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律的这句话,说是挑衅也行,说是调戏也行。
总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安苒不爽!
这些,安苒也都心知肚明,但有那么一刹那,还是气急攻心的感觉。
当她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看向秦律的时候,秦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正在欣赏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人在气急了的时候,脑子容易短路,她好半天才想到反击秦律的话,结果刚打算说出口,秦律已经绕开她,溜了。
......
一整天,安苒的心情低落到极点,前期她还在为查明恶意陷害她的真相而努力,现在连这点儿努力都放弃了。
也正是因为孩子的事闹出误会,这几天方晓矜带着孩子去了另一个朋友家住了。
本来是难得清静的日子,可安苒却跟行尸走肉一样,带着一具躯壳机械地工作、机械地吃饭、机械地回家、机械地瘫在沙发上......
不知道这样浑浑噩噩了多久,安苒突然想到一个人,当那张帅气的脸在在她脑海中浮现的时候,一颗心开始浮现出些许暖意。
其实,这几乎是惯性,每次她遇到不开心的时候,总会想要从他身上寻找安慰。
很快,她便找到了沈誉的电话,当电话拨过去的时候许久没人接听,就在她快要挂断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柔柔的女声:“请问是哪位?”
安苒愣了一下,正想回答,便听到了沈誉那熟悉的声音:“谁呀?”
声音不大,但安苒却听到清楚。
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出于本能,立刻挂断了电话。
那感觉,就跟做错了一件事,想要极力挽回一般。
挂断电话之后,她的一颗心还在“砰砰”跳个不停,脑子里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那女人是谁?为什么沈誉的电话会在他手里?他们是什么关系?难道沈誉......
她不敢往下想了,抬手抱着头,很想哭,可眼泪却怎么都流不出来,只觉得鼻尖儿一直发酸、发胀,难受到极点。
心仿佛在一点点下沉,连呼吸都停止了。
她刚刚之所以那么快挂断电话,几乎是本能,担心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怕自己收到令自己崩溃的消息。
挂了电话之后,她很希望沈誉能打过来,希望他发现她的来电之后,能主动解释一下。比如,他告诉她,刚刚那个女生只是普通朋友,他离开了,她就帮忙接听了电话......
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沈誉的电话。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冲凉,换了一身棉质睡衣开始服药,上床休息。
意识到今天很可能是个不眠之夜,她特地加大了药物的分量。
毕竟,失眠太痛苦了,正是因为一直有睡眠障碍,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将睡眠质量当作人生大事来抓。
可越是这样,效果越是难以理想。
此刻,她头贴着枕头,怎么都无法入睡,睁着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透过夜的黑盯着那天花板上那一片暗暗的白......
她努力地去控制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但越是控制,脑子里越是会不自觉地闪出各种画面,仿佛她现在能看到沈誉和其它女人在一起时的亲密画面一样。
一幕一幕,真实又清晰,仿佛此刻正在发生,仿佛一切就在眼前。
这种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竟主动给沈誉电话。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
而秦律,今晚也很晚才睡。
今天晚上,秦韵来过了。本来他是打算继续观察安苒的,但由于要应付秦韵,有一段时间他只能闷在家里。
秦韵走后,他一直在暗暗观察安苒家的动静儿。
结果在门口站了半天,对面什么动静儿都没有。孩子的哭声没了,说话的声音没了,连个脚步声都听不到......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到底怎么回事?是因为被捉弄了,伤她太深?
想到这一点,秦律的良心开始微微有些发痛,觉得自己做得确实有些过了。
他有想过到安苒房间里道个歉,可刚走到门口,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次安苒抱着孩子和宋振冬说话时的情景,刚准备敲门的手就这样收了回去......
返回房间之后,秦律仍然不自觉地想要观察安苒的反应,仍旧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最后,他突然想到一点:难道安苒搬走了?
想到这一种可能,秦律竟没忍住说了一句:果然是做贼心虚!
......
安苒也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早上她正在洗漱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跑过去一看,是沈誉打来的。
他竟然真的主动给她电话了?!
那一刻,她的脑子又是一片空白,犹豫了好久,才接起电话。
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刻,沈誉那低沉性感的声音传来:“苒苒,睡醒了没?”
这一刻,安苒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不受控的。
她抬起眼帘,看到清晨的阳光正透过米色的窗纱柔柔地照进来,床头柜上的白色杯子和香槟色玫瑰花在阳光中,显得格外温馨。
她多希望昨晚的一切没发生过,或者说,是她想多了。
可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脑海,在她的耳畔,萦绕着,久久不肯离去。
她想要求证,可这一刻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喉咙一直哽着......
“苒苒,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沈誉大提琴一般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响起。
安苒暗暗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情绪还没完全恢复,但她尽量没让自己的声音有任何异样:“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此刻,她仍然希望沈誉能主动解释一下昨晚的事。
但,沈誉并没有。
他笑了笑,柔声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儿想你了。”
如果是以往,安苒听到这样的话会很开心。
但是今天,她却很失望很失望......
“怎么不说话?”沈誉又问,“想我没?”
沈誉仿佛在故意避开昨晚的事。
安苒顿了顿:“我正在洗漱.....”
沈誉停顿了一下,又柔声问道:“是不是我打扰你了?”
安苒没说话。
沈誉突然低低地笑了两声:“怪不得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开心,原来是在怪我打扰你洗漱了。”
安苒的眼泪仍在不停地流,床头柜上的杯子和玫瑰花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
“好,那我挂了,你照顾好自己。”沈誉正想挂断电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叫秦律的小子最近没再欺负你吧?”
不知怎的,这一刻安苒听到“秦律”的名字,似乎没那么反感了。
有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么微妙,飘忽不定,变幻莫测。
安苒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如果他再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沈誉说罢就挂了电话。
安苒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心如果压了一块石头似的,缓不过气来。
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在循环:他竟然没有解释,他竟然没有解释,他竟然没有解释......
安苒已经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惟韵办公楼的,她只记得自己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四肢无力,明明没吃早餐,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她到办公室的时间比平时晚,以至于她进门后,所有人都已经在座位上正襟危坐了。
她从办公室路过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她“泄露商业机密”、也许是因为她那所谓的“私生子”、也许仅仅是因为她今天比平时晚到了半个钟......
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他们为什么这样注视着她了,她只想快点儿回到办公室坐下。
当她坐下之后,刚准备打开电脑,秦律就进来了。
安苒只看了他一眼,便说道:“你先出去。”
秦律站在门口没动,过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安总监,您还没吃早餐吧?”
安苒微微愣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发现秦律手里端着一个饭盒,里面放的是什么,她没看清。
安苒盯着那个饭盒看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想到秦律曾经给她吃芥末馅儿包子是事,心中的那一丝微弱的暖意瞬间消失殆尽。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不饿。”她说罢,便低下了头。
秦律没有像之前那样转身离开,而是走到了她的座位上,将那饭盒放在她的桌面上,打开了:“那天几只耗子吃了你的包子馅儿,今天我都替它们还上,顺便给您赔个不是......”
安苒抬起头,看到饭盒里放着几个包子,虽然她很饿,但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于是摇了摇头:“谢谢,我不饿。”
“这怎么行?”秦律索性坐了下来,继续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
安苒突然变得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变得很不好:“我说了,我不吃。”
秦律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唇,没有说话。
“拿走。”安苒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出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