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眼睛一转,狐疑地看着牧辰,“这里面,有你的手笔?”
“网上的事我没掺合,不过云澜集团的现状,我倒是出了一份力。”
南城区项目的开展本来就有些操之过急,宋世承又极其冒进,很多地方做的并不严谨。
牧辰不过是在应酬时多说了几句话,就让本来和云澜集团有合作意向的伙伴又犹豫起来。毕竟大家这次看好宋世承,也不过是因为背后有蒋氏撑腰。可要是作为嫡长子极具话语权又独立门户的牧辰,有其它的想法,那大家当然要再斟酌斟酌。
再加上李恒被抓的事,让卢家、李家和宋家的关系恶化,宋世承一时找不到合作的供应商,更加让他焦头烂额。
“不过宋羽晴这些事,大概是她自作聪明折腾出来的。要不要我帮你澄清一下?”牧辰询问姜妍的意见。
姜妍想了想,“还是算了,让子弹飞一会儿吧,都是一些凭空猜测,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影响。不过我没想到,杂志社这次居然真的挖出来了这么多东西。”
姜妍在心里盘算,能做成这件事的人,大概也只有黄霖了。
她不知道的是,给黄霖提供线索的,却是牧辰埋在云澜集团的人。既然知道宋家对姜妍下手,那他就不可能坐视不理。现在的,也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这时牧辰的电话响起,他拿起来看,嘴角挑出的弧度带着薄冷的嘲意。
他走出病房接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蒋玉湖似乎是咬着牙在说话,一字一顿。
“怎么,蒋总是在查我的岗?”牧辰在窗边站定,望着漆黑的夜空,漫不经心地答到。
“云澜集团出事,是不是你在背后出手?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马上停止。然后在微博上发声,表明你和云澜集团的合作意愿还有你和宋羽晴的婚约。”
牧辰听得笑了出来,“蒋总是以什么立场命令我?”
“我是你的父亲!”蒋玉湖喊道,“你母亲当初害死了苏晗的丈夫,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待宋家,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你只有娶了宋羽晴,才能为你母亲赎罪。”
“当年和我母亲一起去世的司机,你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吗?”牧辰淡淡出声。
蒋玉湖顿住,没有回答。
“他叫姜志诚,除了有妻子苏晗之外,当时还有一个年仅七岁的女儿,在苏晗嫁入宋家之后,她就被送去了福利院,”牧辰轻轻笑了声,“蒋总,你口口声声说要赎罪,可你真的知道,当年受到最深伤害的人是谁吗?”
蒋玉湖的气势弱了下去,却仍在坚持,“就算不管当年的事,南城区项目蒋氏也在里面投了一大笔钱,你也是蒋氏的重要股东,你难道就要看着蒋氏的资金就这么亏掉?”
牧辰抽出一支烟咬住,一手拨动打火机,发出一声轻响,“你明明不是出于愧疚和弥补,这些年却一直用这样的理由来帮宋家。蒋总,你掩盖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因为什么受到宋家钳制?”
电话里,蒋玉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却一言不发。
“你说因为苏晗大概是真的吧。是不是她知道,当年我母亲出事的真相。”
牧辰声音平淡,可其中蕴含的意味却如平地惊雷,在蒋玉湖的心中掀起波澜。
没拿稳的手机“啪”的一下摔到地上,蒋玉湖的手不停颤抖。
“怎么样了,玉湖?牧辰不答应吗?就算不”周涟抓住蒋玉湖的衣袖,焦急地看着他。
“他大概是知道了。”蒋玉湖面色灰败。
“知道什么?”周涟的心里还有一丝侥幸。
“知道了当年,牧思微的死另有隐情。知道了他对宋家没有亏欠。”蒋玉湖的声音带着沉重的疲惫,“甚至可能知道了,我和你当年做的事情。”
周涟呆住,一时没有反应,仿佛要让自己相信一般地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不管蒋氏啊,那也是牧思微给他留下的东西。”
蒋玉湖向后瘫倒,“他如果真的在乎蒋氐,又怎么会自己另起炉灶。”
牧辰回到病房时,姜妍正一点点从**往下蹭。
“你在做什么?”牧辰急忙大步走过去扶住她。
姜妍眨了眨眼,很无辜,“我去卫生间。”
牧辰直接把她抱起,走过去。
姜妍有些脸红,“其实我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些事还是可以自己做的。”
牧辰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语气也硬邦邦的,“以你爱逞强的性格,你说的这些话我听得时候要打个折扣。”
姜妍有些心虚,把他从卫生间赶了出来。
又被他抱出来时,姜妍把鼻子凑到了牧辰胸口,“牧总,你最近抽烟好像有些凶。”
“抱歉。”
其实烟味夹杂着牧辰自身的气息,既清冽又厚重,还是挺好闻的。可是和牧辰相处这么久,她知道牧辰烟瘾不重,只有在有心事时,才会抽烟。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姜妍看他的眼睛。
女人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关切,让牧辰感觉自己的内心被填满。
他亲她的额头,“姜妍,嫁给我好吗?”
姜妍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说话。
牧辰却像才回过神来,有些后悔,“抱歉,我不应该这么仓促说这些。刚才打电话的是蒋玉湖。其实虽然这么多年,我和他感情一直淡薄,可他在我心里,还是父亲的角色。可刚才忽然发现,原来我母亲的过世,真的跟他和周涟,有着直接关系。”
身为孩子,对自己的父母怎么可能没有期待。牧辰记得,牧思微在世时,是多期盼蒋玉湖能够回家。甚至在蒋昱初初来到蒋家时,她还愿意和善地对待他,继续维持着和蒋玉湖的家庭。
如今看来,却像一场笑话。原来她心心念念的人,却最终把她送到了绝路。
他对蒋玉湖的那丝侥幸,也变成了对他自己的嘲讽。
所以他会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孤独,想要再一次确认,姜妍不会因为这些离开他。可其实,她才是最无辜的人不是吗?
一向无坚不摧的男人,少有的露出脆弱。姜妍把脸贴在他的脖颈,“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其实我们都一样,在失去一方父母时,也失去了另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