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苏心中明白,杜仲言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像是往风平浪静的湖里投入一颗石子一样,她心中泛起波澜。

“阿言——”

她这声阿言叫得简直九曲十八弯,连趴在脚边的小猫愿愿都受不了她稍显肉麻的这一声,站起来抖抖毛跑开了。

杜仲言倒是接受良好,他脸上依旧带着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轻笑,

“不要这么腻歪,把愿愿都吓跑了,快吃饭。”

卢苏眨巴眨巴眼睛,微微低头,这才注意到某个团子已经不在脚边了。她抬眸搜索片刻,在猫爬架上找到了它。

她佯装不开心地嘟起嘴,转而看向杜仲言,声音娇憨,“你说我腻歪?”

这一举动诚然是卢苏在和人聊完正式话题之后转换氛围的手段。

杜仲言十分配合,他声音带着笑意,“我错了。”

“错哪儿了?”

“错在不该说你腻歪。”

“哼。”卢苏傲娇。

“不是你腻歪,是我想和你腻歪。”杜仲言显然已经开始胡侃。

他这话一出,卢苏脸瞬间一红,她抿了抿嘴,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开始吃饭。

杜仲言得逞,眉目带笑看她吃了几口菜,这才也动筷。

吃过饭,卢苏继续去客房收拾东西。

杜仲言端着紫米露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往衣柜里挂衣服。

“衣服不要挂这里。”他把紫米露放下,出声提醒她。

“嗯?”卢苏动作一顿,“那挂哪儿?”

“挂主卧。”他言简意赅。

卢苏一懵,“不是让我住客房吗?”

杜仲言轻轻一挑眉表示疑惑,继而明白是卢苏误会了,于是出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箱子先放在客房,方便之后随时整理,不是说让你住客房。”他一顿,“更何况你要睡哪里你不知道吗?”

他话中暗示意味十足。

卢苏又是脸一红,显然是明白他是在说她每次分开睡都要偷渡去找他睡,她不太自然地眨了眨眼,“哦。”

然后干脆衣服也不挂了,把它们重新放回箱子里,又从中拎出一件睡裙,喃喃道:“我……我去洗澡。”

说完她就要往书房旁边的卫生间去。

杜仲言及时握住她的手腕,屈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乖,去主卧的卫生间洗。”

这两个卫生间还有什么区别吗?

卢苏懵懵地反应不过来,但她这会儿正羞赧着,自然不会多问杜仲言问题,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她洗完澡,站在流理台前吹头发,卫生间的门被敲了几下,她现下衣着整齐,于是就打开了门。

“阿言,怎么了?”

杜仲言接过她手中的吹风机,温声道:“给你吹头发。”

她的头发已经被吹得半干,所以杜仲言接手之后,不过几分钟就已经完全干了。

他摸了摸发尾,确定头发干度合适,这才关了吹风机放到一旁,又伸出手在流理台上的瓶瓶罐罐里搜索片刻,找到护发精油,挤出几泵涂在手上,然后又温柔地抓在卢苏头发上。

卢苏全程从盥洗镜中看杜仲言举动,他姿态自然温和,像是对待珍宝,又像是十分平常地丈夫为妻子吹发。

她心中微动,忽然对以后的生活有了些温情期待。

“好了。”杜仲言为卢苏抹好护发精油之后,他洗了手擦干,然后轻轻拍在小姑娘背上,“出去吧。”

“……你不出去吗?”卢苏看他没有要动的意思。

“我也吹头发。”他微微垂头,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展示给她看。

他刚刚在书房旁边的卫生间洗完澡之后,才想起来家里只有一个吹风机在主卧的卫生间,这才找了过来。

卢苏看着杜仲言黑亮又泛着水渍的头发,有些蠢蠢欲动,她拿起吹风机,“我帮你吹吧。”

她的语调上扬,显得十分兴奋。

看着已经被拿走的吹风机,杜仲言还能说什么,他十分顺从地低下头,“吹吧。”

于是卢苏开始上手帮他吹头发。

两个人身高差还是有些差距的,因而低头低久了,杜仲言感觉自己的后脖颈都有些酸疼。

为了自己的颈椎,他只好问她:“还没吹好吗?”

卢苏第一次帮人吹头发,手法十分不熟练,她有些手忙脚乱,话也说的十分急促,“快了快了。”

说是快了,但又足足吹了十分钟,等到最后,杜仲言已经感觉自己的脖子没什么知觉了,他只好弯下腰,让自己可以低一些,然后把自己的头放在卢苏的肩膀上作为支撑,如此才好受一些。

他这个动作实在贴近卢苏,于是连她肌肤上沾染的淡香都毫无保留地盈满他的鼻间,一呼一吸之间全是甘甜。

他心底一动。

等吹风机嗡嗡的声音终于结束,卢苏想把手中的吹风机放回柜子,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站直的杜仲言抱紧。

“怎……怎么了?”她有些懵。

“你身上好香。”他语气并不旖旎,只是陈述自己所知的事实。

“……嗯?”卢苏更懵,“可我用的不是你的沐浴露吗?”

杜仲言再次把头埋在她颈间,仿佛在验证一般,他深吸一口气,继而肯定,“还真是。”

然后他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之前从不觉得这个沐浴露这么好闻。”

卢苏脸上的红已经没有褪却的必要了。

她耳根子烫烫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句话,于是只好呆呆地提醒他,“头发吹好了。”

“嗯。”杜仲言直起身子,他牵着卢苏到**,“要听睡前故事吗?”

卢苏摇头,今天搬家实在有些累了,她感觉自己沾枕头就能睡着。

杜仲言原本以为卢苏会想听故事,连书都拿好了,现在看小姑娘耷拉着眼皮摇头,于是又把书放回床头。

他揽住她,声音缓缓的,“困了?”

“……嗯。”她闭上眼睛,困倦地从鼻腔中发出声音回应他。

“睡吧。”杜仲言看她这副已经是要睡的样子,于是不再打扰她,他揽在她后背上的手轻轻拍动,有节奏地哄睡。

卢苏很快睡去。

杜仲言看着怀中睡熟的小姑娘,侧头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晚安。”

然后又加了一句,“我是真的挺感谢伯母推这一把的。”

他虚揽着小姑娘,也睡下了。