐待、否定他,但却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在他身上。他依赖母亲,渴望得到母爱,并把这些内化成成为顶级调香师的动力。但是,他的创造力在童年时已经被扼杀了。他母亲的‘培养’,限制了他的想象力。所以,他一直调制不出出色的香水,只能靠嗅辨师这份他看不起的职业来谋生。近期,新的危机出现了,让他不得不以杀戮的方式来缓解心理焦虑……”

纪淼彻底听懵了,捋了好久才把逻辑捋清,“所以,凶手迷恋他母亲的味道……那还是乱……伦啊!”

江奕瑾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他讲的那一段话都白费了。

这时,纪淼的电话响了:“小纪,把电话给江教授。”

“找你的。”纪淼把电话递给江奕瑾。

“江教授,嫌疑人顾闵失踪了。他家里没人,也没有可疑的痕迹。据他邻居反映,昨天晚上他出去后,一直没回来。现在该怎么办?”

“我说过,命案现场在南郊。”

“可是,他在南郊没有房产。”南郊正在开发,有不少新建的楼盘和工厂,排查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那个失踪的女孩,还等着他们的营救。时间就是生命。

“方瑭,地图。”

方瑭立刻在电脑上打开了南郊的卫星地图,递到江奕瑾面前,“要缩小犯罪归属点的区域吗?”

犯罪轨迹归属点是犯罪地图学上的概念,这个点的位置暗示犯罪人心理舒适值最大的区域,往往是流窜作案犯罪人的常住地或成长地。

“南郊东北方向,有一片花卉种植区,从与春华路交汇的那一片开始排查。”

结束电话,江奕瑾就看到纪淼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语气很得瑟,“这次我知道为什么了。凶手小时候应该生活在花田附近,他很念旧,所以他会在记忆中的场景里犯罪,对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方瑭配合地点了点头。

纪淼炸毛了,显而易见个毛线!

“哼……我去协助王队他们抓凶手,”既然凶手已经快抓到了,纪淼的胆子立刻就肥了起来,“对了,伟大的毛爷爷曾说过,自大是最大的愚蠢。同样伟大的弗洛伊德同志也曾说过,自大狂是最可怕的精神疾病,得早治。再见,不,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毛爷爷是谁?”方瑭看着纪淼气昂昂地大步离开,目光有些困惑,“弗洛伊德没有说过那句话。我要去纠正她吗?”

“这是在讽刺。”

“讽刺?”方瑭的目光更困惑。

“放心,她还会回来找我们。”江奕瑾看着嫌疑人顾闵的资料,幽幽开口道,“这个凶手有点意思。”

方瑭玩消消乐的手一顿,上次江奕瑾说有意思的那个罪犯,差点纵火烧了一家百货商店。

有意思,几乎等同于危险。

南郊的鲜花种植基地虽然面积大,但建筑物很少,稀稀落落地分布花田尽头。

警方根据车胎印记,很快锁定了其中一间靠近树林的两层木屋,屋子旁还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与监控录像上的有辆车车型匹配。

看来凶手正在屋子里。

一众警员立刻包围了木屋,并逐步逼近,甚至出动了狙击手,埋伏在附近。

但他们马上又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如何营救出受害者?木屋附近的地势平坦开阔,完全没有掩蔽物,一靠近就可能被凶手察觉到。冲进去直接抓凶手很容易,但万一凶手逼急了,直接对受害者下手呢?

局面一时僵持不定。警方甚至把谈判专家请来了,打算与凶手进行谈判。

这时,王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那头响起一阵悠扬激昂的钢琴声,很久之后,才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你好,我是顾闵,请记住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