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指针回转到了五年前,回到了那一天晚上。

今天是孟盛军的葬礼,孟黎在那里守了一天,到了下午才回来。

自从孟盛军走后,这个家就再也不像家了。每次回来,孟黎都感觉这里像是一个大冰窖一样,再也没有了温度。

孟黎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与爸爸的合照,觉得很恍惚。

躺在爸爸的怀中撒娇,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一样,但现实却已经阴阳相隔了。

孟黎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孟黎放下手中的照片,赶紧出去看看。空****的走廊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听到的是幻觉。

管家佣人们都在照顾客人,孟黎想想也不可能有人在家,看到没人,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孟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人在说话在争吵,仿佛就在耳边。孟黎使劲摇摇头,仔细听,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看来我真的是精神不太好了,都出现幻听了。”

孟黎苦笑,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胡思乱想,精神状态十分不好,也没有再去在意那声音,从哪里发出来。

但声音并没有停止,这让孟黎脊背一阵发凉,出于一探究竟,孟黎还是走了出去。

循着声音,来到了叶玉茹的房间门口。贴近门缝,仔细听了听,好像里面真的有人。

孟黎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回应。

孟黎觉得自己肯定是想多了,这个时候叶玉茹也不可能在这里。

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尖叫。

孟黎匆忙转身,迅速推开门。

映入眼前的一切,成为了孟黎永久的梦魇。

房间内一片黑暗,但天空中不知道什么在闪亮,像是星星在眨着眼。

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反射的瞬间看到了一滩鲜血。

浓重的血腥味扑入鼻息,让人一阵泛呕。

“你怎么了?”

孟黎看见叶玉茹躺在地上,孟黎赶紧跑过去。

却发现叶玉茹早已奄奄一息,黑暗中的那一双眼睛,是充满死亡前的绝望以及对活着的渴望。

孟黎跪在叶玉茹的身旁,发现她的手腕早已经裂开了口子,鲜血从里面咕嘟咕嘟的往外冒。

孟黎惊慌的不知所措,血腥扑鼻的味道,让她大脑失去了理智。

孟黎听见叶玉茹嘴中一直在说话,奄奄一息的气息,那样的微弱。

孟黎根本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仔细听好像是死。

“不,你不会死的,我还没恨你恨够呢,你怎么能死呢!”孟黎哭着大喊。

就算是孟黎痛恨叶玉茹破坏了她的家庭,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让她死。

叶玉茹嘴中一直含糊不清,不停的摇着头。

叶玉茹用最后的力气,把手腕旁边的刀子拿了起来,塞到了孟黎的手中。

孟黎颤抖地接过刀子,听到叶玉如茹好像在说“后”。

孟黎瞬间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手中的刀子也被紧紧的握着,眼睛谨慎的往后撇着。

孟黎感受到身后压抑的气息,就像是一股来自黑暗的力量,似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缓慢的起身,想要迅速回转的那一刻,只感觉头颈剧烈一疼,孟黎就昏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刀,看见叶玉茹安静的坐在书桌前。

眼前的一幕,变成了孟黎以后所有噩梦的起源。

孟黎还没有反应过来,警察就已经到了。

经检测,刀上只有孟黎跟叶玉茹的指纹,而且叶玉茹的遗书上,也表明是孟黎逼她自杀。

“孟黎,你被逮捕了!”

一个警察拿着手铐,直接铐在了孟黎的手腕上,冰冷的触觉让她如梦惊醒。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杀的她,我没有逼死她!”

孟黎一边哭一边喊着想要挣脱,但当看到,她自己浑身上下的鲜血,以及手中那把刀的时候。

“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我就是凶手,我就是杀人凶手!”

但在那刻,孟黎早已经失去了记忆,零散的片段早已经都不记得了。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杀她。”

陆为故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孟黎,一边大喊着,眼泪一边疯狂的往外流。

陆为故赶紧打了个响指,让孟黎醒了过来。

一梦惊醒,回归现实。

孟黎睁开双眸的那一刻,猛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嘴边还呢喃着:“不是我,我没有杀她。”

陆为故不知道孟黎究竟看到了什么,但看她现在的状态好像并不好。

陆为故既懊恼又心疼,紧紧的把孟黎抱在怀中,感受着她的气息。

低沉的嗓音哽咽着,“没事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的。”

孟黎还是没有从过去的记忆中反过神来,紧紧的抓住陆为故的手腕。瞳孔不断的张开,目光紧紧的锁在陆为故的身上。

“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我没有杀她,我真的没有杀她。”

陆为故擦拭去孟黎的眼泪,心疼的吻了吻女人的眼角。

“别急,慢慢说。”

陆为故轻轻地顺着女人的后背,直到孟黎情绪稳定下来。

“那天晚上,我进入房间的时候,茹姨就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了。她嘴里一直在说话,但是我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直到她拿起那一把刀,放在了我的手上,然后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一个‘后’字,我才意识到她一直在暗示我,凶手就在我的身后。”

“但是当我站起来,想要回头的时候,他把我打晕了。”

等孟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茹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坐在了椅子上。

而孟黎就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选择性失忆,才会无法解释,被当成了凶手。

“幸好,幸好。”

陆为故把孟黎搂在怀中,唇角终于有了清浅的弧度。

陆为故压在心口的那一块儿大石头,终于安心地落地了。

其实他跟叶子墨都是一样的,他们不是不相信孟黎,而是因为孟黎当时的精神状态十分的不好,难免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

所以他们宁愿选择不知道真相,也不愿意去揭开真相。

不过幸好,所幸一切安好。

孟黎喘了一口气,然后兴奋地说道:“金框眼睛,金框眼睛!”

“金框眼镜,什么镜框眼镜?”陆为故问。

孟黎说,“虽然我是被他从背后打晕,但是那个房间门边有一个镜子,我看到了眼镜的反光。”

孟黎仔细回忆了当时的场景,金框眼睛在她脑海中的印象太深刻了。

陆为故思索了一段时间,说道:“那你能想起来,在你认识的人当中,有谁带戴着金框眼镜吗?”

孟黎神态黯淡地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好,不用着急,想起来再告诉我。”

孟黎知道陆为故意一直在安慰她,可是她怎么能够不着急?

而且孟黎有些失落,陆为故看得出孟黎情绪不对,以为她还在自责难过。

“没事了,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把什么都怪罪在自己的身上。”

孟黎抬起眸子,清澈的眼眸里,沾染着恳求的色彩。

“陆为故,我们再催眠一次吧。”

陆为故一愣。

孟黎继续说,“这两次催眠,我虽然记起来了一些事情,但是对破案还是没有一点帮助,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陆为故能够感觉到孟黎的急切,“我知道,但欲速则不达,今天让已经你想起了这么多,我怕再催眠你反倒是承受不住。”

“我不怕,我可以的!”

孟黎的坚强让陆为故的看在心底,明明是这么瘦弱的一个人,但内心却承受着那么多,明明已经那么痛了,但还是强颜欢笑。还为了找到凶手,宁愿让自己痛苦着。

陆为故揉了揉女人的秀发,“那也不行,催眠什么时候都可以进行,但你的身体却不能那么糟蹋。”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催眠也是需要循序渐进的,等下一次吧。”

陆为故说的道理,孟黎都懂,“那好吧。”

……

孟黎与陆为故直接去了市局,孟黎想见见沈天。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

听了孟黎的讲述,沈天也终于安心了,在他心中整整牵系了五年的谜案,他终于知道了真相。

“沈队长,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年的相信,可能现在的我也不是这个样子。”

沈天说,“当年我看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明明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凶手是一位男性,但所有的证据却都指向了你。”

“当时房间的窗户有动过的痕迹,而且在窗外的墙壁上有模糊的脚印,凶手应该是爬墙进来的。看脚印的尺码应该在43左右。但他没有想到叶玉茹的窗户正好对着她的书桌,窗子是从里面开的,凶手一开窗,才会导致书桌上的书全都掉在了地上。”

“对,我当时在我的房间里,确实听到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孟黎说,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呢。

“还有一点让我怀疑的是,为什么叶玉茹的尸体是坐在椅子上的,而流的血却并不在椅子旁边。所以我当时觉得,很有可能是凶手割了叶玉茹的手腕,只不过想要为了证明她写完遗书后自杀,才会又把她搬到了椅子上。”

“只不过这样却又有些欲盖弥彰了。”沈天说。

“当时你才刚刚成年,小胳膊小腿的,怎么可能会把一位一百三十多斤的成年女性,从地上抱到椅子上了。”

现在想想,当时这个案子真的是疑点重重。

“当时的办案组速度很慢,又因为怀疑你是凶手,所以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你的身上。要不是叶子墨担心你会撑不住,找我商量,不然的话,你真的有可能在拘留的过程中崩溃自杀。”

孟黎回想当时被拘留的场景,沈天说的不错,如果再晚一天的话,她就有可能咬舌自尽了。

“现在只有抓住真正的凶手,才能还你清白了。”沈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